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時報丨支持以色列和保護巴勒斯坦人並不矛盾_風聞

圖源：© James Ferguson

原文截圖

 

支持以色列和保護巴勒斯坦人並不矛盾

吉迪恩·拉赫曼（Gideon Rachman）

你站哪一方，是以色列人還是巴勒斯坦人？你認為，自1948年以色列建國以來最大規模屠殺以色列平民的單一事件發生之後，西方的政策應該是支持以色列嗎?或者，你認為本雅明·內塔尼亞胡政府自己正在加沙犯下大規模暴行，西方的政策應該是對以色列施加最大壓力，迫使其停止暴行？

關於以色列-巴勒斯坦衝突，很多辯論是用這些二元術語進行的。但在與華盛頓、布魯塞爾和其它歐洲國家首都的政策制定者交流時，我感到震驚的是，這並非過去一週與以色列接觸的絕大多數西方領導人採用的方式。他們認為，防止加沙地帶發生人道主義災難的最佳機會是支持以色列。

這聽起來似是而非，甚至虛偽。但進一步思考，我就理解了其中的邏輯。許多平民已經在加沙喪生，還有多得多的悲劇即將發生。聯合國警告説一場災難即將來臨。

但減輕巴勒斯坦平民痛苦的最佳機會要從以下理解開始: 以色列自身剛剛遭遇了一場前所未有的悲劇，它有權利和義務確保自身的安全。這是一位美國高級官員所稱的政策：“緊緊擁抱他們”。他將以色列描述為“精神受到重創，驚恐萬狀”。這位官員表示: “我們必須這樣理解當下：一個我們正共同面對、可以共同努力的局面。”

白宮認為，只有當喬·拜登公開發表聲明，表示以色列必須尊重戰爭法，保護平民生命時，他才會得到一場聽證會。私下裏，政客們隨後可以就最緊迫的人道主義優先事項（比如恢復加沙的電力和水資源）施壓以色列。

這一方式反映了對以色列社會的現實理解。這個猶太國家建立的前提是，反猶太主義是全球性的、不可根除的：除了他們自己，沒有人會拯救猶太人。假如在這一精神創痛的時刻，外國人帶着説教而非深切和真誠的同情來到以色列，他們將不會獲得傾聽。以色列政府和更廣泛的社會只會在他們的觀點中得到確認，它們必須關閉那些來自一個敵對世界的聲音，並集中精力為自身的生存而戰鬥。

許多歐洲高級官員遵循了類似美國的方式。其中一名官員表示: “這些年來，我已經見過內塔尼亞胡多次。但我從沒見過他這樣。他目瞪口呆。”上週訪問以色列的歐洲領導人發現，內塔尼亞胡和以色列總統艾薩克·赫爾佐格(Isaac Herzog)都已將他們的辦公室遷至特拉維夫的以色列國防部。由於該市仍遭受零星的火箭彈襲擊，一些高級別外交會議已在該部的防空洞舉行。 

但在以色列轟炸加沙的同時，在情感上和戰略上與以色列團結一致的決定在歐洲引起了爭議。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上週對以色列的訪問招致了批評。 

風險諮詢公司歐亞集團(Eurasia)的穆傑塔巴·拉赫曼(Mujtaba Rahman)引用了一位歐盟高級官員的話。這位官員指責馮德萊恩破壞了與全球南方的接觸，危及歐洲人質和外交官，並給予以色列在加沙的“全權委託”。我在布魯塞爾聽到過類似的抱怨。

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擔憂，但不是説服以色列展示剋制的策略。與美國人一樣，馮德萊恩認為，西方必須從傾聽以色列人的意見開始。

美國認為，一些早期跡象表明，其政策能夠產生回報。以色列上週末宣佈，加沙南部的供水將得到恢復，這是在拜登和內塔尼亞胡通話期間做出的決定。美國還提到為加沙地帶的平民開闢安全通道，以色列則表示在特定時間內將避免轟炸那些通道。儘管以色列社交媒體上出現了一些言論，一些政界人士也發表了聲明，但拜登政府並不認為內塔尼亞胡政府計劃將所有加沙地帶的巴勒斯坦人驅逐到埃及。

對許多西方人來説，所有這些聽起來都像是對加沙的死亡和破壞的令人惱火的温和反應。但儘管西方對以色列嚴厲得多的譴責可能提供一個表達憤怒的機會，對遭受苦難的巴勒斯坦人來講，那些譴責卻無濟於事。

短期而言，以色列是一個武器裝備精良的國家，相信自己正在為生存而戰。歐洲議會或聯合國大會的一項決議阻止不了它。

長期來看，西方在以巴衝突問題上存在嚴重分歧，乃至於針對以色列的“抵制、撤資和制裁”運動（BDS）無法取得真正進展。因加沙正在發生的事情，“抵制、撤資和制裁”運動將收穫新的追隨者。但因哈馬斯的所作所為，強烈要求防衞以色列的組織的數量也會壯大。認為歐盟或美國將達成孤立和抵制以色列的共識，是非常不切實際的。

同情這場衝突中各方無辜蒙受苦難的民眾，不只是道德立場，還是唯一切實可行的前進道路。

（作者是英國《金融時報》外交事務首席專欄作家。本文原題“Supporting Israel and protecting Palestinians are not contradictory policies”，由《金融時報》網站發佈於2023年10月16日。譯者聽橋，不保證完備理解的了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