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建剛:緣於書法的友誼_風聞
云南方孔-10-10 19:37
品名篇佳作,觀世間百態,享人文情懷
圖文/張建剛 首席編審/方 孔
【原創作品,未經允許,不得隨意轉載】
學高為師,身正為範。恩師李自華的藝術造詣和學識為人令我欽佩,循着他的的藝術人生,我不由自主地向他靠近,由仰慕、追隨他,到學習、研究他,甘願永遠做個小學生。
書法,讓我年輕時便有緣結識了恩師李自華先生。多年來,我們亦師亦友,情深往來。因工作繁雜之故,聚少離多,但始終情真意切相互掛念。
青年李自華因寫得一手好書法而聞名鄉里,聲名鵲起。當年,他從陸良縣三岔河公社文教小組調到縣文教局工作後,經常有人上門求其墨寶做匾,亦或委託他裝裱字畫。但因他的居室狹小,不便施展手腳創作書法作品,又有親戚隔三差五來找工作,很是為難。於是他在縣政府大門對面的東門街上開了一間字畫裝裱裝璜店,並且取了個很特別的名字叫做“傻瓜裝璜店”(猜想是賣苦力賺小錢的意思吧),便於為大家服務,也解決了親戚的就業問題。
吉人天相,李自華先生是我命中註定要遇到的恩人和貴人。我年少時只是對書法家心生仰慕,卻未與任何書家相識。尋得巧機緣,方睹得真風采。第一次遠觀李自華先生寫字的機緣就是在“傻瓜裝璜店”。
陸良縣第一中學(老校區)距離縣政府大院僅有三四百米遠。我在一中讀書時,經常沿東門街縣政府門口到南盤江畔背誦課文。因為好奇,每次走過“傻瓜裝璜店”,都要回頭留戀地張望,想看看那個自稱傻瓜的店主長什麼模樣。但進進出出的人太多,無從分辨。直到有一天,看到一位身穿白襯衫的中年人握筆凝思,正欲寫字。他濃眉大眼,鼻樑高挺,面容俊秀,氣宇軒昂,額頂頭髮簇簇直立,因略微清瘦而更顯精神,儼然一名氣度不凡之士。
於是,我躡手躡腳地靠近店門,恐有打擾,駐足門外,不敢進去。只見他手抓鬥筆一揮而就,寫下“室雅蘭香”四個大字,每字足足盈尺(恕我孤陋,最後那個字,上面一個“禾”,下面一個“甘”,第一次見書法這麼寫,我一時不識得是哪個字,後來習字方知是“香”的異體字)。他寫的字不用拓印放大,直接蒙版刻匾,令我大開眼界,驚歎不已。高三時,班主任李漢文老師表揚我字寫得好,經常安排我出黑板報,當見到了高人寫字,才自覺淺陋,頓感羞愧不已。
一九九三年,我考入曲靖師專中文系學習漢語言文學,卻對書法情有獨鍾,根據學校的培養目標,“三筆字”(毛筆字、粉筆字、鋼筆字)必須過關,因此每週專門安排了書法課,毛筆字側重於中國古代四大楷書名家的字帖,任選一種作為範本臨摹。我先師從儲欣沐老師學習顏楷及二王行書,後師從毛建橋老師學習歐楷。可喜的是,入校僅半年,我以一幅《採桑子·重陽》楷書作品榮獲學生組一等獎,大大激發了我學習書法的熱情,並堅持經常臨習。
翌年,我被推舉為學校百花文學社社長,主編《溪流》純文學刊物。那時沒有電子郵箱,隔三差五我就帶着一眾社員的習作手稿,登門拜訪報社、文聯、電台的編輯,推薦發表,其中不乏我的作品。在文聯,我與恩師有了第一次正式見面的機會。當時的曲靖地區文聯還藏在一個小區裏辦公。百花文學社成立十週年之際,我受校團委委託,去請文聯領導參加慶典,並約請唐似亮老師給社員們講一堂寫作課。
順着阿詩瑪、空司、真寶大酒店,再往環東路,費了好大周折,穿過一條衚衕,經過富源礦廠幹休所,才找到《珠江源》雜誌標註的南寧小區住宿院內。這個小區看上去有些古舊,但院中綠化挺有講究,枇杷已掛上一簇簇果子,紫薇迎風飄揚,雪松挺立,古柏森森,移步蜿蜒間經過三排小區房,方進入廣玉蘭與無花果搭成架的文聯庭院中。登記信息後,一樓的一位優雅女士接待了我,把我引到二樓。一看便知是一套住宿房改成的辦公室,擁擠狹小的居室隔成四間,依次掛着通聯部、創作部、辦公室,主席副主席擠在東邊靠前一間。稍寬一點的客廳裏有一張大桌子,半邊擺滿一撂撂雜誌,半邊鋪着宣紙,剛寫過的幾個字墨跡未乾。
真可謂“斯是陋室,惟吾德馨”。我一眼就認出濃眉大眼的李自華老師,因緊張而胸口撲撲直跳。我主動介紹説,學生來自曲靖師專,老家在陸良板橋,久聞李老師大名,我也喜歡書法,想拜李老師為師,請多多賜教!聽説我是來送邀請函,還帶了一疊稿子要投《珠江源》,他微笑着説,小老鄉坐吧,先喝杯茶,讓唐老師去參加你們的活動,至於書法,我沒見過你的作品,先寫幾個字看看。我受寵若驚,始終不敢班門弄斧。他見我難為情就委婉地説,下次寫幾幅作品帶來看看。臨別時,他送了我一本剛出版的《三步堂鋼筆書法集》。
相識後,每次到文聯,我都要去找李老師坐坐,請教書法臨習創作中的困惑與疑問。他看了我在毛邊紙上的粗陋塗鴉,鼓勵説,底子是有的,但不能僅寫楷書,可試着臨習隸書,體驗端莊與沉穩;臨習行書草書,增強動勢與氣韻:臨習篆書,體會線條力度和金石之氣。老鄉小聚時,毛建橋老師也跟李老師推薦説,我在書法方面悟性好,進步快,是可塑之才。我在師專任學生會宣傳部長時,每到假期就跟隨大學生社會實踐團深入鄉村搞文化宣傳,把老師教給我寫大字抄牆報的本領應用到實踐中。
回到老家,沒紙練字,我就在水泥地板上用自制的長管海綿筆蘸水寫字,感受在宣紙上書寫的味道。雨天躲在我家的土基房裏,緩緩浸下的雨水形成“屋漏痕”,更是司空見慣。雨過天晴,我也經常在細沙上用尖木棍畫字,體驗“錐畫沙”的感覺。有一次我去拜訪李老師,正遇上他治印,膝上落了一層石粉,他和藹地説,等他收拾一下印面就跟我聊,我靜靜地看着,桌子上散亂地擺着刻刀、木架、毛筆、刷子、硯台、印模、印泥和裁小的宣紙等,一應俱全,看來治印真是個體力活,要不怕髒不怕累,還得有那個藝術天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