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歌寥哉》實體熱賣背後,如何成就唱片業的“刀郎”?_風聞
音乐先声-音乐先声官方账号-解读音乐产业,见证黄金年代。09-13 23:11
作者 | 朋朋 編輯 | 範志輝
今年夏天,華語樂壇最大的驚喜來自於刀郎。
肇始於聽眾對《羅剎海市》中諷刺意味與復仇爽文的揣度,隨後激起大眾對山歌小調與聊齋文化的津津樂道,繼而落在對所謂“土味”音樂的再審視。時隔多年,刀郎和新專輯《山歌寥哉》再次掀起了一場全民狂歡。

在這場“全民聽刀郎”的狂歡尾聲,實體專輯《山歌寥哉》有些姍姍來遲,但銷售成績依然驚人。據不完全統計,各級分銷商短短一週就已經從發行公司手中拿走超5.5萬張唱片,按照99元/張的預售價,銷售額超550萬元。
在熱鬧紛繁的數字音樂時代,實體唱片似乎處在大眾的視線失焦處。當《山歌寥哉》的實體專輯被搶售一空,也引發了我們的思考:此刻的熱潮是否只是一場被輿論反哺的銷售奇蹟,而真實的實體唱片業究竟呈現何種樣態?
刀郎歸來,有審美也有市場
2004年初,《2002年的第一場雪》發售,從烏魯木齊向外蕩起漣漪,一時間,所有行駛在路上的司機都開始循環播放這首歌。
不久後,刀郎的音樂席捲到北京乃至全國的大街小巷,卻被音樂圈拒之門外。
汪峯認為,刀郎的成功皆拜媒體所賜,“如果沒有惡炒,他根本不會有如今的虛假繁榮”;楊坤則不掩不滿,直接反問記者“他有音樂嗎?他那是音樂嗎?”;高曉松將刀郎的成功對立為“士大夫階層”的失敗,讓唱片業精英們對公眾的審美引領,功虧一簣。
在批評的背面,刀郎卻創造了中國唱片銷售紀錄。
那時,銷量5萬張就被稱為白金唱片,銷量10萬張值得大擺慶功宴,而《2002年的第一場雪》賣出270多萬張正版唱片。與此同時,盜版銷售的數量,至少是正版的五倍。

在圈內質疑刀郎的審美時,市場提前給刀郎以加冕。不過,聽眾不斷“用腳投票”後,也成為了唱片業的精英們最核心的批評論調。
但刀郎《山歌寥哉》背後的發行公司——火烈鳥唱片的創始人沙琳卻持不同的態度。“一個歌手來到異鄉,深入到新疆各個地區,將各種器樂、各種獨特的演唱方式結合成一張流行音樂專輯,這本身就是藝術家的精神。”
火烈鳥唱片與刀郎合作的機緣,也開始於《2002年的第一場雪》。當時,火烈鳥文化發展有限公司剛成立不久,沙琳的事業重心也剛開始從影視轉向音樂。刀郎的經紀人將專輯的Demo從新疆寄到了廣東,寄到了沙琳手中。
“我覺得演唱風格、曲風都非常有意思。”沙琳回憶到,然而再聯繫到經紀人時,專輯已經交由其他唱片公司發行,“我覺得很遺憾,但也開始密切地關注刀郎。”

後來,沙琳在中間人的引薦下,火烈鳥唱片與刀郎團隊達成合作。 在多年間,火烈鳥唱片累積了200餘首歌曲的實體發行權。
直到今年,沉澱了十餘年的刀郎捲土重來。在新專輯《山歌寥哉》中延續了他一直以來的民歌創作風格,並融入了trap、雷鬼等嶄新的元素。在詞作上,刀郎在對傳統文化進行挖掘和細讀上,用詞典雅,各路典故娓娓道來。
不同當年,再次進入主流視野的刀郎,不僅被大眾推上了神壇,《羅剎海市》被奉為神曲,也讓圈內刮目相待,被認為有審美,也有市場。
只不過,外界紛紛擾擾,刀郎卻緘口不言。作為十幾年的合作伙伴,火烈鳥唱片似乎也帶着相同的氣質,繞過了輿論的高潮,《山歌寥哉》實體唱片終於與樂迷見面。

“話題的熱度只在一剎那。”沙琳笑談。在她的願景中,沙琳想把每一張實體唱片都做出可以傳承的品質,“專輯是音樂人的心血,我們想把它做成藝術品,三兩個月的話題熱度,我們不在意。”
在實體唱片行業深耕二十年以來,從《2002年的第一場雪》到《山歌寥哉》,從刀郎到一眾音樂人,在沙琳看來,她們公司的理念一以貫之—— “火烈鳥唱片,越聽越好聽。”
一家神秘的唱片公司
《山歌寥哉》市場熱議之後,實體唱片再次重回主流視野。作為幕後的發行方,沙琳頗有些寵辱不驚的意味,調侃火烈鳥唱片是“一家神秘的唱片公司”。
縱覽火烈鳥唱片的發展歷程,不難發現,這家唱片公司有着與創始人沙琳相仿的氣質,佛系、有條不紊、氣定神閒,帶着以不變應萬變的氣魄。
據瞭解,2002年,火烈鳥文化發展有限公司在廣東成立。
那時,初代網絡歌手正形成獨特的行業生態與美學風格,緊隨其後,移動通信運營商的彩鈴業務陸續普及開來。在數億播放量引發的驚詫之聲中,唱衰唱片業的聲音也霎時四起。
音樂的藝術性讓位於功能性,歌曲的思想深度、藝術質量、風格特徵都讓位於能否便利地取代電話接聽前的忙音。
然而,沙琳和火烈鳥唱片選擇成為大環境中的異數。
2004年,火烈鳥唱片開始側重於發燒唱片的製作,首創了最具中國特色的原創發燒唱片品牌——“火烈鳥音樂發燒品牌”。

那一年,火烈鳥 唱片斥巨資引進了先進的錄音設備,併力邀國際知名音樂總監及資深錄音師合作,攜手張宏光、鄒鐵夫等國寶級音樂製作人,並於2005年創辦“FMG音樂製作室”。此後,火烈鳥便 與齊秦、黑鴨子組合、辛曉琪、譚維維、葉世榮等各個世代的知名歌手合作實體唱片,做起了音樂收聽體驗升級的生意。
“就像大家都在喝茶,有人喝茉莉花茶,可也有人要品千年古樹茶。在互聯網上雖然也可以聽音樂,但實體唱片永遠是還原度更高的形式。火烈鳥唱片想要達到的效果,是你在家中聽發燒碟時每一個音符,都是錄音棚中的效果。”沙琳舉例説到,“唱片不在多,而在精。”

時至如今,火烈鳥唱片已然走過了20多個年頭。
在音像版權上,火烈鳥唱片建立起完善的版權引 入與審核機制,還與中國音像版權著作權協會建立了長期 版權引入與代理台灣歌曲的版權;同時,擁有優良的音樂制 作團隊,且兼備獨創版權能力;注重建立風格多元化、差異化的曲庫資源, 目前曲庫涉及領域有流行歌曲、軍旅歌曲、幽默彩鈴、宗教音樂、古典輕音樂、兒童早教、中國民族器樂歌曲等。
歷經多年深耕,火烈鳥唱片的銷售網絡已覆蓋至全國各省地級市,擁有重點直銷網絡幾百家,發展的終端客户已達到上萬家。
更為重 要的是,當數字音樂乘着AIGC的東風開始還原母帶音質 時,火烈鳥唱片已經累積製作併發行了數以萬計的發燒級音樂。
多年在傳統唱片領域深耕,沙琳身上鮮有數字音樂從業者的焦慮,在經歷唱片業沉浮後,她顯得格外冷靜且帶有幾分江湖豪氣。“火烈鳥的唱片就要經久耐聞、經久耐看、經久耐尋”。

事實上,沙琳致力於將每一張唱片做出可以傳承的品質,這也為火烈鳥唱片積累了一批又一批擁躉。雖然相較於數字音樂,火烈鳥所直面的是一個非常垂直的受眾領域,但在數十年的深耕中,也沉澱出成熟的工業化體系與商業化流程。
“現在市面上,有一些火烈鳥的絕版唱片已經炒到上萬元的價格。”那些經過仔細打磨的高品質唱片正讓市場和發燒友們看到它的價值,而火烈鳥唱片的願景正一步步成為現實。
換個視角,再看實體唱片
在採訪中,火烈鳥唱片現任CEO丁聰説:“我與沙琳姐聊音樂,會覺得她是想把唱片公司做成一個百年老店。”
作為互聯網出身的音樂從業者,丁聰對於實體唱片業的認識正在改觀。
最近,丁聰開始深入走近實體唱片。他先是去廣東音像城實地調研,見證不同的實體唱片從這裏流向全國的市場,其規模足以養活“一大屋子音樂人”;同時,也向火烈鳥唱片的團隊學習HQ唱片壓制、不同唱片的規格以及不同的音樂播放設備等。

“我認識了許多真正做‘產品’的人。”丁聰説,“我看到了非常棒的現金流、更透明的結算模式乃至更健康的音樂市場。”
近幾年,一些基本沒有音樂審美可言的抄襲之作,搭上短視頻的病毒式傳播而被廣為傳唱。在互聯網創作出的流量音樂市場中,音樂的製作和發行都愈加下沉,行業的從業者們都開始與流量對賭,將推廣成本推到匪夷所思的高度。
終於,聽眾苦於熱歌久矣,對於品質的需求重回中心。
刀郎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回歸的,丁聰也是帶領年輕團隊在這樣的背景加入火烈鳥唱片的。
丁聰此前創立了白日夢飛船廠牌,孵化過不同世代、不同風格的音樂人,熟稔於數字音樂的運營邏輯,也深知時下其所面臨的困局。數字音樂市場在經歷過短視頻紅利帶來的版權“熱”後趨於冷靜,音樂人越來越多,“蛋糕”卻越來越小,所以製作越來越內卷,宣傳和推廣卻越來越昂貴,音樂的品質和音樂人的創收卻大打折扣。

而火烈鳥唱片坐擁深厚的實體唱片製作和發行經驗,沙琳有着對品質內容負責的態度以及在實體唱片中大浪淘沙的韌性。這些都讓丁聰看到了音樂市場更多的可能,雙方一拍即合,開啓了不同於市面上依賴單一實體或數字業務模式的新試驗。
首先,火烈鳥唱片將借勢實體唱片的收益現金流,孵化更加優質的數字音樂內容,追求音樂更長期的生命力;其次,火烈鳥唱片將開展更多元的音樂品類,並率先從療愈音樂和兒童音樂兩塊市場賽道落地;最後,火烈鳥唱片將在丁聰的管理下,加強音樂線上線下的推廣,讓好音樂被更多人聽到。
“此刻再回看這幾年,互聯網音樂確實有過一個短暫的高峯,無數新人湧入這個行業。”丁聰説,“但是我們拉長時間來看,在音樂行業發展的歷史長河中,這個峯值根本不算什麼,而這個長河卻是唱片業締造的。我們每一位音樂行業從業者都需要沉澱。”

在當下這個時代,互聯網音樂的市場迴歸冷靜,實體唱片的逆週期增長或許是個信號。而火烈鳥唱片將和白日夢飛船把實體唱片和數字音樂結合,老牌實體唱片公司與新世代內容廠牌的新老組合,可能為此提供一個時代新解。
當數字內容迴歸實體唱片的品質,實體唱片被賦予數字時代的運營理念,雙方都將注入新的發展勢能,也將有更大能量應對產業邏輯與流行趨勢的更迭。
“現在接力棒在我手裏,我希望我們做的唱片 能注入新鮮血液,且 延續 保持着 高品質。 ”丁聰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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