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火中的外交_風聞
外交官说事儿-外交官说事儿官方账号-让更多人了解有血、有肉、有情怀的中国外交官10-22 19:20
2006年底,《環球》雜誌刊登了我國7名駐外大使的有關情況,稱他們為“共和國外交行者”。我很有幸也成為了這7名大使之一。此前,新華社駐耶路撒冷分社劉立偉社長稱:奉總部之命希望採訪我,我婉拒了,請他們採訪其他大使或同事。
沒有想到其後不久,新年前我邀請分社的同志到官邸做客,在閒聊中被幾位年輕人看似不經意的提問中,道出了我近40年的外交生涯中竟然經歷了四次戰爭和一次軍事政變:印巴戰爭、烏坦戰爭、布基納法索(時稱上沃爾特)政變、美伊(拉克)戰爭和當年的以色列與黎巴嫩真主黨民兵之間的戰爭。其中,只有烏坦戰爭我經歷的少一些,其餘我都經歷了全過程。
記得當時我對他們調侃過這樣一句話:“也不知道是我伴隨戰爭,還是戰爭有意與我過不去,總尾隨着我。”我必須説:常駐國外的外交官人人都熱愛和平,都願意在和平環境中工作,我也不例外。但為了祖國的外交事業,外交官們不僅要長期遠離妻兒、父母,文裝解放軍還要時刻準備親自體驗真正的戰爭硝煙,也要當戰士,既要當指揮官。
前幾次的戰爭經歷需要時間慢慢回憶,最近的以色列國防軍與黎巴嫩真主黨民兵的戰爭還歷歷在目。
一邊上陣一邊動員
2006年7月12日,黎巴嫩真主黨民兵綁架了3名以色列士兵。當晚,原本已承諾參加法國國慶招待會的以色列總統和外長最終均未露面。
實際上,以色列正在舉行戰時內閣會議,並做出了武力救回被綁架士兵的決定,以預備役部隊將跨越國界,消滅真主黨民兵有生力量,有效摧毀其軍事攻擊設施。
隨後的兩天,雙方互相炮擊頻率不斷增大,越來越猛烈。真主黨民兵發射的火箭彈擊落點離我官邸最近的時候不到20英里,離使館大約30英里左右。
面對節節升級的戰爭形勢,我立即召開了黨委擴大會議,研究決定:使館立即啓動應急機制,壓倒一切的中心任務是確保我在以人員的生命安全。與此同時,我本人也立即請示北京,要求推遲迴國述職休假,並向即將召開的全國外事工作會議請假。
然而,這時對我來説最重要也十分困難的一件事,是對這場突發戰爭作出相對準確的判斷和預測,對要不要撤離部分館員作出安排,要讓全體館員心中有數。
2002年,美伊(拉克)戰爭打響後,使館全體女同志都撤到了以色列南部城市埃拉特。兩天來,我也聽到個別同志在議論此事。
7月16日,我接到時任亞非司司長翟雋的電話,他代表李肇星外長和戴秉國書記及部黨委向在戰爭情況下堅守崗位的我全體館員表示慰問,希望多多注意安全。我代表全體館員感謝部領導的關懷,保證堅決不辱使命。
隨後,我向全館作了一次動員,傳達了祖國的關懷和親人的問候,並對戰爭做了一個初步分析,提出四點看法:
首先,這是一場特殊的戰爭,與以往的中東戰爭不同,這次交戰雙方一方是主權國家,握有強大的戰爭機器,另一方是民兵組織或極端組織,黎巴嫩政府對其毫無約束力,國家有限的軍事力量也難與之抗衡。這場戰爭沒有前線,沒有固定陣地,可謂現代版的游擊戰。真主黨藏兵於民,以色列軍隊很難與之直接交火,仗很難打,如深入則將造成大量平民傷亡,惡化為人道主義危機,對本就在地區處於孤立地位的以色列很不利。
其次,即使用傳統的戰爭概念來分析,這場戰爭性質也十分複雜,很難區分正義與公理。戰爭的挑起方是真主黨民兵,而不是黎政府,以國防軍越境反擊雖也師出有名,但不得不考慮黎政府的處境,難以放開手腳。與此同時,真主黨與哈馬斯一樣,雖被西方國家認定為“恐怖組織”,若以瘋狂報復,難免造成人道主義危機,又使真主黨得到黎民眾的同情和支持,今後的仗更難打。
第三,最終仍是實力説話,以色列不收兵,仗不會停;美國不説話,國際斡旋不會產生效果。
第四,種種跡象表明,北部的敍利亞似不會捲入戰爭,南部的哈馬斯自開戰以來不但一直未有任何挑戰或者刺激以色列的行動,甚至比平時還要安靜。因此,戰爭仍控制在一定範圍內。
基於上述分析,這次戰爭將是局部的,算不上與以往平行的又一次中東戰爭。
我把對形勢的分析和判斷與全館同志共同分享,同時做出了全體館員留在崗位上共同戰鬥的決定,得到了全館同志一致支持,甚至即將離任的同志也堅決請求留在使館,推遲迴國,與大家並肩戰鬥。我隨後召開了辦公會,做出了明確而具體的分工,有對外聯繫和跟蹤形勢的,有做後勤供應和戰時儲備的,並實行了輪班制度、檢查制度和彙報制度等,全館上下各司其職,團結一致,戰勝了一個又一個難關,取得了一場又一場戰役的勝利。
安全轉移我國在以公民
我在全館動員會上強調了保護中國在以公民的生命安全是壓倒一切的中心任務後,領事部、商務處、教育處等主要相關單位即刻分頭行動。兩天內與我館所掌握的包括華人、華僑、專家和留學生在內的全部在以的中國人取得了聯繫並作了妥善安排。甚至對一些身處交戰區的以色列友人,我也打電話表示了關心,詢問他們需不需要幫助,對方十分感動。
然而,我們有所不知的是:我大連國際金屬道具公司13名在以培訓人員此刻正受困於炮火交織區內,他們兩週前來以未通報使館,由以色列ISSAC公司負責培訓,地點就在靠近黎巴嫩的以北部邊境10公里處的一個夏令營內。戰爭打響後,以方把他們轉移到卡邁爾山區的某個地方,有關人員都離開了。而ISSAC公司的負責人此時正在中國。
很快,真主黨民兵的炮火也覆蓋到了卡邁爾山區,他們能看到喀秋莎火箭落在離他們五六百米以外的地方,有的甚至更近。他們找不到ISSAC公司的以色列人,又無手段與使館聯繫,焦急時有人發現身上有一張我館科技參贊馮暄的名片,抱着一試的希望上網發了信息。真是無巧不成書,馮暄參贊此刻正在網上,發現這一信息後立即向我報告。我即請馮暄參贊以中國大使館的名義與以有關方面聯繫ISSAC公司,並要求他們在第一時間內把我大連公司的專家們轉移到特拉維夫,安排最早航班回國。
幾經周折,專家們於次日中午抵達特拉維夫,我即刻去Dan Panarama旅館看望他們,向他們表示了祖國和大使館的慰問和關心。當瞭解到他們吃飯問題還未解決,便讓使館作了安排。
傍晚,我又與中央電視台新聞記者梁玉珍同志一同去旅館,攝下了他們安全無恙的鏡頭,好讓他們各自國內的親人們放心。專家們激動地感謝黨中央以人為本的政策和使館的真情。次日,他們登上了飛回祖國的飛機。
三位大使聯手撤離館員和僑民

黎以戰爭的實時畫面
正如我在前面所提及的,這是一場軍力不對稱的現代版游擊戰。以軍無法找到真主黨民兵並與之交戰,但以軍偵察手段高超,他們加緊向貝魯特真主黨總部所在地及真主黨人活動的地點和使用的火箭發射裝置及其它設施進行狂轟濫炸,同時封鎖機場和主要交通要道。一時間,黎巴嫩境內煙雲四起,全國已無任何安全之處可言。
7月17日凌晨3時45分,使館辦公室主任季剛接到國內電話,要求我館與以方聯繫,協助我駐黎使館36名館員和家屬撤往敍利亞。我讓季剛同時叫醒了幾位同志,自己即起牀驅車前往使館。
凌晨5時,我召集了相關人員會議,請陸京參贊、蔡尉鳴主任及沈雅梅同志分頭與以外交部相關人員聯繫。很快,陸京參贊等聯繫上以外交部東北亞司尼爾司長和Dana女士,我也與以色列總理外事顧問圖季曼取得了聯繫。
一開始,以方稱有困難,將盡量保證在某個時間內不對相關地域空襲,但不能完全保障我撤離人員的安全。我即向圖及後來聯繫上的以外交部負責東北亞事務的副總司長安達毅大使反覆強調,戰火是以方打到黎巴嫩境內的,以方有責任有能力保護中國撤離人員的安全。
最後,雙方几經協商,取得以下共識:我在撤離大巴頂端置放中國五星紅旗和聯合國國旗等明顯識別標誌;向以方通報撤離時間;按以方規定路線進行撤離;以方承諾提供安全保障。
凌晨6時,我打通了(我駐黎巴嫩)劉向華大使的電話,轉告她我與以方交涉的上述結果。就在我們通話的當時,劉向華大使告訴我,她聽到了飛機在使館上空盤旋的聲音,並進一步説,生平第一次看到了阿帕奇直升機。不用説,我們倆都意識到以軍方已開始採取措施和行動。
到上午10時半,當我再次與劉大使通電話時,她高興地告訴我,36人已安全進入敍利亞境內,周秀華大使親自派人抵邊境接應。
至此,我們三位大使第一次聯合導演了一場館員在戰火中的撤離行動。
在其後的日子裏,我們又如法炮製了幾次這樣的撤離行動。
順便説一句,第一次成功撤離後,我向安達毅副總司長打電話,對他在緊急時刻提供協助表示感謝,並同時提出進一步要求:避免對我駐黎使館發生任何理由的轟炸或誤炸,確保我館員和館舍的安全;保障聯黎觀察員部隊中方190名維和軍事人員的安全和後勤供應。
安達毅即保證將上述要求向以國防軍指揮官轉達,並稱,以對所有外國人撤離都採取了保護措施,何況以中是朋友,以人民不會忘記當年中國人從納粹集中營中救出猶太人的大恩。只要是中國大使提出的要求,他都會全力以赴,以國防軍也會盡力採取有效措施。
護送英雄軍魂迴歸祖國母親懷抱
戰爭是殘酷的,戰爭總是在傷害無辜善良的人民。維護世界和平,是我國外交工作的宗旨之一。自從中國始派維和部隊參與聯合國維和工作以來,中央領導同志一直十分關心我維和人員在國外的生活和安全。
7月25日下午3時40分,我奉示與安達毅副總司長通電話,表示胡主席和中國政府、中央軍委非常關注我在黎維和人員的安全,請告知以政府和以國防軍北方司令部,確保我在黎人員的安全。安允一定報告。
晚上7時,在出席澳大利亞駐以大使離任招待會上,我碰到安達毅並再次表示了胡主席等中國領導人的關心。安達毅告訴我:以國防軍北方司令部已知道中國領導人的關切。
在這次活動中,我們幾個外國駐以大使瞭解到,以地面部隊已開始集結,戰爭將很快升級。豈料,當日午夜,以色列電視台播送了一條不幸的消息,稱以軍火箭彈擊中了聯合國在黎東南部基亞姆村(Khiyam)的一處哨所,四名維和人員可能遇難。
驚聞噩耗,我立刻拿起電話,與安達毅副總司長、劉向華大使通話,瞭解其中是否有我維和人員。當瞭解到我維和觀察員杜照宇中校亦在四人之中後,我隨即要求安達毅副總司長核實並通報結果。
大約20分鐘後,安達毅副總司長回電話告訴我:19時30分左右,以火箭彈擊中位於基亞姆的一處哨所,2人當即死亡,2人失蹤,但願杜照宇中校在失蹤人員之中。以國防軍已開始調查,並停止了對該地區的軍事行動。
安對杜照宇中校可能遇難表示了深切悼念。我立刻表示,希以方務必儘快把調查結果報告中方,確認杜照宇中校的最後情況,同時採取有效措施確保我其他維和人員及在黎工兵營人員的安全。
瞭解了上述情況後,我立即向外交部亞非司劉永鳳參贊及部信息中心彙報了有關杜照宇可能犧牲的消息。
7月26日上午9時15分,我接到以色列總理的哥哥歐慕然·奧爾默特打來的電話,他對杜照宇中校的遇難表示深切哀悼和道歉。我即希其轉告其當總理的弟弟,中國政府表示震驚和強烈譴責,希以方採取切實措施,確保其他維和人員的安全。
上午10時,安達毅副總司長和尼爾司長來到使館,向我和在場的中國外交官表示:代表奧爾默特總理、利夫尼外長及以政府向中方表示誠摯道歉,向杜照宇烈士表示哀悼,向家屬表示慰問。奧爾默特已向以國防軍發出指示:對炮擊事件進行徹查,有關結果將及時向中方通報,但請中方相信,此事件並不像媒體宣稱的有意而為,而屬誤炸。儘管如此,以向聯合國表示歉意;以將協助聯合國和中方處理好善後事宜;以將採取有效措施,防止再次誤傷聯合國維和人員。
我當即向他們表示:中國領導人和中國人民表示震驚和強烈譴責,中方和聯合國多次向以方要求,採取切實措施,保護維和人員的人身和後勤供應通道安全。可事件還是發生了,中方很不理解,希以方調查、道歉、賠償和懲處肇事者,協助聯合國和中方處理好一切善後事宜;希以方立即採取有效措施,確保包括中國工兵營在內的聯合國維和人員的安全。中方呼籲立即無條件停火,回到政治談判軌道。戰爭不但解決不了問題,更傷害無辜民眾,加深人民相互間的仇恨。相比較,以色列是力量強的一方,以應主動先停火。
在這兩天的時間裏,以外交部或通過我,或通過以駐華大使海逸達博士提出奧爾默特總理希與胡主席通電話和利夫尼外長希與李肇星外長通電話的要求,表示向中國政府道歉。我按示轉告以方,以方可以自己認為合適的方式表達。幾個回合後,安達毅副總司長最後表示,以方暫不推動領導人通話,但奧爾默特總理對中國有特殊感情,待合適時機他還會與中國領導人通話。
兩天來,我還多次與劉向華大使通電話,與聯合國停戰監督組織參謀長利雷少將聯繫,瞭解到慘烈的交戰狀況使黎巴嫩政府、聯合國維和部隊和我駐黎使館都沒有條件和能力找回杜照宇烈士的遺體。於是,我又與以外交部安達毅副總司長,與以國防部政治軍事局長吉拉德少將等緊急聯繫,希以儘快將杜照宇烈士的遺體運回特拉維夫。對方開始有些遲疑,我從政治上和技術上對他們作了分析,認為以方完全有能力辦成此事。他們最終答應了我的要求。
7月28日凌晨3時55分,我以極沉痛的心情去機場迎接由總參戴紹安副局長和外交部國際司陳旭副司長率領的杜照宇同志善後工作組,以及杜照宇烈士的妻子李玲玲。以外交部尼爾司長也到機場迎接,他當場代表以政府當面向李玲玲女士及工作組表示哀悼和道歉。
我派人陪同並安頓好李玲玲同志後,立即與戴紹安副局長、陳旭副司長商量下一步工作安排。工作組稍事休息後在鄒吉志武官和陸京參贊陪同下,立即投入工作,與加拿大、芬蘭、意大利三國代表及聯合國醫官、以警方及醫檢中心人員磋商何時、如何移交烈士遺體等相關事宜,與國內聯繫緊急採集杜照宇父母的DNA樣本。我本人即發電請示國內,建議派專機接回烈士遺體,體現中國政府的關懷。
此前,我曾與以色列國防軍作戰部官員聯繫,希其以最快速度從黎巴嫩找到並運回杜照宇烈士遺體,作為中國大使,我需在第一時間內見到杜照宇中校。
28日下午4時,我接到通知:去以色列醫檢中心認看杜照宇遺體。杜照宇同志肢體完好無缺,耳、鼻、嘴角帶有血跡,面部浮腫,維和軍服幾無破損,粘滿泥土,英文胸牌尚在,“杜照宇”三字清晰可見。以色列首席醫檢官告訴我:根據他的判斷,杜照宇中校系炸埋窒息而死,這是他遺體完好的主要原因。我隨即與醫檢官商量相關後事,他表示:死亡證、出境證等均可在24小時內完成,化妝防腐處理等可在3小時內完成,建議化妝後由家屬認看。
7月30日上午10時20分,我和夫人劉淑琴陪李玲玲同志去醫檢中心認見杜照宇,其悲痛欲絕之情難於言表。
下午,我陪李玲玲同志、工作組全體人員及使館武官處同志赴耶路撒冷聯合國停戰監督組織總部參加聯合國舉行的追悼儀式,聯合國秘書長安南的代表首先宣讀悼詞,加拿大、芬蘭、意大利和中國維和人員介紹遇難人員生平,停戰組織參謀長利雷少將致悼詞,利雷少將對烈士們表示哀悼並對李玲玲女士深表慰問,同時通過我向中國政府對不幸事件表示歉意。
追悼會結束後,加拿大大使告訴我:加拿大觀察員遇難前曾發出一個電子郵件,説戰爭太殘酷、太恐怖了,他想回家。
維和戰士的英魂終於可以回家了。鳳凰衞視記者曾赴戰區採訪,面對從他們頭頂呼嘯而過的火箭彈,他們感慨地説:“只有在這個時候,人的生命才顯得十分脆弱。”
一切安排妥當後,杜照宇烈士可以回家了。7月31日午,我夫人劉淑琴陪同李玲玲女士到醫檢中心為杜照宇中校穿上嶄新的中國人民解放軍軍服。在這裏,我特別為李玲玲同志的堅強所感動,甫抵以色列,她終日以淚洗面,寡言少語,從未提任何個人要求。回國前,她向我表示:照宇走了,她很悲傷,感到很孤單,但看到使館上下在戰爭環境下還給她如親人般的照料,温暖了她的心,她不覺得孤單了。

杜照宇中校遺體交接儀式的照片
8月1日,聯合國停戰組織4名維和觀察員推着杜照宇的靈柩車徐步走向中華人民共和國派來的專機,4名中國軍人向前接過靈柩車,換上中華人民共和國五星紅旗,遺孀李玲玲獻上了34朵百合花(杜照宇中校時年34歲)。全體中外人士向杜照宇烈士默哀、致敬。
沒有勝者的結局
戰爭還在繼續。真主黨民兵走村串巷,打一槍換一個地方;以軍發揮空中優勢,不放過對任何可疑的地點進行狂轟濫炸;聯合國和參加維和的國家不停地與以軍交涉,保護維和人員的生命安全;國際人道主義救援物資陸續借道約旦運往貝魯特,以色列不得不暫時實行人道主義停火;美國、法國共同打出停火方案,賴斯國務卿訪問中東試圖斡旋;阿拉伯國家外長會議空前一致地支持黎巴嫩總理西尼烏拉提出的七點建議;我國中東問題特使孫必幹大使到訪中東勸和促談,我陪他訪問了海法市,半個小時之內鑽了兩次防空洞。
8月14日,戰爭結束了,各方都宣稱自己取得了勝利。然而,戰爭的傷痕卻永遠留在了普通百姓的心中,久久不能抹去,鮮血還在繼續流。在以後的日子裏,每當我見到以色列總統佩雷斯(時任副總理)時,我總要向他介紹中國在國內建設和諧社會、在國際上推動建設和諧世界的理念。他會見我國到訪的代表團時,也總不忘探討和諧世界,以致於在別的國家國慶招待會上,他也會大講特講中國提出的和諧世界理念。用他的話説,和諧太珍貴了,這方土地、這個世界、這個時代太需要和諧了。
2007年4月10日,我任期已滿。早上6時30分,我抵達機場時,發現我全館人員,還有我駐巴辦主任楊偉國大使夫婦、新華社耶路撒冷分社全體同志及以色列外交部安達毅副總司長等都等在候機室門口為我們夫婦送行,並且還打出一條橫幅,上書“履勵矢志,展功宏圖”八個大字。我與大家一一握手道別,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靜。這場戰爭把全館人員的心連得更緊了,戰火中的感情牢不可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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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文轉自 |《共和國外交往事》(2012年12月出版)
作者 | 陳永龍
編輯 | 外交官説事兒 青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