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不是白左了,但我理解某些他們不願説的動機_風聞
持续低熵-自由撰稿人-五百年的因,五千年的果。最后的斗争,最初的承诺。昨天 07:30
(注:原文發佈於2023年2月的知乎)
在2006年前,我在很多思想方面是一位“今日美國白左”。也就是説,今天美國白左的很多政治正確也是當時的我十分欣賞的,尤其是LGBT和過度種族政治正確,甚至包括某種程度的女拳。比如我那時候就和身邊人講我堅決支持同性戀婚姻。
不過需要強調的是,我當時想的是希望美國走這條白左政治正確之路。至於中國我倒覺得這些東西並不適用。
解釋一下我當時的心態是怎麼一回事。在二十一世紀初,我一方面認為中國在我有生之年追不上美國了,另一方面痛苦地意識到美國是宗教氣氛很重的國家。於是我陷入一個難受的境地:人類先進生產力的代表不是先進文化的代表。從先進生產力的角度看,美國大概在我有生之年都是人類燈塔,但它代表的首先是落後乃至糟粕文化,這可怎麼辦才好?我的反應是:
既然沒有人能夠和美國競爭先進生產力的代表之位,只能想辦法讓美國的文化更多脱離落後文化。既然靠科學主義理性主義難以奏效(要能奏效則冷戰時代應該已經奏效了),那就得想一些非常手段。LGBT和過分種族政治正確等訴諸強烈感性乃至感官慾望的東西,本來不是我的菜,但我預計它們對挖美國宗教勢力的根會有效。敵人的敵人是朋友,我得支持這些東西。
當然了,現今的白左政治正確中有一些方面我當時也沒有想到,比如用變性人來衝擊等等。
那我後來是怎麼脱離美國白左政治正確立場的呢?二零零六至二零零七年我意識到中國在一代人以後應該可以超過美國,立刻就放棄美國白左立場了。又過了幾年,我發現我當初設想的很多白左政治正確的方案居然真的被美國貫徹了,還挺有恍若隔世哭笑不得之感呢。
目前我其實主張美國不要那麼白左而是往俄國的方向上靠一靠。這個我以前已經解釋過了,這裏就不再多説了。
我講這段不為人知的思想變動經歷,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我覺得可能對於大家理解美國知識分子中的白左心態會有幫助。
美國的白左裏面當然有很多是被忽悠的,還有一些是投機者,但是其中堅部分是有一批知識分子不出於私利而極力維護白左行為的。為什麼會這樣?我猜其中有一部分心態和我就是類似的。我在不止一個地方聽人講過一個觀點:西方國家中的很多知識分子有強烈的孤立感和恐懼感。簡單的説,就是他們認為:社會上的愚民實在太多,愚昧的傳統實在太深,自己代表的先進文明認知是可能被愚民逆轉的。
從蘇格拉底被處死開始這就一直是西方哲學和思想界心底深處的一個恐懼。 這種對西方文化中一神教基因的深深恐懼導致一部分西方的知識分子認定敵人的敵人是朋友(哪怕有些東西自己原本未必贊成),只要能夠有力衝擊和威懾宗教保守實力就應該支持。
和中國做一下比較,情況則很不一樣。在西方的很多不信教的知識分子看來,自己被潛在宗教狂信徒的汪洋大海所包圍。而對於中國的不信教的知識分子而言,雖然中國的民眾有很多科學素質也不行,但對自己不構成一種文明的威脅。
總之,我猜我能理解西方白左知識分子的某些深層動機(哪怕他們不明説),我只是遺憾他們沒有看到除了用副作用極大的激進方法對抗宗教之外的另一條路:尋找西方之外的更高力量來代表和捍衞先進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