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雲化到智能化：中國產業的新韌性在哪裏？_風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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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朔 | 文·

蛇口，趙師傅的故事

去年底招商局創立150週年之際，我到他們的蛇口總部做過一次調研和交流。碼頭工人趙師傅講了個故事，現在想起來依舊很打動我。

趙師傅是招商局旗下媽灣港的一位岸橋司機，幹這行已有20多年了。

過去十幾年間，他的工作是這樣的：每天，搭乘電梯，上到50米高的“岸橋”（港口岸邊對貨輪集裝箱進行裝卸的起重機），通過一段狹窄的鏤空走廊去往小駕駛室，然後俯身、彎腰、低頭，用機器裝、卸集裝箱，把輪船上的集裝箱卸到港口，或者把堆放在港口的集裝箱裝到即將起航的貨輪上。

這項工作，8個小時一個班組，期間，趙師傅和他的同事們，要克服二三十噸重集裝箱巨大慣性導致岸橋搖晃的“高空眩暈感”，不斷重複“一低一彎”的動作，腰椎勞損也就成了常見職業病。

“很多同事幹了幾年就幹不下去了，40多歲結束算是幹得長的，還有很多年輕人，看到這樣的工作環境就嚇跑了。”趙師傅説。

變化從2022年開始發生。

趙師傅作為有豐富現場經驗的“老司機”，首批入選了一個叫作“遠控岸橋”的技術建設。有了“遠控岸橋”，他們這些人不再需要彎腰作業，只需要坐在辦公室，面對着六塊顯示屏，扳動手柄就可以操控機器，把集裝箱從貨船上抓起，精準落在卡車上，把貨物送往全國各地。

這樣一來，趙師傅和同事們不用再擔心職業病，從業週期也可以大幅度延長。“遠控岸橋”是通過屏幕操作，司機必須對真實的作業場景有一定的空間感知和熟悉度，因此有多年一線實操經驗的趙師傅，轉身承擔起培養年輕駕駛員的任務，成了產業經驗的傳承人。

“遠控岸橋”其實是招商局攜手騰訊等企業建設“媽灣智慧作業港區”的一部分，利用騰訊數字孿生、騰訊雲區塊鏈、實時音視頻等技術，將岸橋操作從實地變成了遠程。整個“媽灣智慧作業港區”還有更多模塊，在一一推進中。

我從這樣的案例中感受着產業互聯網的進行時。傳統產業的“雲化”“智能化”，就這麼悄悄地發生，外面看起來好像悄無聲息，產業中的每個人卻覺得“改天換地”。

多年來在產業界和數字經濟領域的實地調研，讓我看到了中國經濟的澎湃動力和活力的一面。變化一直在發生，效率一直在提升，勞動者的工作環境中也有了更多的“數字化人本主義”。這些改變，就是我對未來的真實信心的來源。

今年已經過去了差不多3/4，大家普遍覺得經濟非常難，而我總會想起趙師傅的故事。

中國經濟很難再重複過去那種房地產拉動的資產性繁榮，也已經走過了“快”和“大”的高速發展期。我們當然希望高質量發展也有勢如破竹的力量，但它更可能表現為點點滴滴的積累與進化。

過去，“發展是硬道理”，現在，“高質量發展是硬道理”。而高質量發展，需要有新的要素的加入，比如在資本和勞動力之外加入技術和數據。

“雲化”“智能化”，就是這樣的新要素。產業互聯網，就是這些新要素的聚合與新的反應。2018年9月，騰訊在互聯網行業裏，率先宣佈“紮根消費互聯網，擁抱產業互聯網”併成立雲與智慧產業事業羣（簡稱CSIG），全力推動產業互聯網戰略，開啓ToB領域的深耕。以此為開端，一眾互聯網科技企業相繼宣佈相關TOB新戰略，繁榮於互聯網時代的一系列前沿技術，奔湧向更廣闊的中國產業。可以説，過去5年，是騰訊產業互聯網的五年，也是數字經濟高速發展的五年。

在產業互聯網等要素的加持下，“中國式數字化”為中國產業注入創新驅動的新內涵，發展越來越有韌勁、越來越可持續，產業躍遷、進化的基礎越來越穩固。

產業鏈，韌性從何而來？

沒有哪個企業不渴望增長。這個月初在北京舉行的“服貿會”上，商務部對外貿易司負責人説，我國跨境電商進出口規模五年增長10倍，2022年達2.11萬億元，今年上半年同比又增長16%，跨境電商的發展正在帶動貿易全流程和各環節數字化。

在中國跨境電商的快速發展中，服裝產業鏈因為主動變革，打造適應消費者需求變化的柔性供應鏈，成為傳統產業煥新的樣本。

很多人都聽説過Shein。這幾年，Shein等跨境電商企業在海外市場廣受歡迎。我曾在廣東、福建等地調研服裝產業鏈，接觸過Shein的供應商、物流服務商，初步瞭解了這家低調而神奇的公司的運營之道，Shein的成功與其説是一家企業的成功，不如説是整個服裝產業的供應鏈數字化、產業互聯網化的成功。

Shein的背後，其實是中國服飾產業鏈對於“小單快返”柔性生產模式的堅強支撐。這種模式之下，Shein能夠以周，甚至是以天為單位，產出服裝新款，滿足海外用户的即時需求。這種效率，是Zara、優衣庫等傳統快時尚公司遠遠趕不上的。

要同時管理碎片化的訂單，並保證交付的質量和效率，拉通上下游、讓全鏈路各環節數字化、實時在線進行數字化協同，必不可少。在Shein的產業鏈條中，不僅成衣生產、製作，上至成衣之前的面料，又或是工廠裏的數字設備、倉儲、物流，都進行了數字化打通，生產要素和生產資料在全鏈路流轉中實時可視化，一切盡在掌控之中。

中國的Shein們正在用數字化工具，高效協作，建構具有強大競爭力的產業協作新模式。去年我在福建晉江調研過Shein的合作伙伴之一、服裝產業鏈上的拉鍊製造商潯興拉鍊，企業總部在一個鎮上，但憑藉數字技術的助力，卻能實時動態掌握產業鏈上的各種相關信息，並快速響應需求。

在和潯興拉鍊的CIO林宇交流時，他告訴我，過去他們也嘗試過按需生產的轉型，但始終摸不到好的門道，直到“數字化”帶來了質變。其中的關鍵一環是，他們從Shein等客户的分散式下單，到生產材料的流轉、庫存監控、生產、質檢、物流配送等環節，全部集成到企業微信上，打通了產業鏈上需要協作的各個環節。

前端消費的需求越來越個性化，Shein們的訂單也隨之變成小批量、多規格的定製化模式，作為供應商，沒有數字化為依託，再手忙腳亂也於事無補。

Shein是數字原生企業，新希望是創立於1982年的“長青樹”，但新希望創始人劉永好對數字化的熱情一點不亞於年輕人。他對我説，數字化轉型不是錦上添花的備選題，是關乎企業生存發展的必選題。以數字化養豬為例，新希望六和將數字化和智能技術用於空氣過濾、恆温控制、自動化餵食喂料、檢測防禦、清洗消毒、環境保護等方面，用數以萬台的高清晰攝像頭、傳感器和物聯網體系，在雲上對生豬飼養進行管控，養豬所需人力、用地、用水以及污染程度和病死率都比傳統方式養豬大幅減少。

最傳統的農業，有可能成為新興科技產業。以新希望為代表的龍頭企業，正在基於數字技術推進創新，併發揮“鏈長”帶頭作用，帶動上下游在數字化方面“對齊”。

｜新希望數字化轉型全景圖

產業升級中的企業，韌性從何而來？

製造業是經濟之本，強國之基，但要邁向可持續高質量發展，也面臨不少壓力。前一段我和為華為等智能手機代工的一家供應商交流，他説在深圳的工廠，開出9000元的月薪還很難招到人。也有不少做精密製造的企業説，現在製造越來越複雜，靠人工去進行質檢，就算再仔細也很難達到客户的要求，何況這麼幹幾個月視力就可能出問題。

如何解決呢？

上海的富馳高科，一家金屬粉末注射成形產品專業製造商，找到了騰訊雲。結合騰訊雲先進的光度立體、遷移學習等算法形成AI質檢方案，把人工需要1分鐘才能完成的質檢壓縮到幾秒鐘，缺陷檢出率達到99.9%，不懂AI的工人也能快速學會系統操作。對富馳高科這類企業來説，AI等創新技術的應用，不僅讓企業在應對外部環境變化時更具韌性，心裏更有底，而且每年可以節約數千萬元的質檢成本，還緩解了招工難的壓力。

在生產耐火材料的國家級高新技術企業瑞泰馬鋼，騰訊雲利用數字孿生等技術幫他們打造了透明工廠，打破生產各環節的孤島數據。他們的五條生產線、上百台設備的生產節拍還原在一塊數字孿生大屏上，生產製造、訂單跟做、流程管理等多個系統無縫連接起來。截至2022年底，透明工廠已經幫助瑞泰馬鋼實現了生產效率提升30%、產品質量提升10%、故障率降低25%、工序能耗降低10%等明顯的效益。同時，在低碳生產上，瑞泰馬鋼的單位產值能耗也大幅降低，從90kg標準煤/萬元減少到35kg標準煤/萬元，有效實現了節能減排。

｜瑞泰馬鋼數字孿生大屏

我們要有艱苦奮鬥的精神，但就製造業而言，聰明奮鬥、智慧奮鬥更值得探索，也有條件探索。當數據成為全新的生產要素，無論是提高生產效率，進行精細化管理和運營，還是提高快速變化的能力、穿越週期，數字技術都可以發揮更大的效用。

供需再平衡，消費的韌性從何而來？

過去幾個月，文旅市場已然爆發，電影票房創下歷史新高，線下演出萬人空巷、一票難求，暑期旅遊熱鬧非凡，新的研學遊等模式悄然崛起。可見消費潛力一直都在，問題是，供給方如何跟上他們的步伐？

消費的韌性，一方面是用户端（需求端）的消費潛力釋放，另一方面是供給端的創新。高性價比的產品，永遠都不缺市場。數字技術帶來的用户直達和產業連通，能夠很好地同時滿足這兩方面的變化，一旦形成正向循環，消費的韌性就會自然而生。

水果零售領域是一個很好的例子。要把水果零售從個體户做成連鎖經營、從非標準做成標準化生意，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中國地大物博，但如今很多水果反而要靠進口滿足需求，例如奇異果，單靠這個品類，新西蘭就打造出聞名世界的水果聲譽。

為了改變這一局面，打造中國自己的水果品牌，從2010年開始，百果園花了5年時間，深耕產業鏈上游，打造出了中國本土獼猴桃品牌“獼宗”——“宗”字源於“祖宗”，代表着中國是獼猴桃的原產地。

供給上來了，銷售又遇到問題，百果園通過數據分析發現，在“獼宗”上市之初，購買過佳沛獼猴桃的百果園會員佔年活躍會員的49%，購買過“獼宗”的會員只佔不到10%。

｜百果園獼宗獼猴桃

這39%的差距，是當頭一棒，也是空間和機遇。如何精準定位消費者、擴大品牌影響力、提升上下游管理效率，是整個國內水果零售行業都要面臨的問題。

百果園選擇與騰訊雲建立合作，藉助騰訊雲、騰訊智慧零售的力量實現全產業鏈的數字化體系搭建，利用大數據指導經營決策的數智化能力建設。在銷售端，通過小程序、微信、企業微信搭建起了超過1290萬人的私域社羣用户，以門店為引流點、以社羣為私域運營陣地搭建用户服務網絡，打通門店、供應鏈、種植端，讓線上線下體驗一體化、供需匹配更高效，為用户提供精細化服務，提升銷量。

｜百果園微信社羣運營

在騰訊智慧零售的助力下，百果園利用微信生態，導入了一系列數字化措施，向私域及公域、線上及線下進一步打通的“全域數字化經營”靠攏——這也是騰訊智慧零售今年洞察到的行業趨勢。

為了助力企業實現這一目標，騰訊除了在戰略和工具層面提供牽引和陪跑，也在用雲技術在營銷、交易、安全、數據等層面助力企業更加數“智”化。2022年，百果園成功上市，營收接近150億元。

我在百果園調研時，他們告訴我，目前的智慧零售已經可以做到，針對每一種水果，同一城市的每個門店向附近幾公里生活圈推送的營銷內容，都會因人（人羣特徵）而異。

騰訊智慧零售團隊的朋友還告訴我，目前他們已經幫助600家頭部零售企業與數億用户連接，提高銷售成績，其中有60家企業銷售額突破十億，甚至百億以上。

數字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新方向

當我們從“發展是硬道理”走到“高質量發展是硬道理”，數字化、數字中國的建設，也恰好從過去的“雲化”走到了“智能化”。

9月初我受邀參加騰訊的全球數字生態大會，這種感受更加深刻。“雲化”讓數字化的運營方式滲透到了生產、銷售、服務各個環節：數據的精確度量讓精益生產成為企業精細管理、降本增效的利器；用户直達的數字連接讓品牌主前所未有地瞭解自己的用户，上下游企業的數字連接讓生態緊密相連，下游企業的一個拉鍊採購訂單，可以被快速分解為上游企業的布料、染色劑供應訂單。

進入“智能化”時代，數字化發展給產業的變化，不僅是效率提升的量變，更有解決痛點的全新的思路。

騰訊集團高級執行副總裁、雲與智慧產業事業羣CEO湯道生説，以大模型生成技術為核心，人工智能正在成為下一輪數字化發展的關鍵動力。大語言模型讓人機交互體驗變得更簡單，理解意圖與操控系統的能力也更強大，大幅度提升數字化在產業中的可用性、易用性。企業的核心中樞，也從由人來驅動，走向由人和機器協同驅動，大大提升決策的質量、響應的速度與執行的效率。

例如在智能製造分論壇上，騰訊雲推出了智能製造解決方案WeMake2.0，在平台層增加工業智能基礎能力——數字孿生平台與人工智能平台。基於這些能力，騰訊雲與某新能源行業頭部企業密切合作，在產線引入人工智能的視覺識別等技術，幫客户高質量規模化發展。

在營銷領域，智能讓數字化分析變得無處不在，數據驅動成為每一位銷售人員的得力助手。騰訊的企點分析·AI助手，基於行業模型，讓銷售人員用自然語言提問，就可以獲取準確的商業分析，幾秒鐘可以獲取一份PPT，不再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學習複雜的軟件、製作看板。

在客服領域，智能讓服務的温度和效率雙提升。騰訊與上海仁濟醫院合作，將數智人，與醫療大模型結合，合作開發了“數智人醫療智能客服”，通過這個“虛擬護士”，患者可以用語音，無障礙諮詢，看哪個科室，找哪個醫生，做什麼檢查？系統的回覆也更準確、更人性化。即保障患者高效就醫，也避免了三甲醫院專家資源的浪費。未來結合數智人的手語能力，聾啞人也可以獨立完成資訊。

大環境風雨交加，中國產業界風雨兼程。智能化是產業升級與企業創新的關鍵驅動力。尤其在製造領域，企業都希望通過人工智能和大模型技術，提高效率，強化韌性，創新突圍。

騰訊雲在剛剛發佈的**《2023數字經濟高質量發展報告》**（閲讀原文可下載報告全文）中提出，中國“雲化”已經基本實現之後，一個全新的“智能化”時代即將來臨。

從“雲化”“高質量上雲”到“智能化”，也為數字經濟高質量發展描繪了清晰的道路。正如馬化騰2016年講的那句話，未來將是一個在雲上用人工智能處理大數據的時代。現在，這個未來已來，並將推動中國繼續站在數字經濟的潮頭，向世界領先的產業能力進發，也為經濟的高質量發展寫下更加生動的註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