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節跳動裁員風波|害怕孤獨者，終究難以偉大_風聞
桔红潇湘-11-10 21:21
近期媒體報道了字節跳動旗下公司PICO裁員的消息，引發了廣泛的關注和討論。
公眾印象中，這些巨型科技企業沒有小事，進退都是未來走向，小至一個行業，大至一國科技戰略，都將承受蝴蝶扇動翅膀所導致的或遠或近的後果。
作為科技企業的字節跳動，其對產業的佈局理念，極有可能影響中國科技行業的選擇。
當然，這也從另一個維度，呈現出離開了張一鳴的字節跳動，將以什麼節奏來持續跳躍。這是一眾觀察家為之好奇的地方。
當然，對於一個健康的公司，雖然會打上那些初創領導人的個人色彩。但是，在創始人離任兩年之後，初創人固然要學會約束自己的影響力，企業也要學會自我定位，重新尋路。
慣走麥城的張一鳴
在找到基於算法的信息分發這一點金之筆之前，張一鳴創業是多次敗走麥城的。
2005年，張一鳴與他一位師兄創業，做一款面向企業的協同辦公軟件，最終產品夭折了。
爾後，張一鳴進入一家叫酷訊的公司。由於種種原因，張一鳴心生退意。此後，轉戰微軟、飯否、九九房，最後投身於資訊的分發，舉起“你關心的，才是頭條”大旗，開始了中國互聯網史上最早的信息投餵業務。
被投餵是如此舒適，幫張一鳴走出了此前失敗的陰影。於是，中國網民迅速迎來信息過載的生活。大量的信息湧入視野，人們突然發現，極難分辨和篩選出真正有價值的信息，虛假信息氾濫，隱私大量泄露，不僅浪費時間和精力，還容易導致疲勞和焦慮。
互聯網信息的投餵，讓公眾容易忽略現實世界的重要性。公眾可能會過於沉迷於虛擬世界，而忽視現實中的人際交往、社會責任和實際成就。這不僅可能影響個人的成長和發展，還可能對整個社會的發展造成負面影響。
然而，這還只是成年人世界的部分困擾，擺在他們面前的還有青少年社交媒體成癮的問題。他們花費大量時間在社交媒體上瀏覽、互動和以及放大到全世界的攀比，導致系列心理健康問題，如焦慮、抑鬱和自我認知失調。
正如網友所指出，今日頭條、抖音之類的產品，還會消解深層思考的價值。互聯網信息的投餵往往追求快速吸引用户的注意力。這種“快餐式”的信息消費可能導致青少年忽略深度思考和批判性思維。過於依賴網絡信息，從而缺乏獨立思考和深入學習的能力。
當然，張一鳴被詬病更多的，還在於技術篩選信息所帶來的社會分裂風險。眾所周知，由於信息繭房效應，人們可能會越來越只接觸和相信符合自己觀點和偏見的信息，這將導致社會共識的減少和極化現象的加劇，從而加速社會的分化。
然而，這諸多隱患不足以妨礙張一鳴登上胡潤百富榜，最新榜單顯示，他居前十之列。
大幅跳動的裁員
11月7日，字節跳動旗下VR部門PICO發佈內部通知，宣佈進行裁員，涉及市場、遊戲、視頻、直播等團隊，只保留少部分硬件團隊。
真是今年風光不與往年同。猶記兩年前元宇宙概念來襲，字節跳動聞風而動，斥資90億元收購了PICO，市場一度為之熱烈，感覺新的科技革命時代由此開啓。
然而，鮮衣怒馬的字節跳動，衣尚新，馬仍跑，卻已然頹勢難掩了，不得不啓動裁員程序。
從商業競爭的角度來看，人們能夠理解字節跳動為提高效率和降低成本而做出的戰略調整。字節跳動作為技術和媒體公司，需要根據市場發展趨勢和戰略目標來調整子公司的業務方向。理性而言，PICO裁員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達到優化資源配置的目的。
但是，這也證明一個趨勢，字節跳動對未來已趨保守，不復張一鳴創業之初的新鋭。
對資本來説，互聯網行業是一個快速變化的行業，企業必須不斷調整戰略和業務模式以適應市場的變化。2023年上半年，抖音就是方面消息不斷，又要開超市，又欲做外賣，真是風風火火、恍恍惚惚。
開超市、送外賣，無論如何與科技公司有着山遙水遠的距離。正如網友所説的，馬斯克把對未來世界的想象變成現實，中國的科技公司一如字節跳動一樣，插手流通環節，要把居民的白菜揣進兜裏，希望從白菜身上薅下一片葉子。
投資VR,是一條寂寞的路。沒有成熟的商業應用模式，前期只能是孤獨的嘗試應用場景，還要象孤勇者一般的持續投資。所以，從商業邏輯上，我們可以理解字節跳動大幅裁員調整業務方向，但從科技公司擔當、視野來看，卻又不能不為之嘆惜。
張一鳴曾在其卸任的內部信中表示自己對於虛擬現實、生命科學、科學計算等新興科技領域很感興趣。前段時間，chatGPT一夜引爆話題，接近張一鳴的人表示他最近也在看OpenAI的一系列論文，並且常常讀至深夜。他想搞明白，太平洋對岸究竟發生了什麼。
那麼，open ai 為chatgpt投入多少研發成本呢？目前沒有完整的數據，但據今年上半年《The Information》報道，OpenAI在去年研發聊天機器人ChatGPT時從Google挖來了關鍵員工，導致研發成本暴增，去年虧損翻倍，達到了5.4億美元左右。管中窺豹，可以見一斑。
字節跳動因此而怕了？也許吧。
企業追求的星辰大海
中國偉人鄧小平同志説，科技是第一生產力。
圍繞這一論斷，有論者提出了投資科技的三個繞不開的理由。首先，未來越來越多的企業價值創造將來源於科技創新，科技投資是真正能將蛋糕做大的過程；其次，只有科技領域能夠實現以指數級增長將蛋糕做大的過程；第三，科技投資契合投資的本質：科技投資是探索未知世界的過程，相信未來會更好才會投資科技。
不過，科技投資往往需要大量的資金和時間，而回報往往需要較長時間才能實現。因此，科技投資的遠景與短期利益之間存在一定的衝突。
正因為科技投資短期內的回報可能非常有限。這使得一些投資者更傾向於短期投資，追求快速回報，而不是長期投資。
還須承認，科技投資的風險性較高，需要承擔技術失敗、市場變化等風險。這使得一些投資者對科技投資持謹慎態度，更願意投資那些已經成熟、風險較小的項目，比如説賣菜、開超市，是百年不變的好生意，就成為中國互聯網大佬的熱愛。
然而，如果只關注短期利益而忽略了科技投資的遠景，可能會錯失重要的機遇。例如，一些科技創新可能會帶來顛覆性的變革，改變行業格局，但短期內可能無法獲得顯著的回報。因此，投資者需要平衡短期利益和長期發展的關係，選擇合適的投資策略和目標。
以字節跳動而言，大幅裁撤VR團隊，是資本對當前應用場景與投資環境作出的最為現實的反應，無可厚非。
而且，轉戰商超、外賣，雖然有點背離科技元素，但現金流大、風險低，能帶來短期就見效的收益，確實也是成功的商業運作。
從這個層面來看，字節跳動將更多精力放在商超、外賣，可能更容易成為商業意義上成功的企業，但也註定與偉大的企業愈行愈遠。
所以，裁員虛擬現實團隊，只是商業的肉身作出的下意識反應，非常成功，卻也暴露了商業肉身中承載的更多的是精巧的功利靈魂這一鐵的事實。
眾所周知，過度的功利意識，無法關注更遠的賽道，無法準確預測市場趨勢，難以抓住技術發展機遇，無力應對競爭格局變化，這樣最終帶來的是風險管理的失敗。
這是一個悖論，基於風險管理的裁員，也有可能成為錯失發展機遇的風險。
江河湯湯，唯有奔赴遠方，才能遇見滔滔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