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烏戰爭的蝴蝶效應已經影響到了南海_風聞

俄烏戰爭的蝴蝶效應已經影響到了南海

作者：温駿軒  /  編輯：塵埃

路透社最近放了個意味深長的消息，説是美國正在與越南洽談兩國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一次武器轉讓協議，其中甚至包括了向越南轉讓F16戰鬥機。消息人士還表示，這項合作可能會在明年之內完成。

美國拉攏越南制衡中國，已經是司馬昭之心了。通過調節關税有意識的把產業鏈從中國轉到越南的操作，已經進行了多年。9月10號，在越南訪問的拜登才剛剛與越南領導人共同宣佈，將兩國關係提升為“全面戰略關係”。賣軍火這事看起來就是這次訪問的另一成果。

為了讓越南人買得起美製裝備，美國方面甚至還特別制定了融資條款。總之你只要敢買，我就敢0首付賣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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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南買美國武器的意義何在

如果越南真的買了美製武器，中國這邊肯定不會因此而開心，但被直接觸動利益的卻是俄國。原因很簡單，從越南戰爭開始，越南就是蘇制武器的使用者。這些蘇制武器最開始是以援助的形式輸入越南。比如在1968年，越南方面就得到了大約10億美元的蘇制武器。

蘇聯解體前夕地主家也沒有餘糧了，戈爾巴喬夫上台後停止了對越南的軍援。雖然免費的午餐沒有了，但越南使用俄製武器的傳統卻沒有受影響，畢竟以越南的意識形態及與中國的現實矛盾而言，俄羅斯幾乎是其唯一的選項。

以2012年至2015年的訂單而言，俄羅斯這四年來自越南的武器訂單為24.3億美元，在所有俄製武器進口國中排名第四。

如今已經有點日薄西山感的俄國，真正還能用來影響國際抓手，就只剩下了資源和武器。以俄烏戰爭前的2021年的數據來説，這一年俄羅斯單出口石油和天然氣就獲得了1257億美元的收入；國防工業產口出口總額約為139億美元。

單純比較數字，會覺得武器出口還不到油氣出口的零頭，然而二者的意義卻不能只用這個數字衡量。就像沙特每年出口的石油要倍數於俄羅斯，但作為一個純粹的武器進口國，沒有人會因此認為沙特軍隊真的有保衞自己國家的能力。

具體到俄羅斯維繫自己的國際地位、拓展自己的外交空間，是否購買俄製武器是一個重要標誌。回顧中國的外交史和武器出口史，你同樣能發現這個正比關係。在過往的歷史中，巴基斯坦是進口中國武器最多的國家，也是中國唯一的“全天候戰略合作伙伴”。

資源是俄國的經濟底氣，蘇聯時代打造的軍工體系，則是俄國在蘇聯解體後，還能被公認為世界第二軍事強國的底氣。很可惜，隨着俄烏戰場成為俄國和西方先進武器的試驗場，世界第二軍事強國的面紗終是被撕破了。像越南這類一直將國家安全，寄希望於俄製武器一身的國家，心生再找一個武器供應國的想法實屬正常。

考慮到美國為了拉攏越南鉗制中國，這些年一直在主動示好、讓利，越南很難不將美國作為選項之一。不過就像剛才所説的那樣，買武器這事不光只是錢的事，還牽扯到一個政治站位問題。武器談判和交付的週期很長，並無可能像路透社猜測的那樣，明年就完成交易。以越南的心理來説，更多是同意開啓談判，然後靜觀國際局勢的變化。

事實上隨着2016年，美國解除對越南的武器禁運令以來，雙方已經有了一些合作，美國向越南出口過海岸警衞船和訓練飛機。即便有一天越南真的從美國購買了進攻性武器，也決不會放棄俄製武器。在越南有意願購買美國戰機的消息被放出來的同時，《紐約時報》還曝光了一份出自越南財政部的文件。這份日期顯示為今年3月的文件，描述了越南如何通過西伯利亞的一家合資石油公司秘密支付國防採購費用。文件顯示，在“俄羅斯受到西方國家全面禁運”之際，越南正在與俄羅斯談判一項新的武器協議，以“加強戰略互信”。

長遠來看，不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會是越南的戰略選擇。這點印度的做法會成為越南的參考。一直以來，印度都是全球第一大武器進口國，也是俄製武器的最大買家。以2017-2021這四年印度武器進出口數據來看，進口自俄羅斯的武器佔比為46%，來自法國的武器則為21%。之前還傳出過越南對法國陣風戰機感興趣的消息，這顯然便是受到印度“成功經驗”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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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太軸心

美國試圖向越南出口武器，行的是一石二鳥之計，削弱越南與俄國的戰略合作關係，同時牽制中國。真要説哪個戰略目的更重要，那肯定還是牽制中國。畢竟中國是美國第一大威脅，這在美國已經是全民共識。

因此對於中國來説，雖然並不能阻止越南作為一個獨立主權國家，從美國進口戰機這類進攻性武器，但如果這些武器會直接威脅到中國的國土安全，那肯定是會從外交層面進行反制的。此前韓國部署薩德反導系統與中國產生的齟齬，就是前車之鑑。

當然，越南不同於韓國，事情到這個地步還是比較遙遠的事。不過拉攏越南牽制中國，已經成為美國地緣政治調整中，優先級最高的戰略。在可以預見的將來，中國人會不斷看到美越互動的新聞。

總得來説，美國希望在全球範圍內組建一張，能跟他一起針對中國的朋友圈。真要從親密程度而言，美、英、加、澳、新組成的“五眼聯盟”，以及北約中的歐洲夥伴肯定是不二選擇。問題是這些國家都離中國太遠了，單純從地緣位置上來看，也就澳大利亞有機會在印度洋和南海問題上，稍微牽制一下中國。

至於以法、德為核心的歐洲，基於自身利益的考慮，並不會同意將北約的範圍擴張到東亞，捲入美國與中國的博弈。畢竟歐洲當年同意與美國組建北約，為的是抵禦蘇聯的壓力。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遠在歐亞大陸另一端的中國並不會直接威脅歐洲的安全。歐洲人完全沒有必要成為美國的槍。

這種情況下，美國的長遠目標變成了在印度洋及太平洋地區，組建一個類似北約的軍事組織。而從地緣位置及與中國的關係來看，日本、越南、印度三國成為了美國所遏制中國的“印太軸心”，與這三個國家進行深度捆綁，成為了美國的長期戰略。

之所以會是這三個國家，而不是長久以來大家印象中，用來封堵中國的第一島鏈，是因為進入西太平洋腹地對於中國來説意義並不大。中國的目標不像太平洋戰爭中的日本那樣，想着對分太平洋，而是基於自己在外洋沒有支點的現實，以南海、印度洋為突破方向經略自己的海洋戰略。

統計南海及北印度洋周邊國家：中國、東南亞、印度、伊朗、阿拉伯半島、東非等板塊，你會發現地球上差不多有一半人類生活在上述區域。這意味着對於客觀上難以在全球海洋與美國競逐的中國來説，理論上真能經略好這條核心海上絲綢之路，就已經可以和美國抗衡了。

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中國的這些想法是陽謀，甚至已經通過“海上絲綢之路”計劃在推進了，美國自然也會從地緣政治層面反制。對於美國來説，最大的問題是它自己並不是南海-印度洋國家。在西太平洋也只有關島等幾個島嶼作為鄰土支點。在這一區域尋找可靠盟友進行捆綁就成了必然。

這當中，日本代表的是西太平洋支點；越南代表的是南海支點；印度則是印度洋支點。倘若能與這三個國家連成的“印太軸心”組成一個類北約聯盟，那麼美國在與中國的長期戰略競爭中，就將有了軍事上的具體抓手。

一個對美國來説，看起來頗為有利的背景，是這三個國家在上世紀先後與中國發生過戰爭，並在當下仍與中國有領土糾紛。另一個優勢則在於，在美國去中國化的供應鏈中，這三個國家都有機會分一杯羹。

當然組建一個由美、日、印、越為核心的軍事組織只是美國的理想，在實際推進時會遇到很大困難。最大的困難在於印度和越南，基於自身地緣政治需求，不可能完全倒向美國。從購買武器這件事上就能看出。就算印、越兩國以中國為假想敵，也沒有必要就此與俄羅斯脱鈎。這點與歐洲的情況完全不同。

相比在崛起道路上，已經戰略性將中國視為假想敵的印度，越南所面臨的局面會更加微妙。一方面中國相對越南的優勢是絕對的，深度的經濟捆綁也讓越南難以與中國決裂；另一方面越南當下的政治制度，決定了它很難與美國組建軍事同盟。

不過夢想總是要有的，不然跟一條鹹魚有什麼區別。不管美國最終能推進到哪一步，拉攏上述三國，並試圖組建一個納入四國平台都是美國在可以預見將來會做的。這個1+3平台可以是經合組織，也可以是類似五眼聯盟這樣的情報交流組織。抑或先是一個輪流做東道的論壇。

結語

無論什麼形式，越南作為印太軸心的樞紐國以及最薄弱的一環，都將是中國剌破封鎖的關鍵點。從這個角度説，如果大家想找一個國家的外交取向，來判斷中美間地緣政治博弈的走向，越南將是最好的風向標。就像十幾年前我在《誰在世界中心》一書中，論證出烏克蘭和白俄羅斯，將成為俄國與西方關係的關鍵點一樣。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