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打上XBB毒株的新冠疫苗那麼難？_風聞

2023年11月21日 14:51 界面新聞

進入秋冬季節，大部分人羣距離上一輪大面積新冠感染已約有一年時間，體內抗體處於低位水平，再次接種新冠疫苗，尤其是保護老年人、有嚴重基礎疾病的患者等高危人羣不受感染，成為不少家庭關注的焦點。

　　從流行毒株來看，據中疾控信息，目前，全球和國內流行的新冠病毒變異株都屬於奧密克戎毒株，主要流行株為XBB系列變異株。威斯克生物的XBB疫苗是國內唯一獲批的含XBB變異株抗原成分的疫苗。這款疫苗也被國務院新冠感染聯防聯控綜合組“點名推薦”，用於重點人羣應對今年秋冬季的新冠疫情。

　　不過目前，社交媒體上不少網友都表示，“打不到威斯克XBB疫苗”“等不及XBB疫苗，打神州四價了”。

　　此前在7月31日發佈的《近期重點人羣新冠病毒疫苗接種工作方案》指出，威斯克XBB疫苗可用於近期重點人羣接種，即60歲及以上老年人羣或者18-59歲患有較嚴重基礎疾病人羣、免疫功能低下人羣、感染高風險人羣，且已完成基礎免疫或已感染新冠病毒者。

　　此外，其他人羣接種的疫苗可繼續按照前期印發方案執行。在此之前，今年4月，聯防聯控綜合組加強免疫接種方案則優先推薦了神州細胞重組新冠病毒4價S三聚體蛋白疫苗（下稱“神州4價苗”），以及石藥集團新冠病毒mRNA疫苗（下稱“石藥mRNA苗”）。

　　實際上，早在今年6月8日，威斯克XBB新冠疫苗就在國內獲得了緊急批准，但直到11月20日，威斯克生物才在官方微信公眾號宣佈，其重組三價XBB新冠病毒三聚體蛋白疫苗（Sf9細胞）（即威克欣®3價XBB疫苗）正式啓動全國供應。同日下午，威斯克生物市場部向界面新聞表示，該疫苗已經在全國範圍內完成准入工作，第一批疫苗已經發出，這一兩週內可能就可以在社區醫院接種該疫苗，疫苗產能上沒有問題。

　　也就是説，這款被推薦的XBB新冠疫苗從宣佈獲批到全國供應，經歷了約半年的時間。相比之下，此前康希諾吸入式新冠疫苗於2022年9月4日獲批緊急使用，同年10月末即可在上海接種，此後陸續在江蘇、浙江、北京等地鋪開。此外，前述神州4價苗、石藥mRNA苗均於今年3月底獲批在國內緊急使用。到5月中下旬，也已有地區可以接種這兩款疫苗。總體來看，此前的幾款新冠疫苗，從獲批到實現供應，時間上要短了很多。

　　究其原因，一方面，當下更少的新冠疫苗需求或降低了疫苗的准入動力，拉長了疫苗到終端醫療機構的時間；另一方面，基層接種人員專業水平不強、存在“避險心理”等因素始終存在，可能會影響到有需求的人羣接種疫苗。

　　國內一位疫苗行業從業者向界面新聞介紹，類似於藥品進院，先完成招標掛網，後由各家醫院的臨牀科室提出需求，醫院藥事會討論藥品是否入院、採購。疫苗從獲批到在醫療終端接種也需要多方共同推進。

　　首先，省疾控或直轄市疾控會對新冠疫苗進行招標，確認中選資格，中標公司即可參與供應，之後由區縣級疾控在平台上按需採購。最後，疫苗將送至各基層社區醫院，大眾即可預約接種。這一過程中，疫苗公司也需要向各級疾控、提供接種服務的醫療機構進行學術推廣。

　　不過，他認為，新冠疫苗的特殊之處在於其明顯的“政策導向”。一方面，新冠疫苗的接種費用由政府而非個人直接承擔；另一方面，此前國家有明確的接種率考核指標，層層傳導下來，能夠推進疫苗的採購、接種，然後“完成任務”。

　　但是在目前，人們接種新冠疫苗的意願比例明顯降低，官方也未再明確接種指標要求，這都使“推進新冠疫苗接種”不如從前一般緊急，也就減少了疾控中心的招採動力。他表示，“比如企業有產品獲批，只要研發生產出來了，企業肯定希望在市面上得到認可，不存在企業沒熱情的情況。但實際上，從招標準入這一步開始，很多省市就沒什麼熱情了。”

　　病毒學家常榮山同樣告訴界面新聞，目前大眾接種新冠疫苗的意願不強，如果採購了新冠疫苗，但沒有多少人來接種，很容易造成積壓。而疫苗不同於普通商品，運輸、保存都有嚴格要求，過期未使用將會造成浪費。

　　前述考量從各地、各接種點不同的備貨情況也可窺見一二。11月13日、14日，界面新聞記者諮詢了北京、上海等地的多家社區衞生服務中心。上海多家工作人員表示，只要“健康雲”（當地疫苗接種預約平台）上可以預約的新冠疫苗，即可線下接種。

　　記者在“健康雲”上以靜安區為例搜索發現，當下接種點僅覆蓋神州細胞、智飛龍科馬、麗珠生物、康希諾生物（吸入/注射）、北京生物、北京科興7款新冠疫苗產品，不到獲批種類的一半，且有號可預約接種點超過三個的僅有北京科興這一款針對原始株的滅活疫苗。另有一家衞生服務中心工作人員向記者表示，街道僅有北京科興疫苗，其他“二代新冠苗”自己“都沒有聽説過（有）”。

　　不過，常榮山提醒，當下已經不建議打滅活疫苗。其指出，目前流行株的抗原性變化較大，打滅活疫苗的效果會比其他工藝疫苗差很大，“最好打mRNA疫苗、重組蛋白疫苗。”

　　除了上游供應，終端接種上也可能遇到障礙。北京多個社區衞生服務中心的工作人員在接受記者諮詢時表示，如果要接種新冠疫苗第四針，只有神州4價可以打，但只有未感染過的人羣可以接種該疫苗。

　　一位重慶市民同樣向記者表示，自己的母親77歲，是腫瘤患者，同時患有糖尿病和COPD（慢性阻塞性肺疾病），之前接種了兩針滅活疫苗，2022年12月防疫政策調整後感染新冠。現在，感染科醫生建議母親再接種一劑神州4價苗，但社區表示其接種和感染情況不符合再接種的條件。

　　實際上，上述北京和重慶工作人員的回應均符合前述《工作方案》。但問題是，個人的實際情況遠比《工作方案》羅列的目標人羣分類更復雜，這導致部分有再接種需求的人無法接種。

　　小紅書上，也有一網友分享了她被拒絕同時接種新冠疫苗和流感疫苗的經歷。後通過多輪溝通和簽署風險告知書，該網友才得以接種。而上海一三甲醫院呼吸科醫生告訴界面新聞，這兩款疫苗可以同時接種。

　　前述疫苗行業人士認為，之所以在終端有接種遇阻的情況，除了當下已經沒有接種考核指標外，還因為新冠疫苗的少數接種條件在業內尤其是基層還沒有更多定論和共識，部分醫務人員可能有“避責心理”。

　　此前，復旦大學附屬華山醫院院感科主任楊帆曾在接受界面新聞採訪時表示，他在臨牀工作中注意到，一些有意願接種新冠疫苗的患者被負責接種的醫務人員以年紀大、有基礎病、在服用藥物等理由拒絕。他指出，這些人恰恰是最需要接種的人羣，這種拒絕不僅直接降低了接種率，更給公眾疫苗不安全的錯誤信號。因此還需要加強對基層接種醫務人員的培訓，並強化其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