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辭不上班,到底有多快樂?_風聞
最人物-最人物官方账号-记录最真实的人物,品味最温暖的人间10-07 13:32
作者 | 陸六六
來源 | 最人物

在多數人選擇“求穩”的時間裏,生活在上海的年年,進行了一次很叛逆的“中年跑偏計劃”。
在已經過去的時間裏,她曾是一名就讀於香港中文大學的優秀學生、是從“200人實習,2人轉正”的殘酷競爭中脱穎而出的優秀萌新,是忙忙碌碌、加班到凌晨1點的優秀員工,是可以兼顧家庭和事業的優秀妻子、母親、女兒……
可那好像都不是“她”。
2021年,30歲的她從工作了7年多的互聯網大廠辭職,成為自由職業者——一個揹着相機,穿梭在各個家庭捕捉生活瞬間的家庭攝影師。
最後一天去公司上班,年年開着車,行駛在那條她曾經走過無數次的路,內心滿是即將開啓第二人生的興奮和喜悦。
這天之後,她的生活充滿了“不確定”,她踏入了漫無邊際的曠野,迎接風景和風雨,以及真的自己。


一種想要逃離的感受,差不多從年年生下二胎女兒開始,她變得格外戀家,想拿出更多的時間陪伴孩子成長。或許更早一點,在互聯網行業發展持續下行時、在職場內部鬥爭日益劇烈時,也可能還要早一些,從她努力成為一名“優秀學生”的時候。
年年出生、成長在一個人才扎堆的大家庭裏。家中長輩都是有文化、有修養的知識分子,兄弟姐妹也是成績優異、表現突出的“別人家的孩子”。
受此影響,年年的自強意識覺醒得很早,自小她就告訴自己,一定要努力、向上,“不然就會感覺配不上這個家族”。如此許多年,她都在竭盡全力地探尋,在人生這場大考裏,她到底應該怎樣塗寫答題卡,才能獲得一個體面、不讓所有人失望的分數。

年年
高中時,年年很喜歡語文和英語,各科分數比較下來,文科成績也比較出色,但最終她還是選擇學習理科,因為“學好數理化,走遍全天下”,這意味着,未來會有更多機會和選擇。
年年的老家在河南,全國公認的“高考大省”。與考生人數成正比的,是考題難度和超高錄取分數線,重重難關下,年年初次高考的成績並不理想。此後一年,她選擇復讀,再次參加高考時,又塗錯了答題卡,成績依舊不理想,但也成功被一所師範大學錄取。
連續兩次的高考失利,像一塊不大不小的陰影籠罩在年年的頭頂,“其實我的成績還可以,但是家裏人都太牛了。我有個堂弟,本科和碩士都是在清華讀的,這麼一比較,我的學歷已經是不能拿到飯桌上説的東西了”。

大學時期的年年
大學四年,年年很多時候都在等待一個登上高峯的機會,而在當時,考研是提升學歷的唯一方式。
本科畢業後,年年申請到了香港中文大學的研究生資格,由於種種因素,她攻讀了一門極其冷門的專業,以至於畢業很難在內地找到一份完全對口的工作。
2013年前後,互聯網行業迅猛發展,還沒有結課的年年看準時機,果斷向百度投遞了簡歷,併成功通過面試,獲得了一個實習的資格。大廠的競爭很殘酷,200多名實習生拼盡全力只為爭取2個轉正名額,放在眼下流行“反內卷”的時代,這是一件很多人眼中“完全沒有必要的事情”,可在當時來説,這就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機會。
很幸運,年年成為了那個百裏挑一的勝利者。
“得知可以轉正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太牛了!”即使時間已經過去很久,再提起那段夜以繼日奮鬥的歲月,年年的語氣仍會激動得上揚。機會來之不易,獲得機會的人也戰戰兢兢。
“那段時間特別急,好像不加倍努力,就會對不起這份工作”。初入職場的那兩年,加班是一種常態,凌晨一兩點鐘回家也是常態。
那時候她住在北三環的安貞西里,每天上下班通勤時間將近2個小時。為了節省時間和租房成本,很多同事會選擇住在天通苑或者更遠一點的地方,但年年始終不願搬家。“我每天上班、加班已經很累了,如果租房子也是為了方便工作,那也太慘了”。
年年需要生活,哪怕只是在地理上獲得一個“有煙火氣的地方”。

在百度工作時期的年年
入職2年後,年年和相戀多年的男友結婚,工作地也從北京調到了上海,夫妻二人在滬定居,之後又有了一對可愛的兒女。
那是一段什麼都“正好”的歲月。在人生步入30歲時,年年將自己活成了一個“按部就班的標準答案”,事業有成、家庭美滿。
那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 繼續按部就班,未來幾乎是可預料的。那如果放棄呢?這個問題暫時沒有答案。
年年搖擺了很久。過程中,輿論有關“35歲就業門檻”、“行業寒冬”、“女性職場困境”等話題接連湧現,每一個都是她正在面對,或者即將面對的窘境。現實以一種非常隱晦,又極其殘酷的方式告知她:你已經錯過了“試錯”的最佳時機,往後只能四平八穩。
可年年不甘心。“我也奮鬥過了,得到的結果也算對得起自己的努力。”但這種成功僅限於事業,“我其實很想去找一找真正的生活和自己”。

每一個猶豫不決的人,其實內心都是有答案的,大家只是在等待一個做出決定的契機,而對於年年來説,離職的導火索就是公司搬遷了,新辦公地址距離家通勤要一個小時。
在過去,這是她完全可以忍受的,但在那一天,她忽然覺得厭煩和疲憊。
“所以我走了。”年年如釋重負。
這個時代既要允許一些人有安靜的青春,也要允許一些人突發奇想,朗誦一首後青春期的詩。

為什麼辭職之後會選擇做一名家庭攝影師?
面對這個問題,年年沒有立刻給出一個具體的回答,而是首先講起了自己非常優秀、有愛的家族:
“我算是攝影行業裏的‘富三代’吧。”
年年全家都極度熱愛攝影。爺爺在80歲時出版了微距攝影作品集、伯伯是專業攝影師。

年年的爺爺
叔叔是全國知名的古建築攝影師,由其編寫的故宮攝影集由單霽翔作序,接受過央視新聞的採訪。



年年叔叔拍攝的故宮作品
父親雖沒有將攝影發展成事業,即使只作為興趣愛好,其豐富的拍攝經驗和堪比專業的能力,也被很多人稱為“老行家”。前段時間,退休的媽媽也拿起了相機,尤其喜歡拍攝鳥類和花草。
年年是在鏡頭下長大的。記憶中,家裏的重要時刻都會有相機記錄。在那些影像中,一些變化是很明顯的。
比如,越來越清晰的畫質、拍攝者日益熟練和專業的手法、不斷更新迭代的傢俱擺設,以及很多從前在,但如今已經不在的人。

童年時期的年年
在考上大學的那一年,年年和姥爺拍攝了一張合影。當時老人家已經患上阿爾茨海默症,遺忘了很多事情,卻始終惦記着外孫女要去外地念書,要多準備一些錢趕路。
開學前,年年拿着錄取通知書看望姥爺,老人從兜裏掏出紅包,滿臉笑容地遞給外孫女,快門按下,相機記錄下這個時刻。之後每次老人問起有沒有給年年準備開學紅包,家人們都會把這張相片拿給他看,直到一年後,老人離世,這張合影仍擺在他的牀頭。
“所以你説拍照的意義是什麼?就是這個。很多事情可能當事人都不記得了,但是相片會記得。”

年年與姥爺的合影
現在回去翻看年年的童年相片,有很多這樣被不經意間留下的重要時刻。在那些被她笑稱為“時代眼淚”的圖像裏:
她得知了自己兒時痛失一顆門牙的經歷,那是和哥哥一起騎三輪車磕掉的;
也知道了自己為什麼會在家庭聚會時躲進母親的懷裏,因為被炮仗嚇哭了;
在家鄉的老房子裏,她曾養過一隻名叫哈利的狗,和一隻被叫做娜娜的貓,而如今這間舊屋已經被夷為平地,娜娜和哈利也已離開很久……


圖一:年年在家庭聚會時,被炮仗嚇哭
圖二:年年曾經養的一隻貓咪,娜娜
這些都是很少會被提起成長故事,因為太瑣碎、太細微。
成長中,瞬間閃爍的畫面,都被壓縮、打包裝進了“童年”這個不長不短的時間概念裏。這些細節多數時候是不重要的,可一旦被需要,那就是蜜糖、是良藥,是可以治癒一生的,愛與被愛的證明。

小時候的年年與父親合影
年年生命中擁有的第一台照相機,是父親換下的舊機器。那時候數碼照相機開始大範圍流行,更新迭代的速度很快,市面上可供選擇的品牌和機型也很多。父親熱衷鑽研,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更新設備,替換下的舊相機就都成了年年的“玩具”。
2001年之前,年年是站在鏡頭裏面的人;2001年之後,12歲的她也成為了拿相機的人,而她拍攝的第一個模特,就是自己的妹妹。
年年的妹妹比她小11歲,她的鏡頭見證了妹妹從嬰兒變為少女的整個過程,第一次走路、第一次獨自外出買葱、第一次偷用媽媽的化妝品打扮自己、第一次上學……以及很多在年年看來“最重要的小事”。

童年時,年年為妹妹拍下的照片
“我能拿起相機,完全就是因為我有一個親生妹妹。”在年年看來,一個生命的誕生和成長都是偉大且神奇的。“你會看着她慢慢長大,每一天都好像在解鎖一個成長的關卡”。
所以開始的那個問題有了一個顯而易見的答案:
辭職,拿起相機,然後成為攝影師,這不是一次“中年轉行”,她只是回到了原本就屬於她的世界裏。

2021年,年年開始嘗試接客片,逐步將愛好發展為事業。第一年,她帶着相機走進了92個家庭,到了2022年,這個數字翻了一倍,她幾乎每天都要揹着相機、拿着各類打光器材開車穿梭在上海的各個街道。
新生、百天、週歲、紀念日……她的鏡頭聚焦“家”,也聚焦每一個家裏的人。
走進的家庭越多,年年越能意識到這份工作的獨特性,“每個家庭都是不一樣的”,幸福、快樂、悲傷、遺憾……這些都是不一樣的。
去客户家裏拍照時,多數時候只有年年一個人到場,實在忙不過來時,她會帶上助理或妹妹,也不會弄出很大的陣仗,“家”應該是一個比較私密的環境。

正式拍攝前,她會先和客户進行簡單地溝通,“相互熟悉一下,大家不會太緊張”。年年碰到過很恐懼鏡頭的人,他們多數是內向的,但又極為細膩,碰到這種情況,年年就會放任其去做點別的,“儘量讓他忘記拍照這回事兒,呈現出來的狀態反而更自然、更真實”。
相比於這些“社恐”人羣,年年更擔心的,是那種很渴望通過鏡頭表現“完美”的人。她認為,家庭攝影貴在“日常”和“真實”。寶寶流口水了,不擦掉也很可愛;家裏擺設被弄亂了,也無需整理,那些其實都是在靜態影像中,珍貴的動態故事。
極度渴求精緻和嚴謹的完美主義者,其實是很難放鬆下來的,哪怕是在家裏。而父母的這種緊張感,多數時候也會影響孩子。家長以多年累積的處事風格和習慣要求子女,大人們下意識地認為世界理應如此,卻忽略了作為剛剛降臨在人間的“人類幼崽”來説,“犯錯”其實是他們探尋世界的方式。

在年年的作品中,孩子是絕對的主角。她拍攝過一張寶寶咬遙控器的相片,那其實是一幀意料之外的畫面。
在當天的拍攝過程中,寶寶一直哭鬧,家長有些着急,年年便建議先休息一下,讓孩子看動畫片平復情緒。於是她就看見小寶寶坐到電視機前,用還沒長牙的小嘴咬着遙控器按鍵,打開了電視。
“每一個孩子都有自己的世界和方法論。你看,她用嘴一樣可以打開電視機。”在年年的鏡頭裏,孩子的行為是不會被打斷的,因為成長是一場經歷,而不是一種“理應如此”的説教課程。
“我覺得大人們都應該慢下來,去走進孩子的世界”。這種“走進”不單指理解、寬容孩子的行為和思想,更深一層的思考是,孩子到底需要什麼?

年年剛入行時,經歷過一段“瘋狂接單”的經歷。那個時候“家庭攝影師”還是一個新概念,無論是消費者還是從業者,都處在一個初級探索的階段。
最初,大家都在依照模板拍攝,“當下流行什麼顏色、佈景、主題、擺設就一股腦地都堆上去,然後再擺幾個固定的造型”,收益和效率都很高。實際上,現在仍有很多影樓和工作室在使用類似的套路,年年不否定這種快餐式拍照的商業價值,但確實不符合她心目中,對於“家庭攝影師”的理解。

年年與兒子女兒
年年早期接到過很多寶寶週歲禮的約拍。一場儀式十幾個流程走下來,大人們忙得雞飛狗跳,孩子也跟着一通折騰。“可這個東西的意義到底是什麼?孩子又在這個過程中收穫了什麼?大人們到底是真心想要紀念,還是只是為了追趕流行?這些都要打一個問號”。
到了今天,在年年的作品中已經很難看到“影樓風”了。她嘗試在公園、在河邊、在街道、在毛坯房等地方不斷解鎖新主題、新技能,“我們要記錄的是故事和生活,而不是流行和形式”。

年年鏡頭下的小朋友
當然,喜悦和團聚之外,年年也會感知到一些不同的情緒。
在為離異家庭拍攝照片時,她能察覺到,父母婚姻關係的結束並不代表“斬斷”親子關係,“他們還是會為了孩子相聚”,拍一張全家福、留下一些回憶,只要照片在,那“愛”就存在。
與之形成對比的,是有一些表面完滿的家庭,但男人始終無法進入、適應“父親”的角色,育兒參與度很低。“在這樣的家庭裏,媽媽的壓力會非常大,因為沒有人能替她分擔。但現實裏,據我觀察,如果一個家庭裏父親的育兒參與度很高,那這個家的氣氛就會特別好。”
還有一些家庭,家長都是獨生子女,新生命一誕生就被雙方老人,乃至全家族的人注視,“小朋友好像一出生就是全家的希望,帶着責任和使命,我不敢評價這個事情的好與壞,我只是覺得被過度關注未必是一件好事情”。

所以年年能夠充分理解,當下很多人對於“婚姻”和“生育”的恐懼和焦慮。成為父母后,極少數人能夠堅持做自己。
之前年年受邀去一個家庭為孩子拍攝滿月照,與客户見面時才發現,媽媽只給孩子準備了服裝和擺拍玩具,自己只穿了一件帶有褶皺的白色短袖和牛仔褲。在徵得媽媽同意後,年年走進了她的卧室,打開衣櫃,發現裏面有很多條款式、顏色都很好看的裙裝。
“我就建議她挑一條(裙子)換上,然後再畫個淡妝。”年年説,起初這位媽媽還有些羞澀,因為生育改變了她的身材和習慣,她已無暇裝扮自己。“可那條裙子是她的。在以後漫長的時間裏,她有很多時間去做媽媽,所以在拍照的那1、2個小時裏,我希望她能做回自己。”
拍攝結束後,那位媽媽對年年説,這是她成為母親後,第一次穿裙子,她覺得自己很漂亮。
媽媽好像忘記了,在此之前的很多年,她一直如此美麗。
“很多媽媽會忘了愛自己。”因此年年曾提出過“美己計劃”,鼓勵每一位媽媽在裝扮寶寶的同時,也要記得打扮自己。她也提到了一些關於自己的“產後困境”,變胖、脱髮、鈣流失……“我們或許都因為做了媽媽,失去了一些原有的顏色。沒關係,暫時找不回的,可以用新色填滿它”。


作為一名極其看重“紀實”的家庭攝影師,年年在工作中最常提起的就是“鬆弛”和“自然”。
面對客户提出的,要將照片人物修到完全失真的後期需求,她通常會選擇拒絕。
“從技術層面説,這個事情很簡單,我不用半個小時就可以完成修圖。但是我心裏過不去,那完全不是我的拍攝風格,而且我也不喜歡。”
年年將這種“抗拒”行為,形容為“隨心的任性”。進入30歲,在大部分人都追尋“穩定”和“求全”的年紀,她反而越來越看重“隨心所欲”。

2年前從大廠離職後,年年和朋友們火速開啓了一段旅程。她們去了很多地方,拿着相機從白天拍到黑天,然後再在凌晨出發去海邊,等一場即將到來的日出,“原來天在完全黑下來之前,是有一段藍調時間的,特別美,可我之前都錯過了”。

年年離職後,發現了天黑前的“藍調時間”
最近一年,年年有意減少了一些拍攝工作,拿出更多的時間去體驗生活、觀察生活。她會在半夜登上山頂看英仙座流星雨、會在凌晨3點起牀趕飛機去香港看五月天的演唱會、會時不時來一場説走就走的旅行……

年年和妹妹凌晨3點起牀去香港旅行
姐妹二人在機場化妝
同樣的自由和任性她也給予了兒子和女兒。
她會主動向幼兒園請假帶孩子們進行“逃學計劃”、會允許他們在牀上吃韭菜盒子、會同意他們跳入滿是污泥的水坑、會允許孩子們在打翻的身體乳上“滑冰”、把冰淇淋扣在腦門上…… “我覺得童年就應該不着邊際的生活吧”,很多道理生活會慢慢教會他們的,不必急於求成。

年年的兒子在牀上吃韭菜盒子
講到這裏,年年再次提起了自己的家。“我父母就是那種不喜歡按常理出牌的長輩”,年年想起小時候媽媽帶着妹妹上街,碰到了妹妹的班主任。對方很得意地告訴媽媽,原本好動調皮的妹妹,在自己的教導下變得聽話不少,不想媽媽半開玩笑地説,“這個可不好,怎麼把我們家古靈精怪的小女孩教成‘三好學生’了。”
自由,也是這個家的“遺傳基因”。

年年的兒子、女兒在行李箱上作畫
成為自由職業者之後,年年熱衷嘗試新鮮事物。接觸的人和物變多了,她也愈發感受到自己的狹隘與侷限。
“就像我去看流星的時候,發現很多人早早地等在那裏。我和他們聊天,意識到自己在天文方面就是個白痴。我聽着他們講星座、銀河、宇宙,忽然就覺得自己好渺小。”

離職一週年,年年慶祝“一歲新生”
今年4月,她踏上了麥理浩徑,號稱中國香港最長、最美的徒步路徑,又一次被大自然折服和治癒。
“我去過香港很多次,多到我自己都數不出來。在那裏唸書的時候,我每天泡在圖書館裏,偶爾和朋友上街也只是逛逛;後來我又去旅行,也只是吃喝玩樂。我從來沒有去過那條路,也不知道原來在那些高高低低的台階後面,其實有一大片海灘。”

人生是曠野,不是軌道。
可直到30歲時,年年才從那條叫做“標準答案”的軌道逃脱,來到了屬於她的曠野。
那天之後,她説,生活真美好啊,雖然現在自己的收入不穩定、未來不穩定,但是很自由。
她可以決定自己的工作量、可以在任意時間“上班、下班”、可以隨時給自己放假,可以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
以後會一直這樣瀟灑恣意嗎?
誰知道呢。
先投身曠野吧。
這樣無論未來發展得如何,最終走向的都是“自己”。
*文中人物為化名,圖片由受訪者提供。未經本人允許,請勿他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