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冶萍興亡史_風聞

 

“漢冶萍公司”是漢冶萍煤鐵廠礦股份有限公司的簡稱，是近代中國創建的第一家大型鋼鐵聯合企業，公司業務涵蓋了鐵礦開採、煤炭開採、煉焦、鍊鐵、鍊鋼和軋鋼等現代鋼鐵工業生產的全部流程。

漢冶萍公司的主體是漢陽鐵廠、大冶鐵礦與萍鄉煤礦。其中漢陽鐵廠和大冶鐵礦是張之洞主持創建的，萍鄉煤礦則是盛宣懷接手後創建的。

 

漢冶萍的大規模發展主要經歷了三個階段：

第一階段是官辦時期漢陽鐵廠的創建（1890~1894）；

第二階段是官督商辦時期萍鄉煤礦的建設（1898~1907）和漢陽鐵廠的改建(1904~1908)；

第三階段是大冶鐵廠的建設（1917~1923）。

 

1924年後漢冶萍的高爐全部停爐，萍鄉煤礦產量顯著下降，僅有大冶鐵礦維持了生產。

抗日戰爭時期，為避免漢陽鐵廠落入日寇手中，國民黨政府將漢陽鐵廠的部分設備拆遷至重慶並破壞了剩餘的設備，漢陽鐵廠至此不復存在。

抗戰勝利後國民黨政府接收了大冶鐵礦並計劃建設華中鋼鐵公司，但此後並無下文。

 

大冶鐵礦乃至湖北鋼鐵工業的新生要等到新中國成立後，武鋼的建設拉開了湖北鋼鐵工業發展的新篇章。

 

 

官辦時期：漢陽鐵廠的創建

 

 

張之洞創辦漢陽鐵廠最初目的是為修建盧漢鐵路（盧溝橋——漢口，也稱平漢鐵路、京漢鐵路）提供鋼軌。

洋務運動中相繼誕生的軍事工業和民用工業對鋼鐵有巨大的需求，當時完全依靠進口，創建一家現代鋼鐵企業在國內有巨大的市場需求。

但是中國是在1840年鴉片戰爭後才開始接觸西方工業技術，本國完全沒有現代工業技術基礎和設備製造能力，如何才能建設一座現代鋼鐵聯合企業呢？

 

建設一家現代企業需要考慮的主要因素有：

錢從哪裏來？

生產設備從哪裏來？

技術和管理人才從哪裏來？

產品銷售市場在哪裏？

 

**資金來源：**漢陽鐵廠是清政府的官辦企業，需要的資金是政府撥款。

**設備來源：**漢陽鐵廠的生產設備全部是從歐洲購買的。

**人才來源：**國內沒有掌握現代鋼鐵工業技術的人才，那麼也是從歐洲僱傭。

**銷售市場：**漢陽鐵廠最不需要擔心的就是市場問題，國內對鋼鐵有巨大的需求。

 

歸納起來就是清政府撥款（其實主要靠張之洞自籌），從歐洲購買設備，從歐洲僱傭工程技術人員，在湖廣總督張之洞的主持下開始建設漢陽鐵廠。

 

漢陽鐵廠正式動工時間是1891年1月，到1893年10月，全廠工程基本竣工：“全廠地面，東西三里餘，南北大半里”。

全廠計有煉生鐵、煉熟鐵、煉貝塞麥鋼、煉馬丁鋼、造鋼軌、造鐵貨六大廠，機器、鑄鐵、打鐵、造魚片鈎釘四小廠以及其它配套設施。其中環繞廠內外的鐵路長43華里，直達江邊碼頭。

至此，一座延綿4華里，廠區面積約28萬~36萬平方米,職工3000餘人，擁有六大廠四小廠的近代鋼鐵廠屹立在揚子江畔的龜山腳下，向世人宣告了中國第一家鋼鐵企業的正式建成，廣袤而古老的亞洲大地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代鋼鐵文明的曙光。

 

 

漢陽鐵廠概況

 

漢陽鐵廠的設備包括了煉生鐵廠、煉熟鐵廠、鍊鋼廠和軋鋼廠的全套設備，主要設備有：

1、煉生鐵廠的兩座日產75噸的鍊鐵高爐；

2、煉熟鐵廠的20座攪煉爐；

3、西門子-馬丁鍊鋼廠一座12噸的平爐和貝塞麥鍊鋼廠兩座5.5噸的轉爐；

4、兩條軋鋼生產線，一條是鑄錠生產線和鋼軌生產線;另一條是鋼板生產線，擁有一個1800馬力的垂直雙向軋鋼機。

 

現代鋼鐵聯合企業的生產流程主要是三步：鍊鐵、鍊鋼和軋鋼。

經過高爐冶煉獲得的產品是鐵水，此時鐵水的含碳量較高，因此稱為生鐵。

鋼是含碳量較低的鐵碳合金，通過鍊鋼過程降低高爐鐵水中的碳含量。

貝塞麥鍊鋼法是將空氣通轉爐底部吹入到鐵水中，利用空氣中的氧氣與碳反應來達到鍊鋼的目的，這種工藝的優勢是反應時間短、能耗低，劣勢是能夠處理的鐵水種類有限。

西門子-馬丁鍊鋼法又稱平爐鍊鋼法，這種鍊鋼法是將鐵水至於船型的爐中並持續加熱保持温度，通過氧化反應降低鐵水的含碳量和其它有害元素。平爐鍊鋼法是20世紀50年代前的主要鍊鋼方法。

軋鋼就是軋製各種形狀的鋼材產品。

 

根據設備的能力，漢陽鐵廠擁有年產5萬噸生鐵產能和相近規模的鍊鋼產能，主要產品是鋼軌和鋼板。

但是漢陽鐵廠的建設結果差強人意！

 

 

漢陽鐵廠的生產

 

漢陽鐵廠最早的兩座248立方米高爐均於1892年動工，1895年竣工，設計生產能力為75噸/日。

1894年6月28日，漢陽鐵廠為1號高爐升火開煉舉行試產典禮，30日高爐正式出鐵，日出鐵50餘噸，有時達六七十噸，基本接近設計產能。

 

 

 

但是投產後兩座高爐的生產十分不順，漢陽鐵廠1894~1895年每年鋼鐵產量不到5000噸，僅有其設計產能的十分之一左右。

實際上漢陽鐵廠的高爐在前十年一直都無法達到設計產能，在官督商辦時期每年的產量也是維持在2.5萬噸左右，在1903年才首次突破3萬噸。

這種生產水平與兩座高爐5萬噸的年產能相比，實在是太低了！

 

 

漢陽鐵廠生產不順的原因

 

主要是三方面：

第一，焦炭供應得不到保證。

煤炭是鋼鐵企業的兩種核心原料，當時的鋼鐵企業要麼建在鐵礦附近要麼建在煤礦附近，就是充分考慮了煤炭和鐵礦的運輸規模以及如何最有效的節約運輸成本。

漢陽鐵廠在建設時未能確定煤炭來源，張之洞等主要創建者認為中國地大物博必然不會缺少煤礦。但是直至鐵廠建成仍未在武漢附近勘探到合適的煤礦，漢陽鐵廠初期生產使用的煤炭居然是從德國進口的，價格十分昂貴。

此後漢陽鐵廠也使用了來自開平的煤礦，但同樣是路途遙遠，數量不多且價格不菲。

 

焦炭供應得不到保證，是影響漢陽鐵廠鍊鐵生產的主要原因。最初在張之洞等人的努力下，鐵廠勉強維持了一個化鐵爐的運轉，但到後來連這唯一開工的化鐵爐也不得不停爐待焦。從1894年至1900年間，高爐經過五次開工五次停工，尤其是早期階段因燃料不足以及高爐建築質量欠佳而使設備險象環生。

 

第二，漢陽鐵廠高爐的建設質量不高。

在建設漢陽鐵廠時，國內瞭解現代西方鋼鐵工業技術的人才幾乎完全沒有，張之洞在技術上主要依靠外國的工程師和技術人員，但是外國技術人員的數量畢竟有限且相當部分是生產的技術人員。

在高爐建設過程中，承擔建設工作的是中國的工匠，雖然心靈手巧但是缺少現代工業企業的建設知識，導致高爐建設質量差，極大影響了後期的高爐生產。

例如高爐本身存在嚴重的爐襯質量等問題，投產前後幾次停爐重新砌襯以防不測。

 

第三，鋼材產品質量差，鋼鐵中磷含量過高。

大冶鐵礦磷元素含量較高，而貝塞麥轉爐無法有效清除磷元素。

在選購鋼鐵冶煉設備時，由於缺少現代工業知識張之洞並未將鐵礦和煤礦等原料先行化驗從而選擇合適的冶煉設備，這種失誤是我們進入工業社會不得不交的學費。

 

漢陽鐵廠的生鐵含磷量達0.25%，經過貝塞麥爐鍊鋼法冶煉後，含磷量仍為0.2%。但鐵路鋼軌卻要求含磷量低於0.08%，漢陽鐵廠煉出的鋼因無法脱磷故而易碎不宜制軌。這種鋼在市場上銷路不暢，價格也遠低於外國產品，不僅無法滿足盧漢鐵路之需，而且近在咫尺的兵工廠也拒絕使用鐵廠的產品。

 

 

以上種種因素使得漢陽鐵廠的經營十分困難，產品質量不高，銷售困難，不僅沒有盈利，連正常的現金流都沒有。

從鐵廠投產到1895年，鋼鐵銷售收入24825兩，僅佔鐵廠投產後兩年開支160萬兩的1.55%。這種局面是難以長久維持的。

漢陽鐵廠創辦幾年後便因經營困難而難以為繼，被迫由官辦改為官督商辦。

 

 

官督商辦時期：盛宣懷入主漢陽鐵廠

 

 

盛宣懷擔任漢陽鐵廠及後來的漢冶萍公司(以下簡稱公司)督辦、總理、會長達20年(1896~1916年)，是擔任公司最高負責人時間最長的一位。與此同時，漢冶萍公司也是盛宣懷投資額最大、耗費精力最多、所經歷程最為複雜的一家企業。

 

 

盛宣懷督辦漢陽鐵廠期間的最大功績是主持創辦了萍鄉煤礦局和改善了鐵廠產品質量。總辦鄭觀應、李維格等也為此做出了重大貢獻。

 

創辦萍鄉煤礦

 

為徹底解決焦炭難題，盛宣懷、鄭觀應委派中外礦師遍查湖北及周邊各省煤田，最終勘定了江西萍鄉煤礦。後經張之洞、盛宣懷奏準，漢陽鐵廠對萍鄉煤礦進行了大規模開發，所煉焦炭價格比進口焦炭低1/3，使鐵廠成本大大降低。

 

萍鄉煤礦是採用近代技術進行開採的煤礦，生產能力較傳統的土法採煤有極大的提高。同時為了解決煤炭的運輸問題，陸續修建了從萍鄉到株洲的鐵路。

 

1898年7月26日，萍鄉煤礦礦井工程在安源正式破土動工。

1903年，萍鄉各礦巷道漸次告成，近代煉焦爐也大體完工。

1906年10月12日，安源總平巷被打通，紫家衝、小坑等處的小槽煤質甚佳。

1907年，萍鄉煤礦基建工程竣工。

萍鄉煤礦建成後，直井日出煤300多噸，上、東、西三條平巷日出煤300~400噸，近代煉焦爐日產焦650多噸。土煉焦爐月產焦1萬多噸。萍鄉煤礦不僅儲量豐富，而且煤質優良。

 

萍鄉煤礦是中國較早使用機器採煤、洗煤、煉焦、運輸煤焦的特大型煤礦之一，是中國近代化程度最高的一座煤礦，是漢陽鐵廠的煤、焦主要供應商。

萍鄉煤礦發展到鼎盛期，有工人近萬人，德籍礦師、總管、工匠20餘人，設有漢陽運銷局、嶽州轉運局、長沙分銷局、株洲轉運局、湘潭轉運局，擁有鋼駁24艘，木駁165艘。

 

 

 

為了便於煤炭運輸，萍鄉煤礦繼1899年修建萍安鐵路之後，又分別於1902年和1905年建成萍鄉至醴陵段鐵路和醴陵至株洲段鐵路。

萍鄉至株洲鐵路總長90公里，由萍鄉煤礦兼管。

 

據萍礦統計，從1896年至1904年農曆十一月底，萍礦共運往漢陽鐵廠焦炭32.1萬餘噸，煤19.1萬餘噸，僅焦炭一項，鐵廠就比購買開平焦炭節省160餘萬兩。這一組數字説明，萍礦在漢、冶、萍廠礦中佔有何等特殊重要的地位。

萍礦的建設、生產呈蒸蒸日上之勢。到1907年，萍鄉煤礦產煤40.2萬噸，焦炭11.9萬噸，分別為1898年的40多倍和4倍多。

 

萍鄉煤礦礦山工程、輪駁購置共耗銀676.8萬兩，加上購地買山、修建鐵路、地質勘探等費用，萍礦基建工程共耗銀740餘萬兩。

這又是一筆巨大的投資！

 

漢陽鐵廠的改建

 

漢陽鐵廠二期設備的引進和技術改造主要是在1904~1908年完成的。

與第一期設備的引進相比，漢陽鐵廠第二期設備的引進要謹慎和周密得多，且流程已經與西方國家的企業基本相同。

 

1904年初，盛宣懷向日本興業銀行300萬元借款合同簽訂後，隨即派李維格再度出洋考察鐵政，採買機器，選僱洋匠。

這次出國考察歷時近8個月，李維格一行參觀了海外的大型鋼鐵企業，熟悉了海外鋼鐵企業的生產狀況，此外還考察了歐洲冶金設備的製造企業。

特別是李維格一行攜帶了數噸的漢冶萍鐵礦和煤炭的樣本到海外進行分析化驗，知道了漢冶萍的鐵礦和煤礦都是優質的原料，採用合適的工藝可以生產出優質的鋼材產品。

 

1905年李維格接任總辦後，派員赴歐洲訂購爐機，在英、德、法等國的10多家工廠招標，分別擇優在上述三國的9家工廠購置了機爐及其附件，着手進行漢陽鐵廠的改建。

 

漢陽鐵廠的改擴建工程十分浩大，拆除原有的貝塞麥鍊鋼爐和容積10噸的小馬丁爐，安裝容積30噸的鹼性馬丁鍊鋼爐4座，150噸的混鐵爐1座，同時建設軋鋼廠、鋼軌廠、鋼板廠、軋輥廠、裝貨廠，擴建機器修理廠、電機廠，1907年工程基本竣工。

1908年又拆除兩座小型廢舊化鐵爐，興建250噸化鐵爐1座和馬丁鍊鋼爐2座，整個工程全部竣工，共耗資300餘萬兩。

 

漢陽鐵廠二期改建的核心項目是：

1、新建了三號和四號兩座日產量250噸的新高爐；

2、新建了7座容積30噸的鍊鋼平爐；

3、增添了一台150噸混鐵爐和其它軋鋼設備。

 

漢陽鐵廠新建的3號高爐，1905年動工，1910年4月竣工，5月開煉，容積477.5立方尺，比官辦時期所建鍊鐵爐差不多大一倍。

 

1908年，漢陽鐵廠新的西門子馬丁鍊鋼爐完工投入生產，一、二號生鐵高爐也完成了技術改造，萍鄉煤礦的建設亦見成效，當時中國正值鐵路建設的高潮，無論從生產還是從市場方面，漢陽鐵廠均面臨着很好的前景。

 

由於設備與資源相匹配，引進的是合理的技術，因此該階段解決了漢陽鐵廠的產品質量問題，鐵廠已經能為當時的鐵路建設提供高質量的鋼軌了。

從這一層面上説，技術引進是成功的。

 

 

 

 

通過二期的建設，漢冶萍公司基本解決了生產問題，生鐵產量在1910年首次突破了10萬噸，鋼產量也突破了5萬噸。

但是漢冶萍仍然沒有解決盈利的問題，漢冶萍公司在1909~1910年的黃金時期盈利規模僅有幾十萬兩白銀，與高達上千萬兩白銀的總資產（以及債務）規模相比實在太小。

更加不利的是，漢冶萍的股本金數量很少，大量的資金都是借貸來的，利息負擔十分沉重且對日借款更是附加了其它條款。

 

大規模的技術改造又一次使盛宣懷陷入財政危機，為了解決資金問題，他決定將漢陽鐵廠、大冶鐵礦與萍鄉煤礦合併成立商辦的漢冶萍煤鐵廠礦股份有限公司，藉以籌集社會資本。漢冶萍此時才正式成立。

漢冶萍公司一經成立，便成為遠東最大的鋼鐵聯合企業。

 

 

漢冶萍的建設和改造需要的資金大多是借來的，特別是對日借款金額巨大且條款苛刻，這為後期漢冶萍的衰敗埋下了伏筆。

漢冶萍難以通過經營償還債務，是最終走向衰亡的主因。未能實現正現金流，這是漢冶萍從誕生之初到最終衰亡的直接原因。

 

 

 

大冶新廠的動工興建（1917~1921）

 

 

漢冶萍公司這一時期的最大成就是興建了大冶鐵廠。

但該廠生不逢時，建設過程中一波三折，建成後僅開煉兩年多便停爐熄火。在一定意義上，命運多舛的冶廠是漢冶萍走向衰敗的一個縮影。

 

辛亥革命後，漢冶萍公司的基本建設處於停滯狀態,已使用多年的機械設備嚴重老化。此時，按公司同日本簽訂的合同，漢冶萍公司每年須向日本交生鐵25萬噸，因此有必要建設新的鍊鐵廠。

此外，由於第一次世界大戰的爆發，歐洲列強都陷入了戰爭泥潭中而放鬆了對世界其它地區的經濟剝削，遠東地區的生鐵價格翻了近十倍。

為抓住有利的市場時機，漢冶萍決定在大冶新建一座鍊鐵廠，設備比漢陽鐵廠更加先進。

 

大冶鐵廠的主要設備包括:

1、兩座日產生鐵450噸的美國固定式高爐，每座容積各800立方米;

2、斜式上料機1套，為兩座高爐共用;

3、熱風爐3座;

4、1000馬力汽爐5 座;

5、旋轉送風機3座;

6、1500 噸貯水塔1座，鑄鐵場1處，蜂巢式土煤焦爐數座，洗煤場1處。

此外還有500馬力柴油機3部、1500千瓦透平汽輪發電機2座、拔柏葛鍋爐6台及其他附屬設施。

大冶鐵廠在20世紀20年代算是一家規模較大、設施較為先進的鋼鐵企業。

 

到1921年底，大冶鐵廠實際用銀達569.2萬兩，其中機械設備173.2萬兩，運輸裝卸設備115.5萬兩，建設廠房66萬兩，碼頭工程21.7萬兩，購地64.2萬兩，其他開支128.6萬兩，另外冶廠幾年支付的利息98.7萬餘兩尚未計入。

 

大冶鐵廠造價如此之高，原因很多，其中與日本人橫加干預、從中漁利關係極大。

從1917年動工興建到1923年2號高爐出鐵，公司為建設大冶鋼鐵廠共耗資689.5萬兩。

 

 

大冶鐵廠一開始就出師不利，這家設計年生產能力32萬噸、員工1300 餘人的大廠，由於焦炭供應不足只維持一座高爐運轉。

2號高爐在1923年4月投產後，同樣面臨焦炭短缺的難題。為了公司的整體利益，“暫將冶爐多燜火一月，暫停煉焦，騰出萍煤，運漢銷售，以應急需”。2號爐1924年底也因焦炭短缺而停爐，總共出鐵204004噸。

 

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之後，鋼鐵價格猛跌，大冶鐵廠無利可圖，虧損嚴重。新廠僅維持幾年便與大冶鐵礦合併，成為大冶廠礦的一部分。

大冶鐵廠1922~1923年兩年虧損700餘萬元。1925年10月之後，該廠高爐全部停產，員工被大量裁減，冶煉管理機構被撤銷，全廠只留少量人員看管設備和負責維護運礦設施。

 

建成僅3年的大冶鐵廠完全陷入停產狀態，高爐熄火，機器鏽損，袁家湖畔的這家鋼鐵大廠從此沉睡了十幾年，直到抗日戰爭爆發後的1938年才開始甦醒，卻扮演了一個完全不同的角色。

 

大冶鐵廠停爐，除了焦炭供應問題之外，企業持續虧損也是重要原因。

漢冶萍公司在三十多年的經營中，除了少數幾年盈利之外，大多數年份都是虧損的，而且虧損的金額十分巨大。

持續的虧損導致企業無法依靠自身籌集發展的資金，因而逐步陷入外債的陷阱中。

 

 

漢冶萍的興衰

 

在漢冶萍幾十年的發展過程中一直未能解決生產和盈利兩個關鍵問題。

張之洞耗費巨資建設的漢陽鐵廠實際產量僅有設計產能的十分之一。

盛宣懷入主漢冶萍之後解決了焦炭供應問題，對漢陽鐵廠的改建提高了產量並且改進了質量，但實際產量依舊未能達到設備的設計產能。

大冶鐵廠同樣存在這個問題，最高年產量僅有11.7萬噸，不到設計產能的一半！

 

更為致命的問題是漢冶萍在大多數年份都處於虧損狀態！

除了一戰時期生鐵價格十分高企的年份有些許盈利，漢冶萍在大多數年份都是虧損的，而且虧損金額巨大。

漢冶萍長期虧損有多個原因，虧損的直接影響就是導致公司未能形成正現金流，不僅無法為發展積累資金，連償還債務都做不到。

由於沒有現金流，漢冶萍的債務規模越來越大，對日貸款喪失的權利越來越多，最終高爐全部停火公司淪為日本的原料供應基地。

 

漢冶萍公司是清末洋務運動的重要成果，是近代中國建設現代工業企業的一次重要嘗試。

漢冶萍的興衰體現了近代中國接觸和學習西方科學技術的艱苦過程和種種挫折，漢冶萍的興衰反映了舊有制度、思想體系等各方面與現代科學技術的格格不入。

以漢冶萍為代表的洋務運動是古老的中華文明嘗試奮發圖強的一次努力，在這過程中付出了巨大的學習成本和代價。

 

雖然漢冶萍最終破產了，但是我們並非一無所獲。

漢冶萍為中國培養了第一代的工程師和技術人員，並在國內傳播了工業知識。

科學技術和現代工業的種子已經在中華大地上萌發，在中國共產黨盪滌舊世界建立新社會後，古老的中華文明在此爆發除了蓬勃的生機並經過幾十年的艱苦奮鬥重回了世界之巔。

 

 

 

 

參考文獻：

1、《漢冶萍公司史》，張後銓

2、《漢冶萍公司與中國近代鋼鐵技術移植》，方一兵

3、《論漢冶萍公司的創建、發展和歷史結局》，張國輝

4、《黃石文史資料13-紀念大冶鐵礦100週年專輯》

5、《萍鄉煤炭發展史略》，1987年萍鄉市政協研究委員會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