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聯合國,有國家比以色列還急_風聞
孤烟暮蝉-时评人-珍惜未来,远离公知10-31 09:59
我原本以為以色列駐聯合國代表埃爾丹這幾天在巴以問題上針對聯合國的言論就已經夠炸裂的了,沒想到居然還有高手。
當地時間10月28日,捷克防長亞娜·切爾諾霍娃在推特(現在叫X)上發佈了一條推文,針對聯合國大會在10月27日的緊急特別會議通過的關於當前巴以局勢的決議,提出了異常尖鋭刺耳的批評。

切爾諾霍娃的推特頭像異常隨性,乍一看你甚至都不會覺得這人是一個防長,你説她是個網絡樂子人我都信
切爾諾霍娃説:“我知道,今天對於我們捷克來説是一個重要的日子,我們盼着慶祝我們的105週年紀念日。但是,請原諒我,我現在要説的這件事情不容耽擱。在整整三週以前,哈馬斯殺害了1400多名以色列人,這比‘基地’組織在2001年的9·11事件中殺害的美國人還要多。然而,面對這樣的暴行,卻只有包括捷克在內的14個國家挺身而出,明確無誤地對哈馬斯‘恐怖分子’發動的‘史無前例’的‘恐怖襲擊’提出譴責!我為聯合國感到羞恥。在我看來,對於這樣一個支持‘恐怖分子’的、不尊重一個國家的基本自衞權的組織,捷克不應心存任何幻想。是時候,讓我們退出聯合國吧!”
聯大到底是通過了什麼樣的決議,讓這位捷克防長如此大動肝火呢?我在新華網上找到了有關這次決議的相關信息,而新華社對此報道的原文部分是這麼説的:
10月27日,聯大緊急特別會議表決通過了由約旦代表阿拉伯國家提交的,關於當前巴以局勢的決議。表決結果為120票贊成、14票反對和45票棄權。決議呼籲各方立即實現持久地人道主義休戰,促成停止敵對行動。決議要求各方遵守國際法,保護平民,呼籲以色列撤銷加沙地帶北部緊急疏散令,反對強行遷移巴勒斯坦平民。決議重申,應以“兩國方案”為基礎,尋求巴以衝突的公正持久解決。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我們中國也是這項決議的共同提案國,在表決中投了贊成票。在此項決議獲得高票通過之後,我國常駐聯合國代表張軍在接受新華社記者採訪時表示,中方對決議在聯大高票通過表示歡迎,這反映了絕大多數會員國要求停火止戰的強烈呼聲。中方希望這項決議得到全面落實。不僅如此,張軍代表還説,中方高度讚賞,並將繼續堅定支持阿拉伯國家和伊斯蘭國家在巴勒斯坦問題上發揮引領作用。
因為這項決議中沒有提到任何有關針對哈馬斯的譴責聲明,所以這個次要矛盾到頭來就被一些對聯大決議心懷不滿的國家的政客當成了宣泄不滿的抓手,而切爾諾霍娃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切爾諾霍娃抱怨,聯大的決議沒有譴責哈馬斯對以色列的襲擊,也沒有在呼籲釋放被俘人質的聲明中提到哈馬斯的名稱。而最令她感到生氣的,就是這樣一份“違背了國際社會主流意志”的決議,居然能在聯大上獲得121張贊成票,而到頭來卻只有包括捷克在內14個國家敢於公開站出來表示反對。她聲稱,這樣的情形讓她感到出奇憤怒,因此她才在社交媒體上出面向本國政客喊話,要求捷克退出聯合國。
除了切爾諾霍娃這個捷克防長之外,捷克外交部也對聯大的決議表達不滿。捷克外交部聲稱,聯大關於巴以局勢的此項決議遺漏了“幾個關鍵要素”,除了前面切爾諾霍娃提到的譴責哈馬斯的襲擊和承認以色列的單方面自衞權之外,還有一項也是針對哈馬斯的。按照捷克外交部的説法,“(運往加沙的)人道主義緊急援助存在被哈馬斯和其他恐怖分子濫用的風險,而聯大此項決議無法杜絕這些風險。我們應當先弄清楚遏制恐怖主義的必要性,否則我們便無法在實現中東和平的目標上取得實質性進展。”
翻譯成人話,意思就是:你聯合國現在出面呼籲巴以停火,好讓人道主義救援能運進加沙,但是你怎麼保證運進去的援助最後不會便宜了哈馬斯呢?哈馬斯那可是“恐怖組織”啊,加沙的援助要是落到他們手裏,這不就成了變相資敵了嗎?打擊恐怖主義是聯合國一貫的政治正確對吧?我就問你們現在這事你們還管不管了吧!
別看捷克外交部這官八股説得好像頭頭是道,但從本質上講,無非還是為了捷克在聯大上投下的那張反對票,找一個讓各方,尤其是捷克自己在面子上能過得去的由頭罷了。反正聯大這項決議最後執行與否,像捷克這樣的國家都是不太可能會往加沙運送人道主義救援物資的,那你捷克外交部還擱那兒嘚吧嘚吧囉嗦個錘子?顯得你嗓門大嗎?
雖説切爾諾霍娃和捷克外交部這倆活寶的説法看似都是衝着聯大還有聯大的這項決議去的,但我細究之後發現,這倆的説法當中其實還存在着細微的差別。
你就拿捷克外交部的聲明來説,雖然他們也對聯大的決議不爽,但是他們在聲明中還是保持了一個外事機構起碼的專業性的,沒有一上來就嚷嚷着要退出聯合國。而且捷克外交部還特意強調了,捷克也是“兩國方案”的堅定支持者,巴以兩國人民都應該生活在和平、安全和尊嚴之中。應當在確保以色列安全需求的前提下,滿足巴勒斯坦人民的建國願望。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但我總覺得在聯大的這項決議上,捷克外交部和切爾諾霍娃這倆似乎存在着矛盾。捷克要退出聯合國這麼大的事那屬於是捷克的國家意志了,按説這麼嚴肅的事情,理應是由捷克政府上下在經過反覆商討,並且在徵得了充分的民意支持之後才能提出的。而且就算這事八字有一撇,最後也應該由捷克外交部負責統籌,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你切爾諾霍娃一個國防部長跑到社交媒體上大張旗鼓、指手畫腳啊?
你這麼做不是把捷克整個國家架在國際輿論的烈火上烤,把捷克政府架在捷克民眾的烈火上烤,把捷克外交部架在捷克政府的烈火上烤嗎?哪有你這麼狗拿耗子的?捷克退不退出聯合國這種事情是你一個防長説了能算的嗎?你這不是賣隊友人頭去給美國和以色列邀功請賞呢嗎?
況且話又説回來了,即便是連日來狂妄到近乎有些失智的以色列駐聯合代表埃爾丹,他充其量也就是當着全世界的面,要求聯合國秘書長古特雷斯道歉辭職,並在安理會上試圖PUA並道德綁架中俄而已。我們可以説他飛揚跋扈,但是很顯然埃爾丹並不是一個傻子,否則他也不至於捂着“退出聯合國”這張最後的底牌拖到現在都沒打了。
而這件事情詭異就詭異在這裏,人家以色列駐聯合國的代表都沒急着退出聯合國呢,你一個捷克的國防部長蹦出來給自己加什麼戲?如果聯合國大會是一個舞台,那麼你切爾諾霍娃在本輪巴以衝突的戲碼中甚至連個打醬油的小卡拉米都不算,你最多也就是個在場下負責甩一甩熒光棒的氣氛組成員而已。

應該説切爾諾霍娃的那則推文還是在網絡上引發了一些關注的,主要是些以色列的媒體在報道,其他國家的媒體則沒什麼人在乎這個小角色
無論最後巴以停火與否,人道主義物資運進加沙與否,聯大譴責哈馬斯與否,國際社會承認以色列主張的所謂單方面自衞權與否,我敢説這些事情的發展都和切爾諾霍娃沒有一毛錢關係。這個世界的運動從來都不以某個人的主觀意志為轉移,凡是幻想“只要自己怎麼怎麼着”,最後“世界就會怎麼怎麼樣”的人,基本上可以分為兩類:要麼是巨嬰,要麼就是戲精。
而切爾諾霍娃這種新歐洲政客則比較特殊,她屬於是兩者的雜交混合體。
注意,我在形容切爾諾霍娃的政客身份的時候用到了一個詞彙——新歐洲。這個説法一般用於形容那些在冷戰結束後,積極融入西方主導下的所謂“國際秩序”的東歐國家,主要是冷戰時期跟着蘇聯混的那一票原華約國家,而它們在蘇聯解體之後大多也加入了北約和歐盟。對於這些新歐洲國家來説,後冷戰時代的一切似乎都變了,但又好像什麼都沒變。它們過的還是寄人籬下、看人眼色的日子,只不過是把自己頂禮膜拜和亦步亦趨的大哥從蘇聯變成了美國而已
為了和英法德這些正兒八經的老歐洲上三旗區分開來,後來人就給這些東歐國家起了個新的稱謂——新歐洲。

值得一提的是,切爾諾霍娃還是個反穆人士,她在新歐洲也算是右翼政客當中的非典型代表了
細心的同志和朋友應該也看出來了,新歐洲這個説法本身就是自帶幾分戲謔色彩的。這種戲謔色彩來自兩個方面:一個是老歐洲的嘲諷,另一個則是西方以外的廣大第三世界國家的不屑。
從某種程度上講,新歐洲這個説法就有點像是我們網上常開玩笑的“新北京人”或“新上海人”。熟悉這些詞的網友應該知道,在現如今的網絡輿論背景下,這些詞在很多時候並不是什麼夸人的好話,那一般是用來調侃才拿了京滬户口不久,維護起京滬所謂的“輿論名節”來卻比很多一出生就是北京人、上海人的土生本地人還要“積極上心”的新市民階級的。大家之所以調侃這幫人,就是因為這幫人有一種非常搞笑的心態:我沒上車之前,車門必須保持敞開;我上車之後,誰不讓我關門我就跟誰急眼。
對於這類心態,相關的心理學研究中有一個指代性説法,叫做“皈依者狂熱”(zeal of the convert)。指的是某些信徒對自己新詭異宗教的展現出了強烈地推崇情緒,並與自己往日的舊信仰堅決劃清界限的一種現象。而這些後來的信徒,常常會對自己詭異的新宗教表現出比原信徒更強烈的信仰。
“皈依者狂熱”理論不僅適用於宗教領域,而且還能延伸到其他範疇。我們前面所提到的“新歐洲國家”和“新京滬人”這類概念,從本質上其實都算是一類異化的“皈依者狂熱”,那些後來人所展現出來的狂熱情緒並非出於宗教信仰,但卻勝似宗教信仰。
而我在切爾諾霍娃的身上似乎也看到了這種皈依者一般的狂熱。她之所以替以色列着急倒不一定是因為她信仰猶太教,也可能是因為看中了以色列和美國之間的特殊關係,以及美國和捷克之間的特殊關係,尤其是美國對捷克政壇的巨大影響力。沒有美國的支持,她在捷克政壇上甚至連一個小小的防長都不配當;而有了美國的支持,那她在歐洲政壇上能當的就不只是一個小小的捷克防長。
這可不是我的主觀臆測,在切爾諾霍娃的推特上,我現在都能看到有些捷克網民呼籲應該讓她來當下一任捷克總統甚至是北約秘書長的了。

只是在推特上發了一條除了口嗨之外什麼用也沒有,甚至還極大地敗壞了捷克在真正的國際社會上,尤其是在廣大第三世界國家當中的人緣的推文,就能收到這樣的輿論效果,那她下次要是再發一條推文,宣稱捷克應該出兵加沙,配合以色列國防軍對當地搞“三光”政策又會如何?捷克網民是不是就要捧她去當聯合國秘書長了?
“皈依者狂熱”不是什麼新詞,我們中國人也常説,皇帝不急太監急。太監為什麼急?因為太監這個羣體在皇權佔主導的封建權力構架下屬於是典型的無根之萍,他們的榮華富貴乃至身家性命,全得仰仗皇恩浩蕩,沒有了皇權可以依附的他們什麼也不是。所以他們肯定得表現得比皇帝更着急,他們必須得表現得比皇帝更着急,不管是真急還是假急,你都不替我着急那我養你還有什麼用?太監這種工具人那不多的是嗎?
太監一樣的政客也一樣。
太監一樣的國家也一樣。
這回切爾諾霍娃的推特評論區是真需要一點“這和月入3000歐元的我又有什麼關係呢?”的評論,來平衡一下新歐洲人那狂熱的捷克戰略情緒了。然而令人遺憾的是,我卻沒有在洋洋灑灑近千條評論中看到有多少要求她和捷克政府就他們的自我意識過剩進行反思的留言。
輿論場上有沒有比“這和月入3000的我又有什麼關係呢?”更加殺人誅心的話術?不僅誅你的心,而且還要用“皈依者狂熱”的理論來讓你心甘情願為她叫好的?
有,切爾諾霍娃用的就是。
“我要求捷克政府退出聯合國,與你們這羣捷克人何干?”
“我要求捷克政府退出聯合國,但這和你們這些月入3000歐元的捷克人又有什麼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