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許巍想變得這麼佛系?還不都是被逼的_風聞
摇滚客-摇滚客官方账号-有态度地听歌、看剧10-08 09:06
來源 | 搖滾客

今日BGM,《空谷幽蘭》,許巍
多年之後,當許巍再次回想起往事,不知他是否會後悔年少時不顧一切,只為走上音樂這條路。
為了音樂,他高考前離家出走,跟着樂隊走南闖北,從湖北到河南,漂泊無定。
為了音樂,他放棄軍醫大學免試入學的名額,退伍組建樂隊,僅僅九個月,便以解散告終。
回想起許巍當初退伍時的壯志豪情,他激情四射的告訴領導、上校、處長:
“我要成為像崔健一樣的人,我不知道行不行,但我想試試!”
那時的許巍尚不知何謂現實與理想的隔閡,卻有着滲入骨血的叛逆、桀驁。他把音樂當成自己的一絲執念,誓要像崔健一樣嘶吼着嗓子向生活吶喊。


那一年,命運的脈絡緊緊相連。
1990年,崔健的“新長征路上的搖滾”演唱會,在幾個重要城市開展巡演,西安就是其中之一。
不久之後,許巍選擇退伍,帶着一個“我想成為崔健”的夢想,前往歌廳成為了一位駐唱。
當其他女駐唱輕而易舉便能收穫頗豐的時候,許巍哪怕唱一晚上,也看不到絲毫增長。直到有一天,一首黑豹的《無地自容》傳到許巍耳邊,他才醒悟,自己退伍是要成為崔健一樣的人。
很快,許巍便聚集了西安一批優秀的樂手,組建了一支“飛樂隊”——不飛則已,一飛便沖天。

那個時候已是1993年,許巍的樂隊沒有任何經濟來源,只能在一所破舊的房屋內排練,異常艱苦。
可“飛樂隊”硬是創造出了《回到夢裏》、《西邊太陽》、《夸父》,三首深受柯本Grunge潮流音樂的作品。
那年冬季,在西安外語學院一個容納千人的劇場裏,飛樂隊進行第一次公演。
許巍連唱5首經典作品,成為當時最受歡迎的樂隊,許多人冒雨前來的看演出的人,都留下激動的淚水。
許巍彷彿看到了希望,或許自己真有可能成為崔健一樣的人。
可誰知道,因為生活壓力,“飛樂隊”很快面臨解散,僅僅維持九個月,許巍的夢散了。
許巍的夢想破滅,在陷入彷徨迷茫和絕望中,為自己寫下了《兩天》,也送給已經解散的飛樂隊。
我只有兩天
我從來沒有把握
一天用來出生
一天用來死亡
許巍説自己想飛,就是飛不起來。


萬物流變,一眼萬年,許巍夢想剛“死亡”沒多久,很快迎來了另一個“出生”。
1994年,伴隨着一聲槍響,涅槃樂隊的靈魂人物柯本倒下,在子彈進入柯本的那一刻,不僅帶走了他的生命,也切斷了搖滾樂傳承的生命力。
同一年,許巍在樂隊解散後,重新撿起支離破碎的夢想再次起航,他帶着《兩天》和《青鳥》來到北京,為自己的音樂續上新生。
許巍來到北京不久,就簽約了紅星生產社,就是那個匯聚過鄭鈞、小柯的音樂烏托邦。《兩天》和《青鳥》一經發行,造成了空前絕後的反響,充滿冰冷、灰暗的音樂風格,讓所有人大吃一驚,竟然有個哥們這麼牛逼。

那時沒有多少人知道,許巍在錄製《兩天》的時候,也將自己的一首《Don’t Cry Baby》給了田震,它在之後有一個紅遍大江南北的名字《執着》。
即使如此,許巍還是高興不起來,他想成為崔健一樣的人,但單曲推出後,只在圈子裏小有名氣,在外界看來就是不温不火。
直到許巍第一張專輯《在別處》的出現,一切都不同了。
剛錄完專輯時,至上而下,從錄音師到普通工作人員,全部跑來告訴許巍:“你一定能火”。
這讓許巍很受鼓舞,他似乎看到一絲期待的曙光。等到專輯出來,口碑確實爆棚,竇唯和高曉松在錄音棚聽完許巍唱歌,也是來了句:“這哥們牛逼”。

可在盜版猖獗的時代,市場壓根看不到多少反響,銷量暗淡收場。
許巍再次體會到現實與理想無法並重,之前的年少輕狂,只讓自己看到生活的冰山一角。

而這一切,偏偏不止體現在銷量上。
即便發了一張專輯,許巍依然只是個北漂人,住在最偏的位置,沒錢的時候到朋友家蹭飯,常常過着吃了上頓沒下頓的生活。
最終許巍終究敗給了生活,北漂4年,他患上了抑鬱症。
1998年,一場紀念柯本的音樂會在北京舉行,在羣英薈萃下,相邀用翻唱的方式來紀念這場音樂會。
許巍選擇了一首《永隔一江水》,他歇斯底里的唱起:
“我的生活和希望,總是相違背”

圖片來源攝影師七仔
也在那一年,許巍第一次成為了“崔健”。
他的《兩天》和崔健的《一無所有》,一起入選了當代詩歌文選。
可許巍卻高興不起來,這偏離了他之前預想的生活軌跡。
生活的重負給予了許巍沉重的打擊,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還是音樂。
沒過多久,許巍的第二張專輯《那一年》發行,這張充滿金屬擊打的音樂,代表他搖滾時的巔峯之作。正是許巍抑鬱時的躁動,以及期待自己涅槃重生。
可銷量卻是不盡人意,慘淡收場,據説似乎因為合同的原因,許巍錄製專輯的時候,連樂手都是自己找的。

圖片來源攝影師七仔
一直想飛的許巍,終於飛不動了,涅槃重生被生生掐斷,許巍像折翼之鳥,匆匆逃離北京。
這是許巍的前半生,那時的他身上任何一點,都符合搖滾樂的特質——離經叛道,我行我素。

那一年,許巍30歲,而立之年的他本該是享受事業和家庭的巔峯。
可回到西安那天,卻發現自己身無分文、一事無成。
為了音樂,他做過很多傻事,所有苦和淚都嘗過,這不如意的人生許巍過了十幾年。
許巍的抑鬱超出了我們的想象,因為害怕他甚至不敢碰吉他,每天拿張報紙坐在馬路上看這車來車往,用他自己的話來説:
“你每天要和一萬個要自殺的念頭去作鬥爭,再用一萬零一個念頭再去戰勝它”。

回到西安那幾年,北京的朋友紛紛給許巍打來電話,問問他是不是沒錢,遇到什麼事,需不需要幫忙,他沒有多做回覆,就連欒樹結婚邀請,許巍都差點沒去。
心已死,無異於沉淪黑暗,囚禁於牢籠。
那個時候的許巍,彷彿看到人生盡頭,曾經的熱血、吶喊、憤怒、在這一刻消失殆盡,只殘留一個生活軀殼。
萬幸,就在許巍即將沉溺,被生活吞沒的時候,他為了自己找到了一劑良藥——信佛。

圖片來源攝影師七仔
一次偶然的出行,許巍和佛結下不解之緣。參悟佛法、規律生活、堅持鍛鍊,再加上妻子和朋友的日夜關懷,許巍迎來了自己的涅槃重生。
再次出現的許巍,為大家帶來一張温暖、治癒的新專輯《時光·漫步》,一經發行,市場上的漫天讚譽應接不暇。
走遍大街小巷,天南地北,到處都放着一首《藍蓮花》,隔三差五還能聽見人生不得意的街頭歌手,唱起兩句:
“沒有什麼能夠阻擋
我對自由的嚮往”
藍蓮花,許巍 - 時光·漫步許巍成了,他用自己的方式,達成了自己年輕時的目標。
物是人非,此時的許巍內心毫無波瀾。在歷經生活的眾多磨難、起起落落、大是大非,其他的東西似乎也沒那麼重要。

圖片來源攝影師七仔

近幾年,許巍的身影出現在各大音樂節,歌聲温暖、治癒,彷彿告誡奔忙工作的人,也該停下腳步,留意生活的美好。
許巍找到了一條屬於自己的路,或許前半生的他想成為崔健,但後半生的他一定是做好自己。
也許有人會問,經歷這麼多年,許巍會後悔當初決定嗎?
這個問題沒人知道,許巍也不知道。

圖片來源攝影師七仔
曾經的往事,就像風雲聚散無常。
或許在未來某一天當許巍回想起,當初高考前逃跑、還有向領導介紹崔健時,那個意氣風發、尚未退去燥熱的少年,也會淡然一笑。
但現在的許巍,一切事物都將順其自然。就像有人説的,所謂順其自然,不是兩手一攤後的無所作為,而是竭盡全力後的不再執念。
當歷史向前推進,在時代洪流裹挾下,千古風流人物都將折戟沉沙。
現在還有多少人記得那個“夢想仗劍走天涯”的許巍,還有多少人知道許巍今年已經55歲了?
是啊,許巍已經年過五十。
旁人只道50知天命,卻不知許巍早已看清世俗之見。
好一個佛系許巍,還不都是被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