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關係與台灣大選_風聞
洋恺宏观-44分钟前
未來幾個月中美關係的最大變數,在於美國對台灣大選的干預程度。對美國來説,如果它想繼續打台灣牌,就不會希望國民黨上台,因為國民黨傾向於在大陸和美國之間維持平衡,而不是像民進黨那樣全力配合美國反華政策。為了繼續推動印太戰略,美國有足夠動力介入台灣大選,幫助民進黨繼續執政。
中美關係最核心、最敏感的問題莫過於台灣問題。如果美國介入台灣大選,那中方必然不能容忍,中美已經取得的成果也會被凍結甚至化為烏有。
回溯過去一年的中美關係,可謂一波三折。
去年11月—今年1月,在巴厘島會晤後,中美出現了緩和的勢頭,兩國財長進行了建設性會談,布林肯也在籌劃訪華事宜。
2月—4月,由於“氣球事件”,中美關係急轉直下。隨後,蔡英文竄訪美國並與美國眾議院議長見面,中美關係進一步惡化。
5月—7月,隨着“蔡英文竄美”事件逐漸淡化,中美重新進行接觸,6月份布林肯訪問中國,開啓了美國官員訪華進程。
8月—9月,受“美日韓戴維營峯會”、“賴清德過境美國”等地緣事件負面衝擊,中美關係再次陷入低潮,G20峯會未能實現元首會晤。
10月—11月中旬,巴以衝突爆發後,美國戰略重心暫時轉移至中東,在台海問題上做出讓步,中美接觸的進程明顯加速,為APEC會晤創造條件。
所以説世事難料,“氣球事件”使中美關係急轉直下,中東局勢則成為中美緩和的催化劑,很多事情就是充滿了不確定性。
自拜登上台以來,美國國會和內閣在對華政策上出現明顯的路線之爭。
美國國會(特別是眾議院)屬於對華“決戰派”:

國會激進派主張通過對華極限施壓,引爆台灣問題,在台海複製烏克蘭模式,通過這種方式跟中國硬脱鈎,另起爐灶重新劃分國際秩序,利用軍事手段遏制中國崛起。這個方案屬於跨黨派共識,在很大程度上代表美國民意,而且眾議院比參議院更激進,因為眾議院議員任期僅為參議院議員1/3,因此更容易迎合民粹。可以發現,佩洛西竄訪台灣、《台灣政策法案》、氣球事件、蔡英文竄美均是國會一手推動,目的就是倒逼中國強硬反擊,讓中美陷入敵對。這些觀點代表了國會大部分議員的主張,屬於對華“決戰派”。
拜登內閣屬於對華“競爭派”:

相比之下,拜登內閣更傾向冷戰模式。白宮清楚中美體量相當,美國很難靠畢其功於一役的辦法扼殺中國。因此拜登內閣主張對中國實施長期圍堵和封鎖,以時間換空間。為了避免通脹失控,拜登內閣用“去風險”代替脱鈎,在非科技領域與中國保持合作。在科技領域則採取“小院高牆”策略,精心挑選了半導體、量子計算和人工智能這三個關鍵行業對中國進行“卡脖子”,通過拉實體清單等方式限制中國產業升級空間,重塑全球供應鏈。不僅如此,美國還大肆炒作台海地緣風險,目的在於配合美聯儲加息引導外資撤離中國,戳爆地產泡沫,讓中國長期落入中等收入陷阱。按照拜登內閣的設想,只要熬到中國老齡化時期,美國就不用擔心GDP總量被中國超過,維持其競爭優勢。在很大程度上,這些觀點代表了美國技術官僚的主張,屬於對華“競爭派”。
拜登對冷戰模式可謂得心應手,但這種策略的弊端在於容易引起衝突。拜登充分吸取兩次世界大戰英國和德國同歸於盡的教訓,因此不願捲入與中國的戰爭。儘可能避免大規模熱戰也是美國外交精英和商界人士的共識。
拜登執政前兩年,美國國會“決戰派”和白宮“競爭派”一直在爭奪對華政策主導權,這使美國外交政策出現劇烈搖擺。但今年以來,由於國會分裂,兩黨分歧加劇,眾議院議長權力被削弱,拜登政府獲得了主導對華戰略的權力。
可以發現今年下半年美國官員密集訪華,但這是否能視為美國對華緩和的信號呢?答案是否定的。
拜登的對華戰略,按照白宮的説法,叫做“有管理的競爭”,以競爭為主,以管控競爭為輔。競爭是戰略性的;管控是戰術性的。過去半年美國官員之所以密集訪華,主要有三個目的:
1、安撫國內親華勢力和部分盟友。美國商業界人士希望繼續與中國做生意,大部分發展中國家也不希望中美走向脱鈎,拜登需要關切這種需求。
2、服務於美國選舉週期。2024年美國將迎來選舉,不出意外的話仍是川普和拜登對決。民主黨希望在美債和通脹問題上與中國尋求合作,避免選情失控。
3、最重要的目的,是為了給中美關係“加護欄”。拜登內閣希望與中國建立常態化溝通機制,避免兩國之間出現戰略誤判,防止因為局勢失控而引發衝突。
拜登最希望看到的中美關係,是在美國劃定的範圍內競爭。美國既想對中國進行打壓和遏制,又擔心引起熱戰。所以需要保持溝通,實現“有管理的競爭”。
因此6月—9月美國官員密集訪華,不能被簡單地定義為緩和,更多隻是保持溝通。美國並沒有拿出緩和的誠意,中美關係也並未取得實質性進展。在地緣上兩國甚至出現惡化跡象,比如劍指東亞的《美印聯合聲明》、帶有陣營對抗性質的美日韓戴維營峯會、美方頻繁的對台軍售等。中美關係最大的風險是地緣問題而非經貿問題。正因如此,三季度外資依然不看好中美關係,呈流出趨勢,可謂用腳投票。
但10月初發生的巴以衝突在很大程度上改變了中美關係的進程。美國眾議院議長被罷免後,哈馬斯利用美國政治混亂的窗口期對以色列發動襲擊,不僅給以色列造成近幾十年來最重大的傷亡,還破壞了沙特和以色列建交的計劃。
中東局勢惡化讓拜登政府焦頭爛額,一旦處理不慎,無論是得罪親猶勢力還是得罪產油國,都會導致拜登輸掉2024年選舉,就如同2020年新冠疫情之於特朗普一樣。巴以衝突發生後,拜登迅速訪問以色列,要求以軍推遲地面進攻時間,給以色列踩剎車。不僅如此,美國還聯合盟友發表《G7聯合聲明》,施壓以色列暫時停火。巴以局勢短期內得到控制,油價也高位回落,作為代價,戰後內塔尼亞胡很可能會下台。
美國航母實時分佈:

另一方面,為了防止伊朗出兵,美國緊急向中東部署兩艘航母,其中“福特號”航母部署在地中海東岸,威懾黎巴嫩和敍利亞;“艾森豪威爾”號航母於近日抵達波斯灣,用於脅迫伊朗。在構建了“雙航母”威懾體系後,伊朗暫時放棄了直接出兵的計劃,通過支持真主黨和也門胡賽武裝等方式跟以色列打代理人戰爭。值得一提的是,巴以衝突後,美國也緊急在台海附近部署了兩支航母戰鬥羣,目的是為了防止中國大陸利用這一機會收復台灣。
以軍遭遇哈馬斯頑強抵抗,目前僅佔領加沙郊區:

不管如何,巴以衝突長期化是必然趨勢,以色列在發動進攻一個月後,目前僅控制加沙城郊,市區仍被哈馬斯掌控。以軍速戰速決的計劃破滅,其“中東小霸主”的形象也近乎破產。儘管拜登希望撤出中東,但隨着什葉派陣營的介入,以及共和黨等親猶勢力的施壓,拜登也只能硬着頭皮向以色列提供支持。這樣做的代價是非常大的,美國與中東遜尼派盟友的關係受到衝擊,拜登也遭到美國搖擺州穆斯林選民的譴責。
更關鍵的是,巴以衝突使美國戰略重心被迫轉移至中東,為了避免三線作戰,美國只能暫時向中國妥協。拜登希望中國勸説伊朗保持克制,否則一旦伊朗與以色列爆發衝突,油價會大幅上漲,這對民主黨選情有很大沖擊。另一方面,雖然美國國會通過臨時支出法案,將財政預算的審批分別延長至明年1月和2月,但美國政府關門的風險依然存在。自新議長上台以來,國會連援助以色列的法案未能搞定。資歷很淺的新議長很難滿足共和黨保守派要求削減開支的訴求,美國國會將陷入漫長的內鬥之中。
從當前的情況來看,以色列已經陷入戰爭泥潭,短期內巴以衝突不太可能結束,這將為我國創造3個月左右的戰略緩衝期。
巴以局勢也對中美關係和台海局勢產生間接性影響。中方外長多次強調,台灣問題是中美關係最重要的紅線,美國遵守中美三個聯合公報是中美緩和的前提,巴厘島到舊金山不是自動駕駛。然而,在巴以衝突前,美國在台海問題上非常強硬,不顧中方反對加大向台海軍售力度,允許賴清德在美國過境,屢屢破壞“藍白合”的成型,這使中美關係一直未能取得實質進展。
美國在台協會主席強調不支持“台獨”:

然而巴以衝突後,美國對華態度明顯軟化。10月19日,也就是拜登訪問以色列的第二天,美國在台協會主席羅森伯格親赴台灣,公開宣稱美方不支持台獨,並呼籲兩岸展開對話。羅森伯格曾擔任布林肯的幕僚長,她此番言論主要是為了安撫大陸。不僅如此,白宮還暫停了對台軍售。美方在台灣問題上的立場有所後撤,這在一定程度上滿足了中方底線訴求,為APEC會晤創造條件。
台灣地區選舉民調支持率走勢:

正值台灣選舉關鍵期,美國的態度對台灣大選產生了意外的影響。羅森伯格的言論,被台媒解讀為不支持民進黨的台獨綱領,認可國民黨加強與大陸對話的主張。藍綠支持率出現逆轉,國民黨的支持率從26%提升至30%,民進黨的支持率則從37%下降至34%,藍營士氣得到極大提振。
領帶的顏色反映了各自立場:

利用這一機會,與大陸維持良好關係的馬英九趁機穿針引線,拋出了“全民調”的初選方案,促使民眾黨接受了國民黨的整合方案。11月15日,就在中美舉行會晤的同一天,國民黨和民眾黨就“藍白合”問題達成六點共識,按照內部協定的方案,侯友宜擔任正職,柯文哲擔任副職,競選成功後國民黨掌握組閣權,民眾黨掌握立法院。民調只是走個過場,藍白合成功後郭台銘自動退選,協力下架民進黨。
如果“藍白合”真的能成功的話,那對兩岸關係乃至東亞局勢都是非常積極的信號。在這種情況下藍營勝算大約60%左右,如果明年藍營能勝選,那台海的主動權會掌握在大陸手中,美國則失去打“台灣牌”的機會。
因此從巴以衝突一直到11月中旬,中美關係都處於良好互動的狀態,如果美國真的願意放棄介入台灣事務的話,中方是願意跟美方積極合作的。
另一方面,由於美國內部分裂,中方對美國各勢力區別對待。最近半年,比爾蓋茨、布林肯、基辛格、舒默、比爾蓋茨在訪華的時候都獲得超高規格接待。為什麼會這樣呢?
比爾蓋茨代表美國商界,在過去幾十年一直希望跟中國做好生意,主張對華接觸。接待比爾蓋茨,可以有效推動中美民間交流。
布林肯不僅是國務卿,還有總統特使的身份,直接代表拜登本人。接待布林肯可以為後續美國官員訪華鋪路。
基辛格是中國的老朋友,對中美建交做出很大貢獻。對於他的來訪,自然應該禮遇,釋放與美國接觸的意願。
舒默雖然是反華人士,但他是參議院多數黨領袖。當前美國共和黨控制眾議院,民主黨控制參議院,在國會普遍反華的情況下,跟舒默保持溝通,可以減緩國會反中法案的出台。
最容易被忽視的其實是加州州長紐森,很多人對超高規格接待紐森感到驚訝。事實上,這樣做非常有遠見。
紐森(左)和德桑蒂斯(右),分別被視為拜登和特朗普的接班人:

2024年美國選舉大概率還是拜登和川普對決,但他倆都太老了,等到2028年,美國大選很可能是加州的紐森和佛州的德桑蒂斯之間的較量。因為美國總統通常需要具備強勢州州長或參議員履歷(川普除外),前者擅長搞經濟,後者擅長搞外交。在民主黨和共和黨年輕一代政客裏面,只有紐森和德桑蒂斯是最符合條件的。
加州是美國最富裕的州,如果跟其它國家比的話,加州是世界第五大經濟體。無論是信息產業還是新能源,加州都冠絕全球。不僅如此,加州與中國貿易聯繫極其密切,本土還有大量華裔。因此加州不僅是深藍州,跟中國的關係也很不錯,作為本土人出身的加州州長,紐森對中國的看法相對積極,主張與中國合作,反對和中國脱鈎。相比之下,德桑蒂斯作為共和黨保守派,主動對中國實施嚴厲制裁,甚至提出要讓中國企業在美股退市。德桑蒂斯在保守程度上接近川普,但在鬥爭水平上遠甚於川普,因此他也被視為“理智版川普”。毫無疑問,2028年美國總統究竟是是紐森還是德桑蒂斯,將關係到未來中美關係走向。
雖然紐森在加州擁有很高人氣,但他有一個缺點,那就是他只在地方幹過,缺乏國會和外交經驗。相比之下德桑蒂斯既有眾議院履歷,又出訪過多個國家。巴以衝突爆發後,佛州第一時間向以色列提供支持,甚至對伊朗發動制裁。在外交舞台上德桑蒂斯一度比紐森活躍得多。
但中國對紐森的超高規格接待,在很大程度上提升了紐森的外交形象,畢竟這是美國歷史上第一次出現地方官員被超級大國給予最高禮遇,光這一點就值得紐森寫在簡歷裏面。過去紐森在外交領域與德桑蒂斯相比明顯處於劣勢,如今這一差距已經被抹平。這相當於中方為親華的總統候選人背書,為2028年美國大選提前鋪墊,如果屆時紐森真的能當上美國總統,那至少可以給中美關係設下限。此舉相當於呂不韋投資秦國公子子楚,正所謂奇貨可居。
按照正常的劇本,本次APEC會晤後,中美預計會在財政和貨幣政策上加大協調力度。事實上,美國經濟數據可以進行技術性調整,比如修改統計口徑和觀測區間。也就是説美國經濟數據並沒那麼客觀,其走勢會受政府影響。如果中美真的能緩和,美聯儲未必要堅持繼續“鷹”下去,美國貨幣政策可能會階段性轉向寬鬆,人民幣匯率有望得到支撐。在外部形勢緩和的背景下,中國的財政空間也能更積極些,這對穩經濟有很大好處。
不過正如前文所説,中美關係的核心是處理好台灣問題,台海形勢一旦有變,中美緩和就無從談起。
11月15日,柯文哲接受了當副手的安排,決定衝擊議長位置,輔助藍營下架民進黨。
然而到了11月19日,柯文哲突然翻臉不認賬,咬死民調統計誤差的問題,拒絕接受國民黨整合。為什麼僅隔了4天,柯文哲的態度就發生了180度大轉向呢?事實上,統計誤差只是藉口,作為醫學博士,柯文哲最開始就清楚讓3個點的含義。“藍白合”之所以破裂,主要有兩個原因:
1、民眾黨強硬派不願接受“藍白合”,因為一旦形成“候柯配”,民眾黨會失去大量政黨票,在立法委的席位也會減少4席以上,這意味着很多民眾黨人士就選不上議員了。為此,民眾黨強硬派要求國民黨在立法委問題上妥協,“禮讓”民眾黨4-5席,這遭到國民黨言辭拒絕,畢竟國民黨立委席位也不多。事實上,如果按原有方案實現“藍白合”,柯文哲可以獲得議長的身份,但民眾黨其它成員一無所得,相當於以犧牲民眾黨整體利益為代價成就柯文哲個人前途,這是民眾黨強硬派激烈反對“藍白合”的原因。
2、美國介入。就在國民黨和民眾黨達成共識的第二天,美國在台協會(AIT)打電話給柯文哲,對藍白合進行“關切”,並鼓勵柯文哲獨自參選。在很大程度上,美國的態度是壓垮“藍白合”的最後一根稻草。正如前文所説,美國絕不希望藍營上台,在APEC之前美國之所以在台灣選舉問題上表現出一碗水端平的姿態,更多是為了安撫大陸的情緒,為中美會晤創造條件。但在此之後,美國迅速暴露出介入台灣大選的真實動機,可謂翻臉不認人。
民眾黨強硬派的反對,以及美國的干預,最終使柯文哲冒着身敗名裂的風險撕毀協議,跟國民黨玩起文字遊戲,拒絕履行“六點協議”。兩岸期待已久的“藍白合”功虧一簣,如果未來不出現棄保效應的話,民進黨的賴清德有可能“躺贏”。不僅如此,由於藍營和白營在扯皮過程中吃相過於難看,可能會流失一部分政黨票。如果明年的選舉民進黨同時拿下行政口和立法院,情況會更糟糕。
當前來看,台灣選舉形成了民進黨、國民黨、民眾黨三腳督的局面,在親大陸還是親美國的問題上,各黨派有不同立場,這點可以從各自副手人選看出來。
賴清德的副手有美國血統:

賴清德選擇的副手是蕭美琴。蕭美琴有一半的美國血統,在日本出生,在美國接受的教育。長期擔任台當局“駐美代表”,曾一手推動佩洛西竄訪台灣。蕭美琴深受美國信任,與白宮和國會都維持良好關係,被美國視為在台代言人。不僅如此,蕭美琴與日本關係也很密切,加入了所謂“台日政治精英會”。由於其一貫的台獨主張,蕭美琴被大陸列入台獨頑固分子清單,多次成為制裁對象。賴清德選擇蕭美琴當副手,就是鐵了心走親美路線,反正蕭美琴本身就是美國人,民進黨相當於邀請美國“共治”台灣了。
柯文哲的副手曾有美國國籍:

柯文哲挑選的副手吳欣盈,在美國出生,在美國長大,長期擁有美國公民身份,嫁給了白人。吳欣盈是富二代,家裏面有日本背景,她本人曾在華爾街任職。毫無疑問,柯文哲選吳欣盈當副手,是給美國交的投名狀,也是對AIT支持自己獨立參選的報答。柯文哲本身是以綠營身份登上政治舞台,從政期間從未承認過“九二共識”。即便民眾黨上台,兩岸關係可能也好不到哪去。
侯友宜的副手反對台獨:

侯友宜的副手趙少康是從大陸遷台的國軍後裔,在台灣接受的教育,在蔣經國時期擔任台北市議員,後來由於跟李登輝有矛盾,出走國民黨創立了“新黨”,並與陳水扁角逐台北市長選舉。在輸給陳水扁後,趙少康放棄從政,投身媒體行業,創立“少康戰情室”等時政評論節目,在台灣很有人氣。相對來説,趙少康反對台獨,認同“九二共識”,呼籲兩岸對話,屬於“深藍”。很明顯,國民黨選趙少康充當副手,既是為了籠絡選民基本盤,也是給大陸的一種表態。
總體來看,2024台灣大選,是親大陸政黨和親美政黨之間的角逐,最終的選舉結果將決定兩岸關係乃至中美博弈走向。
那國民黨就真的沒有翻盤機會了嗎?不一定。
台灣各候選人在不同陣營的支持率:

可以發現,大部分柯文哲的支持者,是中間選民,一部分是淺藍,另一部分是淺綠。也就是説,如果柯文哲單獨參選,不僅會分流藍營的票,也會分流綠營的票,只不過分流藍營的票會更多些。
在“藍白合”鬧劇之前,大部分淺藍都支持柯文哲,覺得他能為台灣政壇帶來積極改變。但柯文哲賴賬後,以及三方會談上的失態,使一部分淺藍對柯文哲的支持出現動搖。畢竟台灣有6成選民希望下架民進黨,很多人對“藍白合”抱有期待。但本次“藍白合”破局,柯文哲被視為罪魁禍首,他的反覆無常得罪了很多淺藍,這部分人可能會改投國民黨。
另一方面,淺綠並不希望民眾黨與國民黨合作,“藍白合”破局後,這部分淺綠依然會繼續支持柯文哲。也就是説,本次“藍白合”鬧劇,會使一部分淺藍改投國民黨,但並不會導致淺綠改投民進黨。
如此一來,“藍白合”鬧劇對國民黨未必就是利空,柯文哲參選對藍營的分流效應在下降,對綠營的分流效應維持不變。國民黨和民進黨的比拼,部分回到藍綠對決的模式。
因此未來國民黨的最優策略,不是去找民進黨麻煩,而是猛錘民眾黨,把民眾黨推向親美反陸的方向,儘可能從民眾黨手裏搶淺藍的票,並讓民眾黨吸收淺綠的票。如果這招能成的話,民眾黨參選對國民黨選票的衝擊就會大幅下降。
另一方面,國民黨也要儘可能鞏固深藍的票倉,目前來看這點它做得比較到位。一方面讓韓國瑜位列不分區立法委第一名,另一方面把趙少康提拔為副手,這兩人口才都很好,人氣旺盛,有一批鐵桿粉絲。雖説國民黨有內鬥傳統,但本輪選舉朱立倫也算是下了血本,把自己的人都排到後面去了。
再一方面,民眾黨雖然民調支持率很高,但民調支持率≠真實得票率。民眾黨的粉絲很多都是年輕人,他們很多在大城市打工,投票得回原籍,來回很折騰,投票率一直很低。而且民眾黨的支持者大部分是中間選民,本身就很搖擺,隨時都可能跑票。反觀國民黨,有很多“腳樁”可以拉票,政黨資源豐厚,足以形成“小雞帶母雞”的效應。事實上,民眾黨雖然有“空戰”的優勢(網絡宣傳),但國民黨卻有“陸戰”的優勢(線下拉票),後者更容易轉換為實際選票,因此國民黨要求民眾黨比民調的時候讓3個點是合理的。
民眾黨的另一個問題在於競選資金匱乏,選舉是場燒錢遊戲,畢竟要到處打廣告。根據估算,本輪選舉民眾黨至少要消耗4億新台幣,目前柯文哲僅募集了2億,還有一半的缺口。按照柯文哲之前的想法,他希望跟郭台銘合作,提拔郭台銘底下的人當副手和立法委員,換取郭台銘承包剩餘的競選經費。但從目前的形勢來看,民眾黨和郭台銘合作並沒那麼順利,競選資金仍是大問題。
因此對國民黨來説,目前的關鍵問題在於拉攏郭台銘,不求郭台銘支持侯友宜,只要讓郭台銘不給民眾黨打錢即可。如果民眾黨沒錢,它的競選活動就沒法開展下去。除非美國暗中給民眾黨打錢(這個是很有可能的),否則民眾黨的實際支持率會被國民黨拉開差距。
因此未來兩個月國民黨要做的就是:1、猛錘民眾黨,使其淺藍選票迴流;2、鞏固深藍基本盤;3、拉攏郭台銘,避免民眾黨獲得競選資金。
只要這三點能做到,國民黨依舊有翻盤可能,概率15%左右,略高於國足世界盃預選賽出線概率。
另一方面,在本次“藍白合”過程中,馬英九和郭台銘都做出一定貢獻。馬英九是“藍白合”的牽頭人,他的功績世人皆知。但郭台銘卻飽受指責,認為他是故意出來攪局,其實不然。
正如文章《台灣大選仍有懸念》所説,郭台銘參選的真正目的不是為了給國民黨拆台,而是為了促成“藍白合”,因為他參選後拉低了民眾黨支持率,使柯文哲願意“藍白合”問題上妥協。如果郭台銘能逼退侯友宜,整合柯文哲,那他將重新迴歸國民黨,以藍營共主的身份參加選舉。如果他參選後柯文哲與侯友宜合作,那郭台銘將主動棄選,並宣稱自己是推動“藍白合”的最大功臣。
郭台銘確實有私心,他想搏一把大的,賭自己能成為藍營共主。但他也保留了促成“藍白合”的公心,這二者並不矛盾。從他提名賴佩霞當副手就可以看出,郭台銘一開始就做好了棄選的準備。他的退出,使藍營保留了翻盤的微弱機會,畢竟郭台銘的支持者藍>綠。
今年以來,中國在地緣博弈方面取得一定成果。比如3月份成功促和沙特和伊朗,使伊斯蘭世界可以共同對付以色列,在中東圍魏救趙。再比如10月份利用巴以衝突的窗口期迫使美國在台灣問題上讓步,差一點就促成“藍白合”。只可惜美國不講信用,嘴上答應不干預台灣局勢,結果中美會晤後第二天就介入台灣大選,慫恿柯文哲獨立參選。作為反制,我國可介入巴以局勢,打擊拜登選情,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事實上,當前的中美關係很難被定義為緩和,更應該叫接觸、溝通、降風險、而且這種接觸是戰術性、暫時性的,美國雖然承諾不干預台灣選舉,但當“藍白合”出現苗頭的時候,它很快就反悔了。不僅迅速介入選舉,還打算給台灣提供新一批軍售。當下來看,巴以衝突仍在持續,美國所釋放的和解姿態更多隻是緩兵之計,它害怕中國介入巴以局勢,希望能留足時間優先解決中東問題。一旦未來哈馬斯被消滅,騰出手來的美國仍會轉向對華強硬,對中國進行地緣+經濟雙重遏制,該拉的實體清單一件都不會少,印太戰略也會繼續推進。
從目前的局勢來看,雖然加沙人民節節抵抗,但在武器絕對差距面前,以色列贏得戰爭只是時間問題,巴以衝突可能會在今年年底或明年年初逐漸平息。伊朗等什葉派國家雖然想參戰,但無奈美國兩艘航母戰鬥羣部署在中東,鎖死了伊朗行動空間。至於沙特等遜尼派國家,如今正沉浸在成功申辦2034年世界盃的喜悦之中,巴以衝突的輿論熱度被壓了下去。説來也是耐人尋味,國際足聯公佈沙特承辦世界盃的時間,正好和巴以局勢升級的時間撞在一起,很難説沒有故意幫忙壓熱搜的動機。無助的巴勒斯坦人,在失去遜尼派同胞的支持下,只能獨自對抗以色列了。
總之,對中美關係不能抱太高期待,美國在台灣問題上的出爾反爾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美國對華遏制的戰略始終不會改變,區別只在於是通過引爆台海風險硬脱鈎,還是通過冷戰模式漸進式脱鈎。雖然後者更可控,但也更具迷惑性,容易讓人產生誤判。還是那句話,不能看它説了什麼,而是要看它做了什麼。自APEC以來,無論是美菲南海軍演,還是介入台灣選舉的舉措,都反映出美國並沒有真心緩和的誠意。處理中美關係,依然要在鬥爭中尋求共存。
未來兩個月全球最重要的事件莫過於台灣選舉,藍營獲勝意味着和平,綠營獲勝意味着戰爭,這是戰爭與和平的抉擇。美麗的寶島,究竟是成為和平的橋樑,亦或是21世紀的薩拉熱窩,就看島民的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