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信者沒有資格擁有“普世價值”_風聞

這個原本是一篇文章回復的回覆，不小心碼多了，就發這裏吧。原文鏈接：中國和西方最大的文化差異是什麼？海雯娜：在於對個人定位的認識上

西方的自由化思想（個人觀）並不是，或者不僅僅是“一堆小國打來打去”——作為“純天然”（不用較真）的無神論者，很多中國人看國外的事情都容易忽略宗教因素。這個話題其實只要一提“中世紀/裁判所”很可能就會想起來，“黑暗時代”絕對是沒有任何水分，所謂“儒教禁錮思想”比起來不過是濕濕碎罷了。

新教的崛起開啓了民智，但也掀起了血腥的宗教衝突，大屠殺如同家常便飯。三十年戰爭就是一場宗教戰爭，最終新教佔據了歐洲很大的地盤。然鵝，新教無需教皇這個“代理人”，人人都可以直接溝通GOD，人人都可以成為牧師。這個教義的本意是用打倒權威來否定（羅馬教廷的）權威，但既然人人都可以是“老大”，那我為啥要服從你？因此新教的流派無數並不斷衍生——除了六大門派之外，江湖上龍蛇起陸、風起雲湧，小門小派多如牛毛，叫得出名字的超過3000個，甚至連“基督教社會主義”都出現了。再比如阿湯哥帶鹽的“科學家基督教會”，以及日韓不少教派（去阿富汗傳教）等等，其實同樣可以算是新教的邊緣衍生品，

天主教（羅馬公教）沒那麼混亂，但教皇不可能靠喝西北風過日子，一談到錢大家就親熱不起來了。比如“天主孝子法蘭西”不僅把教皇關進小黑屋痛打（不是比喻），甚至強行選了一個法國籍教皇，乾脆把教廷都從羅馬搬到了法國的阿維農，教廷的三大騎士團也被法國佬滅了兩個（聖殿和醫院），這不是活曹操是啥？法蘭西當然想吞併同為天主教國家的西班牙和意呆利，拿破崙差點就搞定了，最終還是各過各的。。。好不容易掙脱了教廷的束縛，國王們當然覺得上帝固然重要，但自己話事才是真香。

簡單説，宗教分裂是歐洲分裂的重大因素之一（不是全部），信仰的衝突和多年的血仇加大了彼此的隔閡，也促進了民族主義的興起。《最後一課》中的阿爾薩斯洛林人確實是德語系的日耳曼人種，也確實是法蘭西打下來（神聖羅馬帝國）的土地。然而當地人多數是天主教徒，和新教大本營普魯士（三大之一條頓騎士團“新教化”的殘餘）相比，阿爾薩斯人更傾向於法蘭西。聖女貞德就是來自洛林，法國國歌《馬賽曲》的作者魯熱·德·利爾就是斯特拉斯堡（阿爾薩斯首府）市衞部隊的工兵上尉，拿破崙手下26位元帥中有3位是阿爾薩斯洛林人，這遠超出了國內的人口占比。而在1870年的普法戰爭中，阿爾薩斯洛林也進行了堅決的抵抗。。。簡單以種族和語言來斷定阿爾豐斯·都德説謊，這其實是很膚淺的看法。

歐洲不僅國家分成了碎片，新教思想作為天主教極度禁錮的反動，必須也必然會極為強調“個性自由”（當然還有其他很多思想）。這種觀念也隨着移民傳到了美利堅，所以“美國雖大，依舊嚮往自由”！新教領袖馬丁·路德代表作是《基督徒的自由》，主題是“因信稱義”的信仰自由，而這就是西方人權觀念的“精神基礎”之一。1948年《世界人權宣言》在序言中把“信仰自由”宣佈為“普通人民的最高願望”，並用一個專門條款（第18條）宣示人人應當享有“思想、良心與宗教自由權”。

因此，“普世價值觀”看似宗教因素不明顯，背後卻是千絲萬縷的聯繫（沒有聯繫才奇怪）。自由平等博愛之上還有一個至高無上的神，所以華盛頓剝印第安人（異教徒）的皮做靴子，是真的毫無心理負擔，道理不言自明。西方人並不是傻瓜，不會看不出“自由平等博愛”這類概念的虛妄，然而加上了**“以上帝為中心的道德秩序”**（原話），那麼一切看上去就合理多了：在上帝面前“心靈平等”，不違反教義的“自由”，針對信眾的“博愛”和留給最後（末日）審判的“公正”等等等等。。。有了這些鋪墊，廢除死刑是不是很容易接受？“失去一切的自由”是不是合情合理？是不是一切都是“可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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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西方哲學家很重視“自由主義與宗教”這個命題，社會上各種觀念層出不窮。但以否定“以上帝為中心的道德秩序”為特徵的**“自由至上論者”，即便（現代社會）可以容忍，也基本都是主流觀念批評和抨擊的對象，比如諷刺這類人是“崇尚自由無視道德的享樂主義者”**（是不是很耳熟？）。而自由主義自身也有無數派別，彼此之間也常常不能算是“同志”。説起來很多向往自由世界的公知，恐怕並不清楚這些派別的存在、主旨和異同。。。為什麼歐美人常常宣揚“人必須/應該有信仰”？無信者哪裏有資格擁有“普世價值”？大家説的其實不是一回事好吧？

換用不那麼刺激的話來説：沒有堅定的信仰，確實很難理解西方版“公序良俗”的“精髓”（這不是反話）。比如某些國人會想當然地認為歐美國家的“自由”是無底限，或者至少是底限很低的，由於樸素單純的“釋放感”而心嚮往之。事實上，指望到了外國就可以亂説話，這完全是幻想。例子不用多舉了，**違背本土化“公序良俗”（政治正確）的話當然絕對説不得。**而即便是不違憲不違法的言論，一樣會出現“社死”的情況。有一個大家多半知道的新聞：美國教授因説中文「內個」，被稱冒犯黑人而遭到停課處分。以下是一個可以打開的原始鏈接，有深度報道和類似的案例：https://www.insidehighered.com/news/2020/09/08/professor-suspended-saying-chinese-word-sounds-english-slur

美粉會辯解這是誤會而已，但這更加充分證明“言論自由”的尺度是多麼“寬鬆”，不然呢？另外，如果沒有十年教授該課程的經歷和大批學生老師的支持，巴頓教授哪裏會有辯解的機會？對比一下我們自己的學校，方方的戰友都“毫無誤會”地説過什麼？TA們和巴頓教授的遭遇有什麼不同？到底誰更自由一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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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幅和知識所限，我寫的不過是浮光掠影的片面之談——但是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討論西方的價值觀念不考慮宗教因素，這就像討論中國傳統而撇開孔孟之道一樣不靠譜。**換句話説，“公序良俗”從來不是僅僅存在於東方。當然，由於不同的社會演變、宗教和文化傳承、地域因素及戰爭的影響等等，中西兩個版本有很多差異明顯的地方，各自有優點也有缺點，在新時代也有了很大的演化和嬗變。但是公平地説，兩個版本同樣有不少基本的核心要素是一致的，比如公平正義，比如善良友愛，比如愛國主義等等。

話説回來，從字面來看“普世價值觀”絕大多數內容都是積極向上和邏輯自洽的。然而，由於金錢擁有顯而易見的巨大能量和支配力，只要私有財產“神聖不可侵犯”，其他都絲毫不用擔心。資本家割韭菜的時候是想不起上帝的，屠殺印第安人還能勉強解釋，當年倫敦的血汗工人，有哪一個是異教徒？顯而易見，沒有強有力的推動和約束，無論東方西方，“公序良俗”很多時候都是有心無力的，尤其是面對金錢和權力的時候。

今時今日生產力發展起來，基本生活資料已經不是財富的主要來源。即便不承認是為了與蘇聯競爭而增加福利，但蘇聯解體後歐美國家普通老百姓的生活水平提升幾乎馬上停滯，甚至一落千丈，這也是毋庸置疑的事實。根據美國人口統計局的報告，經過通貨膨脹調整後，美國家庭收入中位數1989年到2018年其實是在原地踏步。而以絕對數字來説，根據美國經濟政策研究所（EPI）發佈的薪酬研究報告，從1978年到2019年，美國上市公司CEO們的平均薪酬增長了1167%，而普通工人的工資僅增長了13.7%。。。“奶頭樂”這個概念就是布熱津斯基提出來的，巧合的是恰好在蘇聯解體之後的1995年。

然而，比爾克林頓總統更早就看穿了一切——**“一切都是經濟問題，傻瓜！”**他把減税給了富人，投資給了互聯網，奶頭樂給了工人，然後給金融資本鬆綁，在信息高速公路上狂飆。。。克林頓被評為二戰後最佳經濟表現總統（福布斯），毫無疑問在第三次工業革命的風口上，他就是那隻最靚的豬仔。然而，脱繮的金融資本這隻惡魔，帶來了必然的反噬，“次貸危機”毀了這一切，當然小布什用4000億納税人的財產彌補了富人們的損失。而前面已經提到了，作為這一切熱熱鬧鬧、風雲變幻的背景板，美國的工薪階層如果有幸沒有失業，收入也等於停滯了三十年。

顯而易見，到了**川建國同學的年代，美國在高速發展的中國面前已經初步喪失了優越感，所以美國需要“再次偉大”。**有些網友可能沒有意識到一個不太明顯的現象，那就是歐美媒體雖然幾十年如一日攻擊中國，但最近十來年的具體策略逐步變得不怎麼關注“意識形態輸出”，也不怎麼在乎中國人（對西方世界）的認同感了。也就是所謂的“以觸促變”變成了“正面硬剛”，比如著名的“BBC陰間濾鏡”：

——毫無疑問BBC是在抹黑中國。但為什麼“明亮”給中國人看，“陰暗”給自己人看？顯然，**（通過抹黑）忽悠中國人不再是主要目的，忽悠自己人（紮緊籬笆）逐漸成為了重點，這其實就是一堵網絡的柏林牆。**雖然在公開場合歐美政客依舊把“中國人民”掛在嘴邊，但這不過是慣性使然。總體而言，歐美國家的輿論已經很少提到“拯救中國人民”，各種政策和貿易戰、中國威脅論、支持分裂中國之類做法，顯然既不在乎中國人的利益，也不在意中國人的感情。又比如孟晚舟事件，且不説打壓華為和中國高科技發展的效果如何，但無疑讓中國老百姓大大增加了對美加等國的敵視。類似這樣“敗好感”的事例越來越多，無論出於什麼戰略考量以及是否達到目的，現實就是歐美政府早已不再指望“搞點顏色看看”：中國極度貧弱的時候沒忽悠動，現在中國人有錢了（雖然還不夠）還説個卵？

回到主題——經濟發展的影響幾乎不會直接體現在“公序良俗”之中，基本都是（有錢應該）“多做善事”，但金錢無疑是一切社會現象和社會問題背後最大的背景板和驅動力之一。直到目前為止的歷史和現實，可以證明東方版的“公序良俗”可以創造出更高的效率和發展速度，能夠讓國民更快更多地享受物質文明的成果。。。“家中有糧心不慌****，發展才是硬道理”。如果真是“普世價值金不換”，尼克松當初為啥要搞“廚房辯論”？如果真是為了“保護自由和信仰”，何必在乎冰箱大彩電？

至於“集體主義”和“個人主義”哪一個更有幸福感，這個見仁見智吧。就我個人而言，首先是“沒錢萬萬不能”，其次是“實在無法相信有神論”——記得前不久與一位古墓派網友私信，他用各種古早的雞湯拼命灌我，大家都懂的。而我的回覆也很簡單：我就是一俗人，你還不如拿錢把我埋了，我就非常快樂了。再不然介紹點“不太刑”的賺錢路子，我保證跟你走。。。然後他把我拉黑了。

總而言之，人類註定是個人訴求和社會化生活的混合體，每個人對自由邊界的認定或承受孤獨寂寞的能力都是千差萬別。但我相信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你有你高雅的精神快樂，我有我庸俗的物質幸福——按照自由主義的基本原則，強行統一價值觀標準無疑是最不“自由”的表現，不然呢？

——這位老伯是鋼鐵大王安德魯·卡內基（不是那個雞湯大王），​《福布斯》“美國史上15大富豪”排行榜第二名，財產總額2812億美元（折算2006年美元）。《荒野大鏢客2》中“平克頓偵探社”被這位美國最著名的慈善家、無數公知頂禮膜拜的聖人僱傭，派出300名武裝人員於1892年鎮壓了賓西法尼亞州的一場鋼鐵廠罷工。

至於罷工原因很簡單很樸實：卡老伯打算降低工人工資並增加工作時間。在幹掉了幾個微不足道的工人之後，他成功達成了“控制成本”的目標。而類似的事情他幹過絕不僅僅這一次，這麼幹的絕不止他一個（比如排第一的洛克菲勒），這是很容易想到的。。。。由此可見，只要虔信上帝，資本家割起韭菜是真沒有罪惡感的，反正不過是上帝借他的手重新分配財富而已。換句話説，如果你不能抹殺人類的基本良知，又如何幹得過這些“因信稱義”的“慈善家”呢？這不是結論而是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