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紀要丨第四屆琉球·沖繩前沿學術國際研討會紀要_風聞

轉載自微信公眾號：北京大學歷史學系（11月5日）

2023年10月28日至29日，第四屆琉球·沖繩前沿學術國際研討會在北京大學百週年紀念講堂會議室舉行。本次研討會由北京大學歷史學系、愛思想網站、北京大學東北亞研究所、北京大學中外關係史研究所主辦。來自中國社會科學院、北京大學、清華大學、中國人民大學、福建師範大學、上海交通大學，中國海洋大學，以及沖繩大學、沖繩國際大學、琉球大學等科研機構、高校的六十餘位學者共聚一堂，交流切磋。

一

開幕式由北京大學歷史學系徐勇教授主持，簡要介紹會議籌備情況，回顧首屆會議之後的十年進程，感謝大田昌秀先生、步平先生、嚴紹璗先生、湯重南先生等已故四位學人對於會議論壇的積極貢獻，希望本次會議能夠產生琉球前沿學術研究新成果。之後，會議執行主席、北大歷史學系副系主任唐利國教授致辭，對與會學者表示歡迎，北京大學歷史學系對本次會議相當重視，琉球研究是非常重要的學術課題，具有非常重大的現實意義，預祝大會圓滿成功。中國社會科學院學部委員張海鵬教授致辭，強調琉球問題與世界問題、歷史問題息息相關，應該再議琉球問題，呼籲琉球主權，期待各位與會學者提供真知灼見。中國社會科學院日本研究所所長楊伯江教授致辭，指出中國學界近年來圍繞琉球沖繩問題的研究再度興起，國際學術交流方興未艾，成果頗豐，應當從戰後、學術、區域的三個角度分析琉球問題。愛思想網站總編輯郭瓊虎先生致辭，認為中琉有長期友好交往的歷史，留下了大量的文物和史料，琉球擁有近千年的文明，希望琉球羣島日後成為“和平倡導之島”。琉方會議代表、沖縄大學又吉盛清教授致辭，提出琉球沖繩問題涉及各種議題，琉球沖繩的未來應該由沖繩人自己決定，沖繩人要向世界發出自己的聲音，希望和中方各位志同道合的人共同鬥爭，共同改變琉球的世界。琉球大學金城正篤教授視頻致辭，提到了最近正在參與沖繩縣歷代寶案的研究工作，這項工作讓他深刻認識到歷代琉球王國的統治者如何維持對外和平的關係，希望後輩們能夠繼續完成各項相關編纂工作。琉球大學教授、日本國會參議員高良鐵美先生視頻致辭，回顧了沖繩在學術、文化、技術上深受中國影響的歷史，而且從外交關係的角度來説，沖繩應該成為連接各國的橋樑和促進和平的關鍵。

二

在開幕式之後，第二場的綜合問題研究，由清華大學劉曉峯教授主持。

**賴正維、劉師愷（福建師範大學）的《17-18世紀琉球官修史書的編撰及其特點》**指出17

世紀下半葉至 18

世紀上半葉是琉球王國官修史書編撰的黃金時期，琉球王府相繼編修了三部國史、兩部方誌、外交檔案等重要史籍。琉球官方史學積極吸收中國史學要素以及儒家思想，開闢了“兩屬”狀態下的特殊編撰手法，重塑本國古史傳説，完成了從王室系譜走向整體性國史的轉變。

**松島泰勝（龍谷大學）的《琉球民族的遺骨返還運動所明確的歷史文化的源流——擺脱日琉同祖論這一殖民地主義》**提出日琉關係的非同祖論，通過對墓誌銘、頭蓋骨等的考古研究可以得知，琉球文明的源流應該是中華文明，日方拒絕歸還骸骨，無疑是日本帝國殖民主義的現實表現，與中國和琉球之間的友好交往，形成了明顯的對照。

**劉雨珍（南開大學）的《<宮島誠一郎文書>中的琉球交涉史料》一文以《宮島誠一郎文書》**中所記錄的琉球交涉史料為線索，系統考察黃遵憲與宮島誠一郎的交友關係，指出宮島誠一郎在與何如璋、黃遵憲及其後出使的黎庶昌等人開展友好交流的同時，為明治政府蒐集有關情報，這顯示出近代初期的清朝駐日公使館員的交友極具儒者風範，但存在有損害國家利益的危險。

**新垣毅（琉球新報）的《沖繩的身份認同與自我決定權》**談到了中日和平友好條約締結的精神與原點，即善鄰友好的精神、不訴諸武力解決威懾的要求，強調不能讓沖繩島再次成為戰場。為實現這一點，中日雙方首腦應該實現會晤，就日中的問題展開討論，雙方應該擁有一個可以解決緊急問題的溝通機制。這應該是加強經濟的聯繫，即通過經濟加強安保。

**唐永亮（中國社會科學院日本研究所）的《琉球島內政治生態及其對中日關係的影響》**指出琉球島內政治生態是日琉美三邊關係在島內的傳導反映，琉球島內的政治中心就是美軍基地，琉球方面雖在國會中有自己的代表，但數量有限，且呈保守、革新對抗局面。琉球島內政治生態具有“政黨的邏輯”和“地域的邏輯”這雙重政治邏輯，對中日關係產生重要影響。

**後田多敦（神奈川大學）的《首裏城正殿大龍柱的朝向問題及其歷史意義》**確認大龍柱方向篡改不只是考證史實的學術問題，更是一個事關政治決斷與主權的問題。對於琉球人來説，龍柱的朝向變化寓意着文化的力量遭到政治的破壞，還有琉球處分問題，琉球人需要認同琉球自身的文化，深入研究與中國的交往。

三

第三場的研討主題為琉球民族歷史文化源流，由集美大學的夏敏教授主持，北京語言大學的關立丹教授擔任評論人。

劉曉峯（清華大學）的《遭遇風暴：東亞海域的歷史底色》，海難救助制度形成了一種網絡體制，存在於中國、朝鮮、琉球、越南之間，由中國主導，其底色可歸結為中國以德治理東亞海域，體現出從人心開始到達人心的古代東亞文化精神世界。

吳啟訥（台灣中央研究院近史所）的《大週期：元明之際以琉球為支點的中國地緣戰略轉變》，從14世紀中期到20世紀，中國天下秩序正在經歷深刻的調整，琉球成為明朝地緣戰略的支點，元、明之際的中朝、中琉和中日關係格局最終塑造了近代東亞國際格局，確立了高麗—朝鮮與琉球的國家性，戰後再度成為重建所有東亞國家自主、獨立的前景。

**又吉盛清（沖縄大學）《連接琉球沖繩和韓國濟州島——邁向亞洲的萬國津樑世界》**圍繞琉球和韓國濟州島的外交往來，探討今後透過琉球連接中國、韓國、日本等國，開闢東亞和平外交道路的可能性。文章強調今日的琉球旨在脱離美日軍事基地，開闢和平與自立的道路，重現過往大交易時代琉球王國的繁榮，以各國的共同繁榮為目標。

徐一鳴（南京大學）的《15-16 世紀琉球王國在東亞海域的國際貿易研究》，琉球王國在15到16世紀的發展，其原因在於：1.明代東亞貿易體系在東亞海域的擴大；2.明朝洪武年間的人力資源援助；3.中國賜予琉球船隻等物資援助。嘉靖末年，琉球在東南亞的國際貿易逐漸衰落。

親川志奈子（沖縄大學）的《琉球諸語的復興和先住民族的權利》，探討當代日本政府對琉球的同化政策和殖民主義問題，這是“語言帝國主義”的表現。琉球復歸至今51年，美軍的惡行並未得到遏制，琉球人也沒有獲得基本人權。目前琉球島上的琉球語復興運動，是對抗語言帝國主義的道路，更是琉球去殖民化的道路。

徐仕佳（中國社會科學院世界歷史研究所）的《琉球羣島媽祖廟的空間營造》，詳細介紹琉球王國時代的三座媽祖廟，提出其興建與中琉往來有着密切關係，對媽祖廟空間的歷史沿革分析，能夠多維還原琉球王國民眾的日常生活史。

**關立丹（北京語言大學）**對於各篇報告文章作出了細緻的評論，指出本場的各位報告人以琉球民族歷史文化源流為主題，探討了很多問題，都是非常有意義和價值的研究。

四

第四場的研討主題為王國時期琉球歷史和亞太區域關係，由南開大學的劉雨珍教授擔任主持，神奈川大學的後田多敦教授擔任評論人。

夏敏（集美大學）的《清代琉球人在北京的漢詩寫作》，琉球官生是北京漢詩寫作的主要羣體，漢詩內容包括太學（國子監）生活、詠物言志、思鄉懷人、往來贈答、歲時詠唱、京城觀光幾類。顯現了中國文學對琉球的全面影響，是中琉相關人士在北京經濟、文化、外交上的密切交往在漢詩上的投影。

關立丹（北京語言大學）的《沖繩文學中的琉球處分研究——以大城立裕立裕小説為中心》，在美軍佔領時期，沖繩作家在文學作品中塑造的沖繩人多為沉默隱忍。但事實上，沖繩民眾在現實生活中不是一味地用沉默表示對美軍的反抗，而是切切實實地存在抗議與反抗等民主運動，掀起追求民主政治，謀求世界和平與人權的浪潮。

劉丹（福建師範大學）的《“同化”與“個性”：伊波普猷<古琉球>的歷史觀》，伊波普猷對琉球王國時期的薩摩藩以及近代日本明治政府的看法，其中最主要的矛盾在於“同化論”和“個性論”。伊波認同“日琉同祖”，對廢藩置縣持肯定態度，同時又非常看重琉球的民族性，對初期明治政府抱有期待，為琉球的生存與發展謀求空間。

**伊佐眞一（琉球大學）的《近現代沖繩對中國和日本認識的變化》**探討了琉球、中國與日本之間複雜而曖昧的歷史關係，梳理了琉球對中日兩國的認知變化。琉球人的自我認知不應當再受到來自異民族日本的影響，而是恢復自身的原本面貌。

唐絲璐（福建師範大學）的《尚貞王與琉球王權的強化（1669-1709）》，從尚質王起，琉球國王出台一系列措施完善琉球的禮制建設，使儒教成為國家層面的文化也即王權文化，強化與清的交往。琉球禮制的發展推動了琉球的文明進程，同時也是17世紀琉球的執政策略。

李郭俊浩（南開大學）的《“球案”與晚清政局——以清流派和洋務派為中心（1879-1880）》，清廷在分島改約草案上態度的轉變，涵蓋了晚清內外因素的變化，受到了多方因素的制約，其背後的主客觀因素仍然會有一些極其巧妙的交集。

季龍飛（西華大學）的《琉球林世功在北京國子監的留學生活》，林世功是琉球國最後的官生，假如琉球沒有亡國，林世功將沿着自己先輩們走過的路，為中國與琉球的朝貢關係和文化交往發揮自己的才能。然而，他以一種壯烈的方式報效了自己的國家。

程天虹（沖縄大學）的《明清時期冊封琉球的領封論》，在明清時期的 “領封”，即朝廷不派遣使臣前往琉球，而是在福建等地讓琉球的使臣接受冊封國王的詔書。文章具體探討領封論多次出現的原因，中國沿用了到琉球冊封的方式。

**後田多敦（神奈川大學）**作出綜合評論，強調了從不同的視角來研究琉球的重要性，認為關於琉球的學術研究今後需要更多來自他者的眼光。日本學者大多以高高在上的態度來研究近代琉球，造成不同程度的扭曲和偏差，這不是一個正確認識歷史的態度。而中國學者的研究不帶有日本的政治目的，能夠更加客觀、準確地看待琉球。今後學者們需要分別從雙方視角切入研究，加入新的視野和觀點，讓琉球研究更加立體、多樣。

五

第五場的研討主題為近代琉球·沖繩人物與事件，由北京大學的臧運祜教授主持，中國社會科學院古代史研究所的徐建新研究員擔任評論人。

**羅歡欣（中國社會科學院國際法研究所）的《1609 年後所謂琉球“兩屬説”的國際法辨析》**對於“兩屬説”進行辯駁，指出如果從國際法的角度出發，在朝貢體系下的琉球並非近現代意義上的“獨立國家”，琉球在法律上支持與維護中國朝廷。而日本薩摩藩對琉球的剝削和壓迫並不被琉球認可，日本只能試圖對琉球維持一種長久的隱密控制。

陳剛（中國社會科學院日本研究所）的《“琉球屬日論”的溯源與辨謬》，“琉球屬日論”萌發於江户時代，勃興於明治時期，在明治以後成為日本學界琉球歷史敍事的主流。追本溯源，便可發現其並無可信的史實依據。釐清“琉球屬日論”的生成過程，事關中國特色中外關係史話語體系的構建，顯得尤為必要。

郭鑫（遼寧師範大學）的《琉球稱謂演變中的“去本土化”歷程》，在琉球稱謂的形成及其演變的過程中，日本不斷運用諸多“去本土化”手法，將其納入日本的管轄範圍之內，乃至冷戰中美蘇博弈後遺留下的沖繩問題，均能映射出日本在處理琉球國地位問題時，更改其行政區域。

**張孟璇（北京大學）的《國民黨政府的“中琉友好親善政策”及其戰略目的》**依據台北“中研院”的“中琉文化經濟協會”檔案，探究台灣國民黨當局於1958 年成立 “中琉文化經濟協會”，台灣國民黨當局的“反對琉球復歸日本”的立場具有相當積極的影響，也存在消極的面向。

川滿彰（沖縄國際大學）的《沖繩戰與縣知事島田叡的戰爭責任》，在沖繩戰中縣知事島田叡動員沖繩平民，沖繩平民在被保護的同時又在軍事動員中傷亡慘重。作為由國家選舉而非民眾選舉的縣知事，島田叡護持國體、保護天皇制，將自己對天皇的獻身強加給沖繩的平民。獲得日本人對島田叡的正面評價。

知念宇志（沖縄國際大學）的《沖繩戰時的沖繩縣知事島田叡“彰顯”電影的批判性分析》，電影《守島之塔》將當時身為沖繩縣知事的島田叡塑造為“神”和“救世主”，將琉球人的犧牲作為島田成長的動力，試圖掩蓋日本軍國主義、帝國主義的事實。日本在國內大肆宣傳該電影，乃是試圖將虛構的故事化為現實的舉措，隱瞞了更加深刻的根本問題。

石川勇人（大阪大學）的《沖繩戰的“聽寫”是如何進行的》，慶良間諸島與讀谷村沖繩的民眾大多對集體自殺事件“緘默不言”，原因在於他們既是被害者又是加害者。“聽寫”的方式能夠使聽者在記錄的過程中知曉這一“緘默不言”的原因。目前，與沖繩戰相關的史料分散在國內外的各個地方，沒有得到很好的整理，“聽寫”無疑是一種非常重要的研究方法。

**徐建新（中國社會科學院古代史研究所）**進行評論，指出本場報告共涉及四個問題：琉球的“兩屬”問題、對沖繩戰的歷史評價、戰後台灣國民黨當局的政策及其評價、歷史上琉球的稱謂變化。首先，戰前日本帝國主義給沖繩社會留下了最為負面的歷史記憶，不能再讓沖繩成為戰場。其次，細觀中日兩國對琉球問題的處理方式，可見後者對前者的名義上政治主權的奪取與侵害，因而不能用“兩屬”説來表達這一對國家權力的侵蝕和損害。希望將來在中國，對琉球王國的歷史記述不再出現所謂的“兩屬”説。

六

第六場的研討主題為戰後琉球·沖繩社會政治與亞太區域關係，由中國社會科學院日本研究所的胡澎研究員主持，中國社會科學院日本研究所的唐永亮研究員擔任評論人。

**修斌（中國海洋大學）的《琉球孔子廟用地訴訟事件及其影響》**介紹，一位右翼沖繩居民向法院提起訴訟，最終最高法院做出違憲判決，要求孔廟管理機構久米崇聖會補繳費用。在當前日本民眾“厭中”情感高漲的背景下，孔子廟用地訴訟事件成為沖繩社會加速脱琉球化、消弭中華文化影響力的標誌性事件，對未來中琉文化交流帶來負面影響。

侯中軍（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研究所）的《戰後琉球處置與法理爭議——基於託管建議及戰後對日和約的考察》，就琉球國家的政權性質而言，薩摩藩所取得的控制權是從中國宗主權下竊據所得，雖然是一種事實，但構不成法律依據，因而朝貢意義上的“兩屬”關係之説難以成立。戰後琉球的處置，需要由包括中蘇在內的盟國共同決定。

劉丹（上海交通大學）的《戰後琉球二維法律地位的國際法分析》，在中外學者之間存在“琉球託管論”和“佔領論”兩種截然不同的定性。二戰後的琉球羣島具有作為“潛在託管地”和作為“軍事佔領地”兩個維度的地位，但無論從其中哪個維度出發，或者援引“剩餘主權論”，都難以推導出釣魚島歸屬日本的結論。

**陳海懿（南京大學）的《戰後琉球羣島處置與歸還之間的釣魚島“在場”研究》**提出，學界偏重從琉球羣島的處置和歸還來審視釣魚島問題，而相對忽視處於琉球羣島處置和歸還之間的釣魚島問題研究。將島嶼問題嵌入歷史和國際關係演變之中，能夠預判中、日、美以及中國台灣地區圍繞島嶼的多維利益訴求。

**陳靜靜（中國社會科學院日本研究所）的《和平主義視域下琉球島內的三波抗爭浪潮與東亞安全》**關注20世紀三次全島規模的抗議浪潮，琉球人逐步由“樸素的和平主義”發展為“迴歸和平主義”，再到“反歧視和平主義”，其明線是反戰反基地，暗線是反歧視求自治。這樣的非暴力性的、以和平主義為核心理念的抗議，受制於東亞形勢和日美安全戰略的影響，以及琉球自身對其在東亞安全體系中的定位。

**嘉數佳乃（《沖繩時報》）的《沖繩的兒童、貧困問題》**對沖繩縣民的調查結果表明，縣民最關心的是兒童貧困問題而非美軍基地問題。另外，八成左右的沖繩縣民對中國沒有好感，這是因為當代沖繩年輕人的信息主要是政治與媒體，而後者試圖塑造讓沖繩人為戰爭搖旗吶喊的氛圍。文章的結尾呼籲通過媒體和行政跨越不同的年齡階層，擴大不同人之間的對話。

**大城尚子（北京工業大學）《歸還權與在衝美軍基地》**指出所謂的“歸還權”，指的是沖繩人擁有從美軍基地中奪回自己的土地、返回家園的權利。這樣的權利受到國籍法、人道法、人權法、難民條約的支持。沖繩人應該保障自身的歸還權，構築共同的防線，抵禦侵略，去除精神性不安的要因。

**唐永亮（中國社會科學院日本研究所）**細緻地分別點評了七篇文章，認為各位著者都進行了具有前沿意義的學術開拓，但在觀察與討論的若干方面，仍然可以進行更加深入的討論。

七

第七場的研討主題為琉球·沖繩社會政治與學術史研究，由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研究所的杜繼東研究員擔任主持，琉球新報的新垣毅擔任評論人。

**胡澎（中國社會科學院日本研究所）的《沖繩貧困問題及其治理》**提到，沖繩的兒童貧困問題尤為嚴重，這一問題植根於戰後沖繩的歷史中，沖繩的經濟模式長期依靠旅遊業、政府公共支出以及基地相關收入，使得沖繩經濟缺乏活力、創造性不足。需通過產業振興來提高地區製造業以及高新技術產業的規模與實力，並解決美軍基地對沖繩經濟的制約問題，將沖繩經濟由依賴型經濟轉變為由沖繩民間主導的自立型經濟。

**孫家珅（中國社會科學院日本研究所）的《國際國內學界對美國佔領琉球問題研究評述》**從話語體系和敍述邏輯出發，梳理當前各國琉球學研究中存在的四種學術流派，呼籲學界加速構建“中·日·琉”話語體系，以客觀表現學術研究中的“琉球主體性”，統籌構建有特色的琉球學，逐步形成國際知名的琉球研究學派。

**邱靜（中國人民大學）的《日本地方自治體的憲法主張——以<琉球共和社會憲法私案>為例》**認為，《琉球共和社會憲法私案》是要喚起沖繩乃至整個日本的現實運動，對以國家為前提的《日本國憲法》精神的支持呼應與身體力行。沖繩學者的反思超越了近代民族國家體系與資本主義世界體系，從沖繩出發的反思具有超越沖繩時空的啓發性。

友知政樹（沖縄國際大學）的《琉球民族獨立綜合研究學會（ACSILs）設立10週年的軌跡和今後的展望》，強調琉球的獨立運動不是反美、反日運動，而是去殖民化運動、恢復主權運動、非軍事化運動、恢復人權運動以及復國運動。今後琉球民族需要繼續保持精神（思想或身分認同）的開放和經濟的開放，在國民教育體系內外教導琉球的歷史和語言，創造成功的經濟模式，從而萌生出政治自主性。

**青山優太郎（長江大學）《琉球沖繩研究史的研究》**提出了新的戰後的歷史分期方法：戰後到復歸（1945-1972）、日本復歸到現在（1972-2023）。美國將施政權移交日本後，美國學者喪失了研究琉球的動機，而琉球的區域研究則有所增強，琉球羣島的各個市町村也開始編纂方誌，琉球學者也在這一時期建立了獨立的“琉球學”和“沖繩學”。

**徐勇（北京大學）的《琉球復國主義的內生髮展與界外關係概論》**創用“琉球復國主義”概念，強調琉球國的存滅問題是19、20世紀以來，世界民族解放運動之一環，是世界近現代政治問題中一大未解決的課題。“琉球地位未定論”獲得國內學界越來越多的認同，需要今後的學界與社會各界共同構建亞太格局的和平友好發展的平衡格局。繼琉球之絕學，開萬國之太平。

**新垣毅（琉球新報）**為本場討論作出了細緻的點評，認為六篇文章從不同角度研究琉球的社會結構、身份認同矛盾、憲法構想、琉球人的自立論與獨立論、琉球史話語體系、新琉球史的國家視角等方面問題，提出了具有重要意義的研究論述。

八

第八場為綜合討論時段，由北京大學歷史學系的唐利國教授主持。

首先由九位學者做引言。北京大學歷史學系教授王曉秋認為，近代日本軍國主義的對外擴張道路，就是從吞併琉球開始。琉球最大的危險是，美軍和日本自衞隊要把琉球作為抑制中國崛起的前沿基地，我們可以從國際戰略、大國博弈，以及中國、日本、美國、歐洲間的國際關係等角度來考慮這個問題。中國海洋大學教授修斌指出，琉球有着豐富的歷史文化和自然資源，這是琉球人主體性和自豪感的一個重要根源。我們除了人文、歷史等社會學科外，也應該進行自然科學研究，甚至是交叉學科和跨學科的研究。琉球新報編輯局次長兼報道部長新垣毅指出琉球人民非常擔憂東亞的局勢升温，希望中美儘早實現對話溝通，展開首腦會談，阻止衝突甚至是戰爭的爆發，為東亞局勢降温。中國社會科學院古代史研究所的研究員徐建新指出，最近學術界在重新評價近代日本的東洋史學，東洋史學在中國、朝鮮、日本的近代史學推動上以及近代史學的變革中，發揮了很大的正面作用，但是其中的一些觀點也有負面的影響，我們必須小心看待。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研究所研究員、《抗日戰爭研究》****總編輯杜繼東認為，琉球問題是一個非常開放的問題，做琉球研究時，既可以做國別史研究，也可以做跨國史研究，既可以做單一學科研究，又可以做跨學科研究。中國學界應當構建中國的琉球學。中國社會科學院日本研究所研究員唐永亮主張，我們需要建構一種自主性話語體系，我們應該思考將琉球放在世界的視野下進行研究，應該重新反思1945年到1972年琉球島內的迴歸論。沖縄國際大學教授友知政樹指出，為了人類的和平未來，琉球有必要和中國、東亞、全世界共同交流。琉球也與有“琉球夢”，即琉球的復興，琉球應該恢復獨立的主權，為東亞也為世界的和平做出貢獻。台灣中央研究院近史所研究員吳啟訥提出，在傳統東亞的國際秩序中，各個政治體看起來不太平等，但是實質上是平等的，可是現在主權國家的體系裏，表面上是平等的，但實際上不平等。我們可以從歷史遺產中找到琉球的前景、東亞的前景，乃至世界的前景。中國人民大學國際關係學院副教授邱靜認為，圍繞琉球的一些歷史事件具有複雜性，很多學者的研究都體現了這一點，琉球人在古代、近代的精神思想和如今的獨立或者復國運動是否存在關聯，值得深入研究。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研究所研究員侯中軍主張，第一，必須從學術上繼續夯實琉球復國運動的學術基礎，如何把它從學術變成大眾的共識。第二，琉球的獨立或是復國，目前看來在學術上已經不構成問題，而它的本質是政治問題。在中日關係中，琉球是一個關鍵的變量。

之後的自由發言，先後有龍谷大學経済學部教授松島泰勝、神奈川大學國際日本學部教授後田多敦、沖縄大學客座教授又吉盛清、清華大學歷史文化學院教授劉曉峯、沖縄大學講師親川志奈子五位學者發言，或對討論中的問題發表看法，或對於未來的琉球·沖繩研究進行展望。

閉幕式

在討論會閉幕式結束之際，應邀與會的著名琉球藝術家喜納昌吉先生和金城吟子女士演唱了喜納先生原創歌曲《花》（花心）等琉球傳統民謠，表現了學界和社會各界對和平的渴望、和友愛交流的追求，現場的中琉文化友好氣氛達於高潮。

會後的田野考察，有10月30號上午的通州琉球國墓地遺址，與會琉球人代表依照傳統祭禮，灑酒燃香，祭奠先人。當天下午赴盧溝橋抗戰遺址，進一步瞭解侵華日軍暴行和中華民族的抗戰史實。抗戰紀念館館長羅存康先生和部分管理人員會見全體參觀代表。代表們在抗日戰爭紀念館的一張展板前，閲讀並討論了毛澤東祭黃帝陵“琉台不守、三韓為墟”詩句，再是觀賞宛平城外盧溝橋石獅，這與琉球民族的石敢當文化相通。兩大歷史遺址及其紀念建築，都顯現出了琉球人和中華民族文化相聯，命運與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