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毅同志重視民間外交_風聞

​作者：吳凡吾  曾任國務院外國專家局局長、黨組書記。

1961年初至1969年，我曾在陳毅同志領導的中央外事小組及其辦事機構國務院外事辦公室工作過9年。憶往昔，我不禁想起了當年陳毅同志關懷民間外交的一些情景。

國務院外辦於1958年建立之時，與我建交的國家不過20多個，當時的形勢亟須我們開展民間外交，以打破西方的孤立與封鎖。

陳毅同志根據周總理關於外交工作要“民間先行，以民促官” “通過上層，爭取人民”的指導思想，做了大量工作。他認為民間外交不受有無外交關係的限制，可以包括個人和團體的訪問，也可以包括各種性質的國際會議和國際活動。就內容來説，它可以包括政治、經濟、文化、科學技術等方面的交流，接觸面可以包括左、中、右，上、中、下各階層人物。民間外交與政府外交密切配合，互相促進。

1959年10月，日本自民黨著名政治家松村謙三先生首次率團訪華。松村愛好圍棋，數次與陳毅對弈，二人結為棋友。陳毅向松村謙三建議：“圍棋、乒乓、書法、蘭花都可以交流，不談政治，只談友好。”松村立即表示同意。

陳毅與松村謙三對弈

在松村的推動下，次年第一個日本圍棋代表團訪問了中國。1962年，中國圍棋代表團首次訪日。1963年，日本棋院授予陳毅名譽七段稱號。1964年，日本29名著名圍棋手發表呼籲書，號召日本800萬圍棋愛好者參加要求恢復日中邦交，徵集了3000萬人簽名的運動。

1960年6月28日，賀龍與陳毅副總理會見中國圍棋運動員。

後來同日本的民間外交遍及日本各界和各個階層，對中日邦交的正常化起了極為重要的促進作用。

陳毅還十分強調民間外交的羣眾性，他指出，工、青、婦的同志以及醫生、科學家、舞蹈家、運動員，甚至服務員出國都是代表我們的國家，是我國派出的各界使節。

陳毅與民間外交和對外宣傳

陳毅同志1954年9月出任副總理，1958年2月兼外交部長。1958年3月，中共中央為加強外事工作，特成立中央外事工作小組，由陳毅同志任組長，兼國務院外事辦公室主任。

當時，外交部、對外貿易部、對外經濟聯絡部、對外文委、僑委、外文出版事業管理局、外國專家局，以及科委的外事工作，在業務上均受國務院外事辦公室領導，國務院外辦經常召開全國外事工作會議和對外宣傳工作會議。

1953年9月，我從政務院財經委員會調入政務院專家工作辦公室任副主任。1954年，專家工作辦公室與專家招待事務局合併組成外國專家局，我出任副局長。1960年中蘇關係惡化，蘇聯政府撤走全部在華專家後，外國專家局緊縮機構，我於1961年1月調入國務院外辦任組長，分工聯繫外經部的各國來華實習生工作與外國專家局的外國專家工作。

我在國務院外辦工作了9年，直至外辦撤銷併入外交部，我於1971年初分配在外交部工作。在國務院外辦工作期間，我有幸聆聽陳毅副總理的許多教導，其中印象非常深刻的，即陳毅副總理非常重視民間外交與對外宣傳工作。

他説：“不論我們通過什麼途徑和採取什麼形式來宣傳社會主義新中國，宣傳我們的內外政策，對象都是外國人。他們生活在不同性質的國家，屬於不同的階層，有着不同的社會職業和政治態度，他們看問題都有自己的立場與觀點，不可能設想會跟我們完全一致，而對一切反動意識形態的鬥爭是長期的，只能通過宣傳，啓發人的覺悟，儘可能施加些影響。但是，我們應該也完全有可能正確地宣傳新中國，必要時揭露帝國主義對我們的中傷和誣衊，儘量增加人們對我們的瞭解，廣泛結交朋友。因此，要求我們有堅定的立場，又善於區別對象，採取不同的方式方法，分別對待。”

陳毅同志又説：“求同存異是一個積極的方針，不是消極的方針。求同並不是模糊界限，存異不等於不做工作、不看對象、生搬硬套，甚至把我們的觀點強加於人是不對的，把求同存異庸俗化、簡單化也是錯誤的。”

陳毅副總理在1959年3月7日第二次全國外事工作會議上，專門講了一段要做好外國專家工作的話。他説：“抓專家工作，不單是‘五一’ ‘十一’請吃飯就可以交代了。各省市負責同志一定要抓專家工作，一年應抓四次，每一季度要向專家們談談我們黨的方針政策。”

陳毅同志還説：“我也接見外國專家，給他們作報告。對他們的工作做好了，他們回去以後就會是我們很好的義務宣傳員。他們有很多好的東西值得我們學習，我們也有值得他們學習的東西。”

尤其值得一提的，1960年蘇聯政府突然撕毀協議，撤走全部在華專家。為了做好民間外交與對外宣傳工作，陳毅副總理8月3日在人民大會堂邀請全體蘇聯專家和他們的夫人，以及7週歲以上的子女舉行聯歡晚會。陳毅副總理講話中對蘇聯專家幫助我國進行建設表示感謝，並表示惜別之情。

歡送蘇聯專家

聯歡會豐富多彩，宴會中穿插演出小型雜技、歌舞，宴會結束後舉行舞會，人民大會堂二樓並有遊戲活動。晚會充滿中蘇人民之間惜別的友情，許多專家和夫人紛紛要求與陳毅、李富春副總理合影留念。

參加陳毅同志誕辰兩次紀念會的回憶

2001年8月26日是無產階級革命家陳毅同志誕辰100週年，在京的新四軍老戰士隆重紀念並有詩歌朗誦表演。我翻開日記，回憶參加陳毅同志80歲和90歲誕辰兩次紀念會的情況，仍歷歷在目。

1981年6月26日，《老戰士詩文集》編委會借外交學院禮堂舉行陳毅同志80歲誕辰紀念會。會議由張崇文同志主持，講話人有熊復、劉貫一等人。

陳毅同志的長子陳昊蘇也在會上講了話。他説：“剛才聽到劉貫一同志朗誦紀念陳毅同志詩詞中，提到毛主席為陳毅同志去世寫了一首詩，其實並沒有此事。”他認為對他的父親評價也要實事求是。

他説，他父親生前曾講過一個故事：清朝民間傳説有一死者給他的親屬託夢説，趕快把我墓碑上寫的銘文塗掉，因為銘文寫得太好，誇張他的功業，過路行人每讀一遍，都使他心中不安。後人遵照他的囑託把銘文擦掉，死者才安心。

我領會昊蘇同志講此話的意思是他父親為人正直，既不怕惡意的攻擊，也不喜歡別人對他無原則的奉承。我注意到昊蘇同志在講他父親的時候，調子都不很高，説話比較得體，顯然是受到他父親的影響。

1991年8月30日，《老戰士詩文集》編委會、北京詩詞學會、老戰士合唱團、《中國老年報》社、《老人天地》雜誌社、《大江南北》雜誌社等32家單位聯合發起紀念陳毅同志90週年誕辰詩詞朗誦會。

會場在建設部一樓“老幹部之家”舉行，會議由《老戰士詩文集》編委會負責人沙地主持。講話人有張崇文等人，陳昊蘇、陳小魯等當場朗誦了懷念其父母之詩詞，聽了深受教育。

伊斯雷爾·愛潑斯坦（1915年4月20日-2005年5月26日），又名艾培，男，中國共產黨優秀黨員，傑出的國際主義戰士，國際著名記者、作家。

沙地同志知我認識在京長期工作、生活的老專家愛潑斯坦（原籍美國，現已加入中國共產黨），託我向愛老徵集紀念陳毅同志的詩詞。愛老慨然應允送來一首英文詩詞，經沙地同志翻譯成中文後，有人當場代為宣讀。

愛潑斯坦同志紀念陳毅同志的詩句是這樣寫的：

我不是那樣的詩人，

尤其不是那種能夠勝任愉快地，

為這樣一位偉人寫一首詩的詩人。

他的整個一生就是一部史詩；

一部戰鬥的史詩，

一部在戰場上，敵人的圍困中，戰鬥的勝利中，

或者國內和國際的困難包圍中戰鬥的史詩，

讓我們向這位勇敢的，

不屈的、正直的、寬容的、高尚的和樂觀的詩人、士兵和國務活動家學習！

向這位在中國共產黨旗幟下，

為他所獻身的，

中華民族和共產主義事業，

增添光彩的人學習！

會議在雄壯的《新四軍軍歌》中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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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處 | 《雪化青松真高潔——陳毅同志誕辰110週年紀念文集》

作者 | 吳凡吾    圖片 | 網絡

編輯 | 外交官説事兒 鳳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