崢嶸歲月系列(03)——曾經的空軍情報部(01)_風聞
鹤飞翔-岁月蹉跎,蹉跎岁月10-26 11:08
1962年7月,父親賀德全從張家口外語軍事學院校官組(英語)畢業。由於國家進行經濟調整,大規模壓縮駐外人員數量,原定去羅馬尼亞擔任武官的計劃推遲。主管單位總參二部便將應屆畢業的4名空軍學員暫時安排到空軍領導機關過渡,等條件許可時再出國履職。
於是,父親賀德全與B角金泉到情報部報到。分別擔任偵察處和情報處的副處長。
當時,情報部部長孫緒浩(大校)。副部長有:魏錦國(大校),張汝周(上校),潘斯福(上校)。有2名中校,海平(偵察處處長)和賀德全(偵察處副處長)。其餘幹部的軍銜都在少校以下。
1966年6月,海平剛剛提拔到上校一個月,就轉業去了中國農業大學保衞部任部長。孫緒浩從瀋陽軍區空軍調來上校王林,擔任副部長兼偵察處處長。
文革開始後不久,魏錦國涉嫌所謂的“二月兵變”,被隔離審查。張如周去北京市紡織系統支左。1967年夏季,王林鼓動了一幫處長、參謀,造了孫緒浩的反。孫靠邊站,去了黑龍江的空軍“五七幹校”。王主持部裏的工作。
1968年3月“楊、餘、付”事件發生後不久,因為在沈空工作時生活作風不檢點,被造反隊追討到空軍領導機關。不得已,王林下台,避險去了北京市化工系統“支左”。
從1968年4、5月份起,賀德全正式接管空軍情報部工作。
潘斯福提出去地方“支左”。考慮到潘是情報部老人,賀德全再三勸他留在部裏,以穩定軍心,分擔責任,但是潘執意要走。最後還是如願以償,到地方“支左”去了。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老部長、付部長們以各種理由走了。主持部裏工作的是年輕的、剛剛42歲、仍然處於過渡狀態、時刻準備外派當武官的賀德全。接下來,工作如何開展?
晚年,提到這段困難時期,父親仍然心有餘悸。不過他挺自豪,“到底是正牌大學畢業啊!眼光、站的高度,就是不一樣!”
當時,全空軍領導機關,賀德全是唯一擁有雙學歷的大學生。南京軍事學院第二期空軍系畢業,張家口外語軍事學院畢業。
據他講,主持部裏工作還是打仗時的做法——抓部隊建設!從空軍情報系統死氣沉沉入手,增加新的情報蒐集手段。
他掰着手指頭跟我講:首先,在全軍、全國,第一個開展對蘇技術偵察活動。“我一下子搞了4個團。7團,8團,9團,10團。蘇聯那邊有什麼動靜,我這裏一清二楚。”
其次,上馬了2個衞星地面站。上海“814站”和沙河站。“上海那個站,就是為江青服務的!這是周親自打電話交待的。沒辦法,部裏只好打報告,在沙河又建了一個(衞星站)”。2005年,情報部張副部長與資料室主任到住在大興黃村的賀德全處慰問時,聽説衞星站被三部收走了。賀狠狠地説“沒有了衞星(站),拿什麼搞情報?!我要是在,三部它拿不走!”
三,首次,也是我軍歷史上唯一一次在軍種級別上開展外派情報人員工作。這與時任二部張挺部長的支持和林立果的慫恿分不開。
二處成立之初,起個什麼名字吶?賀提議“外派情報處”。副參謀長王飛不同意,説:“太直白露骨。不好!索性叫’二處’。與二部對口,意思也一樣”。
第一任處長叫“洪萬德”,學俄語的。
典型案例:上世紀七十年代初,全國各地掀起看日本戰爭影片的高潮。什麼《日本海大海戰》、《山本五十六》、《啊,海軍》……背景,上海814衞星站下載了這些日本影片的錄像,簡單配上翻譯,就給以江青為頭兒的“中央文革小組”送去了。結果毛看了,大呼“:過癮”,批示要放給全國人民看。問題來了,1967年,世界出台了《伯尼爾條約》,就是講專利的事兒。我國沒有加入。所以日本方面不賣這些影片給我們。當時情況是政府方面基本癱瘓,涉及國計民生的大事兒還抓不過來,進口影片的事兒根本顧不上。但是最高指示必須要落實啊!二部聰明,索性交給空軍情報部去幹。就當外派情報人員熟悉工作流程吧。賀知道自己的斤兩,派了2個參謀去二部協調。無非是二部提出操作方案,安排人員、渠道,空軍情報部出面下指令,提供經費……影片拿回來了,上海電影譯製片廠馬上把還在農場勞動改造的一干業務骨幹調回來,加班加點翻印、配音……日本方面看到中國如此大規模的侵犯版權,無奈何。一,沒有建交,二,咱沒有加入版權公約,不受條約約束。時間到了上世紀八十年代中期,總政保衞部還在追查這當子事兒。派了2個人,找到已經返鄉多年的賀德全,瞭解這些日本影片如何進口的詳細情況。賀德全以“哎呀,年級大了,記不清了……”拒絕透露實際情況。事後,笑着對我説:查什麼查?!都是老毛下的命令,誰敢不聽!
(待續)

1970年春季,空軍情報部部長賀德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