李佳琦:18億到手,初心變了?_風聞
视觉志-视觉志官方账号-你陪着我的时候,我没羡慕过任何人09-12 07:30
作者 | 逗逗龍&哈酥
來源 | 視覺志
聽説李佳琦是不想幹了。
“聽説”是聽網友説的,畢竟李佳琦沒正式宣佈過自己”不幹了“。
雖然他也曾在直播間説過:“每天頭痛到死掉,每天坐在這。”
他還説過:“我唯一唯一最後最後坐在這裏的想法,就是第一個公司這麼多人,還有這麼多同事需要培養。然後就是你們,説每天坐在直播間,很開心可以聽到我們的聲音。”
説這話的的時候,他滿眼疲憊,聲音暗啞。


可就算這樣,也沒人懷疑過,他真的會放飛自我。
直到出了昨天的事。
9月10日,李佳琦直播間中賣花西子眉筆,售價79元。
有個網友説,花西子眉筆越來越貴。


李佳琦當場反問:“哪裏貴了?這麼多年都是這個價格好吧,不要睜着眼睛亂説。”


身邊的助理當場就覺得不對,還沒想好怎麼救場,就聽到李佳琦繼續説:“有的時候要找找自己(的)原因,這麼多年來工資漲沒漲,有沒有認真工作,好不好?”


完了,這些全完了。
他懟普通人一句話,全網的普通人懟他,一人一句話。


他憑藉一己之力,刷屏微博熱搜。


他害得“認真工作”成為本月新梗。


他還順便坑了花西子。如今這三個字已經成了打工人專屬貨幣單位。


11日晚上凌晨,李佳琦微博公開致歉。
他説這次沒有用所有女生開頭,因為李佳琦讓大家失望了。

言辭還算懇切,但是很多網友不買賬了。
微博熱門投票“你接受李佳琦的道歉嗎”還在火熱進行,截止至9月11日下午兩點二十三分,選擇“不接受,打工人被深深傷到”的人已經高到20.3萬。


評論區全是傷心和憤怒:
“以前叫人家精緻的豬豬女孩,現在就是懶惰的打工人”
“掙着普通人的錢,諷刺普通人的貧窮。”


今晚李佳琦再開直播,哭着道歉。


但批評的聲音依舊壓不下去。
網友們説,是不是李佳琦富有了太久,他或許已經忘記,在無數手機屏幕背後,那些嫌棄79元眉筆昂貴的普通人,他們是怎樣艱辛工作,努力維持生計。
一如他也忘了,當年那個貧窮又努力的自己。



有錢人李佳琦,曾經也是一個買不起眉筆的窮孩子。
他8歲那年,父母離異,父親從此對孩子不聞不問。
在單親家庭長大的他,非常會察言觀色。他曾在一次採訪中説:“我特別敏感,就比如説一餐飯有12個人,我會通過所有人的表情知道他現在的狀態是什麼樣的。”


他還非常會説話,初中時他喜歡上一家滷水店的雞爪,就去給同學們推薦,忽悠得全班同學都去買雞爪。
他好看,有人緣,骨子裏害怕別人不喜歡自己,特別會照顧別人情緒。他天生愛美,總是把自己收拾得乾淨清爽,年紀不大時,他就已經是個“人見人愛”的李佳琦。


可他得不到父愛。高三畢業,他考上南昌大學舞蹈專業,兩萬塊的學費,母親掏不出來。父親在電話裏冷冷地告訴他:我也沒有錢。
在同齡人還在和父母撒嬌買新款球鞋的年紀,賺錢對於李佳琦十萬火急。


大三開始,他長期做兼職。他在服裝店賣衣服,在舞蹈學校當老師,去酒吧裏當酒保,給小公司編排年會。
他偶然去了商場化妝品專櫃兼職,導購的工作讓他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他會一邊幫女孩子化妝一邊貼心地説,你看,這根筆很柔軟,不會刺痛你的眼睛,特別不容易花。


他社交能力強,能召集起一大幫朋友,深夜狂歡,他給大家煮小龍蝦,一次要煮十幾斤。
後來,他以結業生的身份離開大學,成為歐萊雅的打工人,每天站櫃枱6~8小時,月薪3000。那時,他熱情仗義,一貧如洗。


此表並未被證明真實性
2016年,李佳琦被選中,參加直播項目,每天下班後直播兩小時,每月多拿3000塊工資。
當時的直播間,小貓兩三隻,十幾個粉絲可能一半是親朋好友,尬得人腳趾扣地。
他度秒如年,媽媽還一直催他回家考公務員。可他堅持着,就為了那3000塊錢和一點未來的可能性。


他堅持了49天,大病一場,瘦掉20斤。大病初癒,他繼續直播,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沒想到,用户忽然狂湧而至,先是2萬,最後達到5萬。原來,他終於等來了淘寶推流。
他看見了未來。


2017年,他瘋狂卷自己,每天直播,保底六個小時。其中一場直播,他在嘴上抹了380次口紅。
他絕不在手腕試色,怕用户看不清,堅持在嘴唇上塗抹、卸妝。下播後嘴唇鑽心剜骨地疼,從此他看到口紅覺得嘴疼。


2017年,李佳琦直播了380多場,成了數據最好的主播。
美腕挖他去上海發展,他去了。吃散夥飯那天,他抱着朋友們哭,他説:“你們放心,我會賺很多錢,我養你們……”
當年的李佳琦,有情有義。


後面的故事,勵志又俗套。他在上海工作,用命拼,有時工作到凌晨2點,5點再起牀拍攝。
有時,他站在洗手間淋浴,撐着牆就能睡着。
他成為圈內top,再憑着抖音出圈。
他終於成為大家都認識的李佳琦。


那幾年,人人都愛李佳琦。因為他的語言天賦,因為他試口紅時的貼心,温柔。但最重要的一點是,大家覺得李佳琦有良心。

李佳琦直播間的背景板,印有八個大字:
“理性消費,快樂購物。”
如今,顯得格外諷刺。


那時,李佳琦和粉絲是同一陣營的。
相比“oh my god,買它買它”,粉絲更喜歡他的另一句口頭禪:
“有需要的就買,沒有需要的可以不買。”
和急功近利的普通銷售不同,李佳琦更像是你身邊的一位朋友。
遇到不滿意的產品,他一言不合就開懟,管它是不是大牌。
他還在直播間吐槽過香奈兒難用,也説過祖馬龍的一款香水聞起來像二鍋頭。
在測評愛馬仕的口紅包時,他絲毫不掩飾嫌惡的表情,並表示花4000多買它,“真是錢多燒的”。


激動時言語犀利,完全不給商家面子。
一次試色後,李佳琦不滿意,隨手將口紅甩到桌子上,翻個大白眼:
“XXX家是不是瘋了?這是10年前影樓用的吧!”
這些直播的片段在網絡到處流傳,給他樹立了客觀中立的人設。
這麼做,是因為他有自己的一套直播準則:
“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如果連這個都不説的話,可能失去了李佳琦直播間的意義。”


粉絲喜歡他的另一點是,他總是會將粉絲的感受放在第一位,重要的不是產品好不好賣,而是好不好用:
“產品放我這兒,我會想它,不是説我喜不喜歡,而是我的粉絲喜不喜歡。”
有一款雪糕買12盒送12盒,價格足夠優惠,但李佳琦擔心粉絲會有吃不完的心理負擔,所以不通過;產品包裝和大牌類似會被説山寨,不行;產品不夠賣,粉絲要等預售,也不行。
他對選品的認真程度,嚴格到即使是媽媽都不能侵犯底線。
有次,老家的發小沒通過公司的選品會,想通過李佳琦的媽媽走後門,李佳琦知道後,當着眾人的面將媽媽訓哭。


粉絲的第一身份始終是消費者,不管是誰的直播間,直播帶貨最終都會落到價格上。
李佳琦深知這一點,在綜藝《所有女生的offer》種,我們可以看到李佳琦為粉絲爭取最大利益所付出的努力。
和品牌商進行選品談判時,他用足夠多的專業知識來獲取談判空間,常常為了壓價幾塊錢,將商家逼得面露難色。

幕後和品牌商爭取最低價,幕前則不厭其煩地為粉絲計算折扣。
直播間,他常常拿着寫字板給粉絲解釋一款產品具體優惠了幾塊錢。
當遇到粉絲買不起時,他會推薦她買別的替代品。
那時,他從不會責怪鏡頭外的粉絲買不起,只會想着,下一次如何將價格壓到更低。


對他來説,粉絲不是他賺錢的工具,而是“親近的朋友”。
他總強調自己是線上導購,是主播,而不是高高在上的明星,就像這次聲明中説的那樣。
去人多的地方,他從不戴口罩、眼鏡,路人想要合照、簽名,無論幹什麼他都能接受,因為他不想讓別人覺得“李佳琦飄了”:
“我不是明星,明星不想讓粉絲看到她們真實的一面、素顏的一面,但我就是跟你們一樣的普通人。”

或許當數以億計的金錢不斷砸向他時,他也變了。
2019年11月,李佳琦罕見地翻車了。
在演示某品牌的不粘鍋時,雞蛋牢牢地粘在鍋底。
李佳琦發現後瘋狂補救,一邊拿着鏟子翻面,一邊慌張地説着:“它不會粘的,不會糊的”,但於事無補。

後來在吐槽大會中,李佳琦依舊將這場直播事故的責任全攬到自己身上:
“不是鍋的鍋,是我的鍋。”


這起事故過去沒幾天,他再次翻車。
在推銷一款“陽澄狀元蟹”時,李佳琦口口聲聲説是“陽澄湖大閘蟹”,“23年老品牌”。
事實是,產品品牌歷史不到5年。
當粉絲買回去後,才發現和他在直播間敍述的嚴重不符,個頭小肉也少。
事後,他發表聲明稱是因為“解讀商家提供的信息時出現了偏差”,並表示:“引以為戒,提升自我,不辜負消費者信任。”

僅僅過去一年,李佳琦又起風波。
他的旗下店鋪(李佳琦專屬店)因涉嫌虛假宣傳,被罰款一萬。

產品接連翻車的同時,李佳琦的個人私德問題也漸漸暴露出來。
直播間,他不只一次地當眾開黃腔——


推薦產品時,不尊重女性——


直到2022年6月,李佳琦突然停播。
這一消失,就是三個多月。
迴歸之後,他又因為涉嫌虛假宣傳被官方點名通報。
官方製作的報告中顯示:直播帶貨消費維權的輿情數據中,涉及李佳琦的維權輿情排名第二。

再到如今被説PUA打工人,李佳琦早已不是當年的他了。
在他道歉的微博下,有一條評論很醒目:
“你得承認你變了。”

從月入三千的導購,到年入十幾億的頂級主播。
從住在八人一間的宿舍,搬到和大明星當鄰居的豪宅。
看似是一種勵志雞湯,實則其中成功的因素不僅僅是努力就能造就的,就如GQ報道所説:
“和我們的消費習慣一樣,都是一種被互聯網算法篩選塑造的結果。”
在李佳琦成名之前,老闆不只在捧他一個人,而讓他決定專注李佳琦的原因是:
“一個主播要想從品牌那兒拿到最低價,就得有足夠多的粉絲支撐他的議價權,而獨家優惠又能聚攏更多粉絲,如此循環形成馬太效應,強者愈強。”
環環相扣的成名路線,貫穿始終的全是粉絲。
而當他成名之後創下389場直播記錄,也是擔心粉絲會流失:
“我像坐上火箭,我説幸運到有點害怕這段時間。我很怕火箭哪天沒有油了,就會掉下去了。”
如今,他似乎並不擔心這艘火箭會掉下去了。


李佳琦的下場,正好印證了羅翔老師説過的那句話:
“迅速地成名成家,它有一個巨大的風險,在於你能不能駕馭名利,你能不能約束你內心的幽暗。
人要知道名氣屬於你,又不屬於你。你只是它的保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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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李佳琦的翻車,其實值得我們所有人警戒,面對金錢名利,我們是否能不迷失自我。
如今不知,他曾底氣十足地説的那句話,現在還有沒有底氣説出口:
“只要我還做主播,我跟粉絲永遠是朋友,我會告訴粉絲,相信我,去買什麼什麼產品。因為這些是我精心為你們選的。
我賺錢是賺錢,但我賺的是良心的錢。”


圖源:GQ報道
部分參考資料:
1.人物《李佳琦:坐上火箭》
2.GQ報道《倖存者李佳琦:一個人變成算法,又想回到人》《對話李佳琦:等到40歲再去玩,也來得及吧》


監製:視覺志
編輯:逗逗龍&哈酥
微博:視覺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