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航母，也許該去菲律賓看看老朋友了_風聞

杜特爾特這回可能碰上大麻煩了。

這兩天我在美聯社上看到一條新聞，説是菲律賓前總統杜特爾特最近被菲律賓法院傳喚了，原因是他上個月在一檔電視節目中出言不遜，在談到他的女兒、菲律賓現任副總統莎拉·杜特爾特 (Sara Duterte) 時言辭激烈，並對一位名叫法蘭西斯·卡斯特羅（France Castro）的菲律賓女議員發出了死亡威脅。這位菲律賓女議員因此感到大為不滿，隨後便向法院提出了控訴，杜特爾特也就因此背上了一場官司。

按照菲律賓法院發出的傳喚令，杜特爾特需要在今年12月4日和11日，前往馬尼拉首都圈奎松市的政府檢察官處，向檢察官當面提交陳詞。

這要換做是一般人，因為口無遮攔而背上了一場官司，就算再怎麼心寬嘴大，怎麼着也該消停一陣兒了。可杜特爾特終究不是一般人吶，雖説現在都已經78歲高齡了，而且從菲律賓總統的位置上下來也一年多了，但是老杜這人還是改不了心直口快的毛病。現如今哪怕都吃官司了，他也還是繼續在對卡斯特羅口吐芬芳，動輒就揚言要讓對方“全家富貴”。

老杜這麼大火是怎麼來的？怎麼這突然而然地又要人家“刪號重練”呢？要想解釋清楚這個問題，我們還得把目光轉回到他當初上的那檔電視節目上。他之所以會在電視上對卡斯特羅大發雷霆，主要還是因為卡斯特羅這段時間咬上他女兒莎拉了。如今菲律賓政壇上有一股強大的反杜特爾特勢力正在合流，這股反杜特爾特勢力希望能從莎拉·杜特爾特開始，將杜特爾特家族在菲律賓盤根錯節的根基逐一拔起。卡斯特羅就是這個反杜特爾特勢力當中的代表性人物之一，而他們用來扳倒莎拉·杜特爾特的抓手，就是菲律賓副總統辦公室的一筆情報資金。

身為菲律賓副總統，莎拉·杜特爾特享有一項特殊權力：她每年都可以向菲律賓國會申請一筆價值5億菲律賓比索，約合900萬美元的特殊款項，用作菲律賓執法機構的情報資金。如果這筆錢光只是用於執法機構的情報活動的話，那麼莎拉·杜特爾特興許還不會惹上後來的麻煩。這筆説多不多的款子之所以會成為後來菲律賓各派反杜特爾特人士攻擊她的抓手，根本原因還是在於——這筆錢其實就是用在南海方向的。

“菲律賓”“南海方向”“杜特爾特家族”“秘密資金”，把這一連串關鍵詞都串起來，大家會想到什麼？沒錯，就是中國。菲律賓的反杜特爾特人士藉着所謂秘密資金去向不明的由頭攻訐莎拉·杜特爾特，這事説到底還是和我們脱不了干係。

對於南海問題和中菲關係，杜特爾特在菲律賓政壇上的鮮明立場是人盡皆知的。他是菲律賓歷史上少有的、對美菲關係不甚感冒，卻對中菲關係興趣盎然的領導人。

老子英雄女好漢，身為菲律賓現任副總統的莎拉·杜特爾特，在這方面自然也和她的父親有着諸多共同語言。雖説莎拉身為副總統的權力不能和馬科斯的相提並論，但是拜她所賜，如今菲律賓政壇上好歹還算是有一股可以相對制衡馬科斯派親美勢力的力量。否則，在媚美親日之風甚囂塵上的今天，菲律賓政府在相關問題上，只會表現得更加肆無忌憚。

當初杜特爾特家族和馬科斯家族之所以聯手參加2022年的菲律賓總統大選，本身就是迫於形勢的妥協之舉。政治是一門妥協的藝術，老杜去年甚至一度還想自己上陣，和馬科斯搭檔競選，贏了就繼續在副總統的位置上發揮餘熱。如果不是因為後來迫於國內外的輿論壓力，如今可能還輪不到資歷尚淺的莎拉在菲律賓副總統的位置上，和馬科斯互為犄角。

因為在南海問題上相對比較務實理性，而且還為中菲關係的發展發揮了不小的積極作用，所以杜特爾特在任時期，他在我們中國輿論場上的名聲還算是可以的，負面評價也有，但是並不佔主流。這一點從我們對杜特爾特在任時發起的，全菲律賓範圍的鐵腕掃毒運動的態度上，就能看出來。

據美聯社介紹，在杜特爾特就任菲總統，並開展大規模禁毒掃毒運動期間，菲律賓全國範圍內共有超過6000名毒販被殺，其中大部分是“小毒販”。因為禁毒手段過於狠辣，所以老杜在西方國家和西方國家把持的國際組織當中的口碑向來狼藉。國際刑事法院直到現在都還在調查老杜的老底，因為他們認為，老杜的鐵腕禁毒很可能構成了“反人類罪”。

Emmm……這話怎麼説呢？雖説我在過去這些年也聽説了不少有關這方面的傳聞，而且我也不懷疑，就菲律賓那稀爛的國家組織和動員能力，他們在搞全國性鐵腕禁毒運動的過程中，或多或少可能也會製造冤假錯案。但是吧，咱們實事求是地講，菲律賓的大環境就那樣，你在各方面條件都欠缺的情況下要搞全國性禁毒運動，而且還要在一個總統任期內幹出點實實在在的成績來，不亂世用重典那是基本不太可能的。

這事別説是老杜，就是換馬科斯來幹，只要他是真有心想掃毒禁毒，不管他頒佈的是什麼法令或政策，最後落實下來的效果，恐怕也不會比老杜的好看多少。這是形勢使然，不以任何人的主觀意志為轉移。要是有那個條件，誰不想吃着火鍋唱着歌地就把菲律賓的沉痾頑疾給治了？問題不是老杜沒有嘛，那你讓人家怎麼辦？號召菲律賓全國公務員上街給癮君子們分發戒毒藥嗎？

所以我個人對於杜特爾特當初的鐵腕禁毒政策是可以理解的，説不上支持不支持，但我能理解，而且我覺得中國和我有着一樣想法的人不在少數。畢竟我們國家過去在毒品問題上是吃過大苦頭的，沒有誰比我們更清楚毒品氾濫能給一個國家的上上下下造成多大危害了。什麼毒販的人權問題，到了我們這兒都得往後稍一稍，在中國，禁毒才是絕對的政治正確。

在我們中國老百姓看來，一個政府為了禁毒而採取一些重典是可以接受的，為了迎合西方所謂的“人道主義”而對販毒行為高舉輕放，這才是不可接受的。

所以就禁毒這件事情來説，老杜在中國的口碑總體而言還是可以的，畢竟他在我們看來，好歹還算是在集中精力解決主要矛盾。這和他在西方國家、西方主流媒體，以及西方控制的國際組織，比如國際刑事法庭口中的普遍評價，是截然相反的。

説到國際刑事法庭，我這裏忍不住要説句題外話。我對這個破國際組織向來都沒什麼好感，尤其是在本輪巴以衝突爆發之後，這個之前一直嚷嚷着要法辦普京，還給普京下達了所謂“全球通緝令”的國際刑事法庭，一下子就和死了一樣。對於猶太復國主義實體在加沙地帶犯下的反人類暴行，國際刑事法庭裏頭那些平時對非西方國家領導人傲慢慣了的各路審判者們，彷彿一下子就得了什麼大病，變得又聾又瞎，還成了啞巴。

你們國際刑事法庭説你們要追究杜特爾特撲殺菲律賓毒販的責任，要以“反人類罪”懲治他。那好啊，那請你們記得把特拉維夫那幫手上沾滿了巴勒斯坦無辜人民鮮血的極右翼政客們也給安排上，我們要在“反人類罪”的審判席上看到那羣利庫德屠夫的名字。你們能做得到，那我們就相信你們是真心為了替人類伸張正義而高舉審判天平。不然，你們還是滾一邊涼快去吧。

我在這裏之所以要花這麼長的篇幅介紹杜特爾特在任時期的禁毒政策，及其所造成的所謂“國際影響”，是因為他最近可能還要再吃一起官司，而這起官司就是和他當初的鐵腕禁毒相關的。

當地時間11月13日，已入獄6年的菲律賓政客萊拉·德利馬 (Leila de Lima) 獲釋保外就醫。獲得保釋之後，這位現年64歲的菲律賓前司法部長乾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把杜特爾特告上法庭。因為她當初之所以鋃鐺入獄，全拜杜特爾特所賜。

2017年，杜特爾特的全國性禁毒運動正開展得如火如荼，德利馬以菲律賓軍警在執法過程中存在濫用武力行為為由，在菲律賓參議院對禁毒運動提出了強烈控訴，並且還發起了一項針對性調查。德利馬的這一系列舉動引起了杜特爾特不滿，後者遂於當年以“涉嫌勾結販毒勢力”為由，一口氣向德利馬提出了多項控訴。此舉後來不僅直接斷送了德利馬的政治前途，而且還讓她背上了長期的牢獄之災。

而當時間來到2022年年中之後，隨着杜特爾特的屆滿卸任，馬科斯的粉墨登場，在杜特爾特任內一度被壓制得死死的德利馬，很快便又再度抬頭。此後，經過長達一年多的各方運作，德利馬逐漸在法庭上駁回了杜特爾特當初對她提出的三項指控當中的其中兩條，至於最後一條，雖然德利馬還沒徹底擺脱，但通過鑽菲律賓法律制度的空子，她最終也找到了規避的辦法。

今年11月15日，德利馬以身體欠佳為由，向菲律賓法院提出保外就醫的請求，而菲律賓法院最終也批准了她的請求。就這樣，原本可能要在監獄裏待上一輩子的德利馬，在僅坐了6年大牢之後，便重獲了自由。

雖説德利馬是以“身體原因”提出的保釋，但是就我在路透社上查到的照片來看，説實話，我是真沒看出來這位大姐的身體有什麼毛病。就她那副向人羣揮手致意的神態，我覺得德利馬這身子骨可能比當初被尹錫悦放出來的朴槿惠還要健康不少。

好不容易熬出來了，現在菲律賓很多人都在猜測德利馬下一步要幹嘛。還能幹嘛？“清算杜特爾特”的聲音在一眾所謂的分析觀點中佔據了主流。趁着莎拉·杜特爾特被菲律賓政壇上六大門派圍攻的空檔，現在正是清算老杜的最佳時機，此時不算，更待何時？

平心而論，對於杜特爾特如今所面臨的處境，我其實並不感到奇怪。早在去年他和馬科斯交接那會兒，我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就杜特爾特在中菲兩國關係中的特殊地位，馬科斯繼任之後，中菲關係如果能繼續向好，則杜特爾特一家安全無虞；否則，大概率就要碰上驚濤駭浪。

如今一年多過去，事情還是往糟糕的方向發展了。在馬科斯政府倒向美日等國的勢頭已經如此清楚的今天，杜特爾特一家倆遭到針對是遲早的事情。什麼“不清不楚的秘密資金”，什麼“草菅人命的鐵腕禁毒”，説到底都不過是菲律賓的反華勢力和反杜特爾特勢力要清算這對父女的由頭罷了。政治鬥爭是無比殘酷的，只要人家想搞你，由頭就是最不重要的東西，因為怎麼着都能找得着。

政治清算幾乎是世界上所有政局不穩的國家的通病，早已邁入發達國家之列的韓國都要落入窠臼，國力遠比韓國貧弱且政治形勢更加複雜的菲律賓又豈能免俗？

我其實並不喜歡我們在菲律賓的國家形象、國家意志乃至是國家利益和杜特爾特這個名字深度捆綁在一起，因為這樣的風險實在是太大了。但是一個我們不得不承認的事實是：對於現在的菲律賓局勢，中國的話語權終究還是太弱了。無論我們情願與否，“中國”和“杜特爾特”這兩個名詞在菲律賓都會被有心之人硬湊到一起，所以他們在打擊杜特爾特的同時，我們也會不可避免地受到一定程度的傷害。

從某種程度上講，這其實也算是當初老杜在任時期，為促進中菲關係而做的一系列貢獻所帶來的一種副作用。這個沒辦法，凡事有利就有弊，世界上並不存在只佔便宜不吃虧的事。

杜特爾特父女倆今後的命運如何，我不得而知。但是不管怎麼説，我都希望他們能夠順利挺過此次政治危機，有驚無險，平安着陸。在馬科斯政府的折騰下，原本好不容易春暖花開的中菲關係，已經是快掉到冰點了，我不希望中菲關係因為杜特爾特家族的黯然退場，而在掉往絕對零度的不歸路上一路狂奔。因為那無論是對我們，還是對菲律賓民眾而言，都將是一個無法接受的糟糕結局。

2017年5月初，以“長春艦”為首的中國人民解放軍海軍三艘軍艦曾經出訪過菲律賓，並且還在訪菲期間，特意去了一趟菲律賓達沃市的薩薩港。而達沃市，正是杜特爾特家族的根基所在。

為了迎接有朋自遠方來的中國海軍，時任菲律賓總統杜特爾特和達沃市市長莎拉·杜特爾特，均登艦與我人民海軍官兵進行了友好互動，並且參觀了艦艇。

解放軍新鋭艦艇的強大戰力和子弟兵飽滿的精神面貌，均給杜特爾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令他在參觀過程中不由感慨：“很多菲律賓人都不明白，為什麼我要在達沃這裏歡迎中國海軍，為什麼我要向中國提出‘能不能讓我看看你們的軍艦？‘這種請求？因為這樣做是有好處的，它可以構建信任，釋放善意，可以向世人表明，中菲兩國是朋友。任何暴力行為，都只會導致中菲兩敗俱傷。這是一場不存在贏家的戰爭。看看中國海軍的軍艦吧，多棒的軍艦啊，只要它們的導彈發射裝置在瞄準時把角度再調低一點，我們就都會被炸得稀巴爛了。”

如今一晃眼6年過去了，杜特爾特早已卸任，而中國海軍也早已裝備了比“長春艦”更加先進強大的新鋭艦艇。

或許，也是時候該讓我們的航母和萬噸大驅故地重遊，去達沃拜訪一下老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