緬北漢人軍閥：果敢，為什麼被四大家族搞成“電詐天堂”？_風聞

果敢四大家族

作者｜碧落清遙

責編｜Thomas

2023年底，在中國警方的打擊和果敢當地戰火雙重影響下，盤踞緬北果敢地區的電詐產業逐步崩解。

盤踞山區的果敢同盟軍對統治果敢的“四大家族”發動進攻，爭奪地盤的同時逮捕了數萬電詐分子並移交中國。

▲果敢的位置

果敢與中國雲南接壤，是緬北眾多少數民族割據區域之一，面積2700平方公里，人口25萬（2022年），分別佔緬甸的0.4%和0.45%，生活在當地的果敢族是緬甸134個少數民族之一，佔當地人口的90%。

▲緬甸民族分佈

果敢族（緬甸境內共60萬）實際上就是緬北的漢族，緬甸為了削弱少數民族實力，將其他們與居住在緬甸南部的一百餘萬華人分離開來，人為創造了果敢族。

近百年中，漢族聚居的果敢對緬甸政局產生了大於自身體量的影響，當地控制權在不同的家族手中來回流轉，土司、軍閥、毒梟、電信詐騙者在這裏相繼登台，一塊彈丸之地攪動着緬北局勢。

特別是2011年白所成等人組成的“果敢四大家族”上台後，短短十年間，他們為獲取財富在果敢境內開設賭場、騙取中國等國公民到果敢的“工業園區”，瘋狂從事電信詐騙。狹小的果敢藏匿着數萬電信詐騙人員，每年對中國等地實施的詐騙金額達超過百億元。

果敢在百年歲月中經歷了哪些“家族王朝”？激烈衝突下，內戰、販毒、電詐漩渦中的果敢又該何去何從？

▲果敢四大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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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果敢之王

緬族是緬甸的主體民族，佔該國5500萬人口的67%。緬族居住在緬甸中南部最富饒的伊洛瓦底江流域，緬甸歷史上統一的封建王朝大都是緬族建立的。

緬族人口眾多卻集中在緬甸中南部，緬甸偏遠的山地、高原地帶，特別是緬北的少數民族眾多。他們在當地保持着相當大的獨立性。受地理條件影響，在列強入侵以前，中國王朝與緬甸政權長期在緬北進行地緣拉鋸。

▲從緬北到滇西

中國明清時期，不斷壯大的緬族政權持續北上，在緬北和雲南周邊和中國不斷爭奪土司地區的控制權。當時的果敢被稱為科幹，山高林密，人口稀少，歸雲南鎮康管轄。

▲明朝時的果敢

明朝滅亡後，大批漢人追隨南逃的南明永曆帝進入雲南，其中一部分落腳在果敢。一個來自南京的武舉人楊高學趁勢崛起，成為果敢漢人的首領。

隨着漢人勢力的增強，楊氏家族在果敢建立了漢人土司政權，而果敢周邊盡是傣、德昂、佤族等少數民族土司。清朝建立後，楊氏統治的果敢臣服於中國，其與滇西大量土司政權一起接受清朝的羈縻統治。

▲18世紀末的東北亞

18世紀中葉，緬甸歷史上最後一個統一封建王朝貢榜王朝建立，這個緬族建立的政權國力蒸蒸日上，緬北大部被貢榜王朝收入囊中，但當地的克欽、撣、佤等族實力較強，緬王對緬北的控制力時強時弱。

果敢位於中緬邊境，臣服中國的同時，果敢還向接壤的木邦土司納貢。到1840年，清廷加封果敢土司楊國華，令其家族“世襲果敢縣令”。

▲緬甸

18世紀後，英法等西方主要國家通過工業革命和海外殖民，國力不斷增強。為滿足資本主義發展需要，列強們正在全球開拓殖民地。英國在南亞站穩了腳跟，控制了印度半島大部分領土，位於印度東側的緬甸成為英國的下一個目標。

▲清朝的中緬邊境

1826至1885年，英國通過三次英緬戰爭吞併緬甸，緬甸國王被流放印度，緬甸成為英屬印度緬甸省。同時期的中國正輪番遭受列強入侵，被迫大量割地賠款。嚴重的海疆危機和國內起義讓清政府焦頭爛額，根本無力顧及西南方緬甸的局勢。

▲清廷風雨飄搖

緬甸作為英屬印度的東部屏障以及進入中國西南的踏板，對英國有特殊的戰略利益。為了全面控制緬甸，英軍對緬北的少數民族發動戰爭。

除了控制緬北，英國還蠶食滇西。1888年2月，英軍進抵果敢西側的滾弄度口，兵臨大清國門。果敢土司楊國正見英軍勢大，索性投降了英國。

▲吞併緬甸

風雨飄搖的清朝沒有承認英國吞併果敢，19世紀80年代的中法戰爭、戰後劃界、90年代的中日戰爭讓清廷焦頭爛額，無暇顧及果敢。

1897年，英國迫使甲午戰爭後元氣大傷的清朝簽訂《續議滇緬界務商務條約付款》，果敢以“永租”的名義劃入英國治下的緬甸，居住於此的十餘萬漢族就此變成了緬甸人。

▲果敢（麻慄壩）脱離中國

英國統治時期，緬甸是大英帝國境內最重要的稻米生產地，其主產區位於緬族居住的伊洛瓦底江流域。而果敢等邊遠貧窮的少數民族地區，英國滿足於他們的口頭臣服，很少對當地事務進行直接干預。

清朝滅亡後，中國進入到軍閥混戰的民國時期。1928年民國政府建立後，一度試圖劃定中緬邊界，確定緬北爭議領土的歸屬，但受國內動盪以及日本侵華影響，最終不了了之。

▲民國時期的雲南地圖（緬北江心坡、野人山、葫蘆王地並未實控）

擁有千年歷史的緬甸人不甘被英國人奴役，特別是占人口主體的緬族始終未放棄爭取獨立。英國在二戰中國力受挫，奮鬥數十年的緬甸獨立派看到了希望。

1946年，緬甸獨立派領袖昂山等人成立反法西斯人民自由同盟成立，該組織迅速成為緬甸獨立運動的領導政黨，其成員以緬族為主。

1947年2月，緬甸各方在英國人蔘與的情況下，在緬甸撣邦彬龍召開會議。緬甸獨立後將繼承英屬緬甸疆界，作為對等交換，撣、欽、克欽等緬甸主要少數民族成立民族委員會，在民族聚居區內擁有高度自治權，保留本民族語言、文化甚至是武裝力量，還有權利在10年內選擇獨立。

▲緬甸各大民族

果敢作為撣邦的一部分，土司楊文炳參加了彬龍會議。楊文炳為保證果敢獨立性，將當地漢人稱為果敢族，獲得了單一少數民族地位。

此時緬甸南方發達地區聚居着百萬規模的華人，與果敢漢人不同，這些華人大都是明清時期從海上遷徙而來的閩粵省人。果敢漢人卻因為清朝的割地條約，被動成了緬甸國民。為了分化華人力量，緬甸也樂於將果敢漢人劃出緬甸華人範疇。

《彬龍協議》賦予少數民族高度自治權，果敢從附屬於木邦的二級土司提升成撣邦直轄的33個一級土司之一。果敢土司還和其他土司一道，成為緬甸民族院議員。

▲果敢土司（左一）參加彬龍會議

1948年，英國議會同意緬甸獨立。憑藉稻米出口，獨立之初的緬甸人均收入位居亞洲前列。但強大的外部敵人消失後，占人口六成以上、控制經濟命脈和政權的緬族人開始不斷侵奪少數民族權益，大緬族主義興起。

中緬在1956年開始邊界勘測，最終在1960年劃定兩國2186公里長的邊界，中國承認果敢為緬甸領土。

▲中緬完成了全部邊界劃定

緬甸政府一方面將國家主要財政和社會資源向緬族傾斜，推動緬語教育向少數民族地區滲透。另一方面，裁撤土司政權，收繳少數民族武器，對不服從的進行武力鎮壓。

1959年春，緬甸政府以15年地方收入為賠償標準，要求撣邦33個土司交權退位，其中就包括果敢。傳承百年的家族產業就此成為緬甸政府的資產，土司們反應激烈。但在緬軍的武力威脅下，果敢土司楊振材退位。楊氏族人組織起部隊，在果敢打起了游擊戰。

▲楊振材

大緬族主義激起了少數民族的反抗，負責鎮壓少數民族地方武裝（簡稱“民地武”）的緬甸軍方認為文官政府過於軟弱。緬軍司令奈温索性在1962年發動政變，建立軍政府。

1963年8月，軍政府將已退位的楊振材土司以及接任的楊金秀等楊家要人逮捕，以販毒罪名將其投入監獄。緬甸軍政府無力直接吞併果敢，索性扶持親緬代理人，原為楊家自衞隊分隊長的羅星漢協助軍政府成功瓦解楊氏武裝有功，被軍方扶上大位，果敢進入羅星漢時代。

▲奈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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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風雲驚變

果敢土地貧瘠，為了擴大財源，英屬時期當地就開始種植鴉片。羅星漢為豢養軍隊，擴大了果敢的罌粟種植面積，果敢的毒品被大量販賣到緬北和泰北。

羅星漢被緬甸軍政府任命為“果敢政府主席”，為延續統治，他通過上交部分税收（土司時期不交税）、允許政府駐軍等方式示好軍政府，果敢獨立性大為降低。

▲羅星漢

羅星漢的舉動以及軍政府強推的大緬族主義政策最終激化了矛盾，1965年，原楊氏衞隊分隊長彭家聲揭竿而起，最初帶領30餘人在果敢山區打游擊。這些人中就包括一個時年15歲的少年——白所成。

白所成是果敢漢人後裔，追隨彭家聲期間，他參加了大大小小的數十次戰鬥，深得彭家聲信任，甚至在日後爬上了果敢二把手的位置。

▲彭家聲和他的部將

蔓延緬甸全境的武裝衝突令其國內經濟不斷下滑，窮兵黷武的緬甸軍政府還在不斷加大對軍隊的財政投入，而為了維繫軍政府統治，緬甸軍方蜕化成一個控制緬甸社會命脈的特殊利益集團，這就引起了大量民眾的不滿。

困頓的境況讓許多民眾轉而支持緬甸共產黨，希望藉此推翻軍政府的統治。緬北多支民地武加入緬共，加入緬共的彭家聲獲得了裝備支援，1973年他率部佔領果敢全境。此時的果敢和緬北的其他民地武一樣，與緬甸軍政府劍拔弩張，在控制區內保持着極高的獨立性。

▲彭家聲

果敢地區漢人佔90%以上，中國西南官話是當地通用語言。果敢的基礎生活用品都從中國獲得，人民幣是當地的主要貨幣。電力、通信則通過服務協議從中國雲南多地的電力部門和聯通移動獲得。

果敢的日常發展極其依賴中國，但果敢沒有投桃報李，同中國形成良性的貿易互動。相反，彭家聲為了籌措軍費，在果敢繼續擴大罌粟種植，甚至建造了海洛因加工廠。成為一方鉅富的同時，大量毒品流入中國，彭家聲遭到國際刑警的全球通緝的。

▲以毒養軍

除果敢外，藻森、藻杜等人領導的克欽（中國稱景頗族）獨立軍、撣邦地區的佤邦聯合軍、克倫民族解放軍是民地武中實力較強的幾支，正規軍兵力五千至三萬之間，裝備有少量重武器。

進入80年代，緬甸軍政府一方面宣稱要緩和民族矛盾，保護少數民族權益，另一方面卻在1982年出台新憲法，將緬甸人口歸類為“六種身份”。

▲緬甸一類身份證

多數緬族人擁有一類身份證，能享受全部公民權利。諸如華人等羣體則為三類或四類身份，被認為是客居緬甸之人，有權進行商業活動卻無法參與選舉，要等到三四代之後才能獲得一類身份。果敢等民地武控制地區的居民，乾脆啥身份證都沒有。

到80年代末，緬甸全境有29支民族武裝，總兵力超過4萬。民地武控制和游擊區佔緬甸領土的30%以上，嚴重挫傷了軍政府的權威。

緬共內緬族人居多，通過民地武控制緬北多處地區後，緬共開始排擠少數民族幹部，這引起了果敢彭家聲、克欽族武裝領導人丁英、佤族武裝司令鮑有祥等人的牴觸。

▲緬甸各支民地武

蘇聯在冷戰中逐步採取守勢也影響到緬甸，1989年彭家聲宣佈脱離緬共，其他主要民地武相繼跟進，緬共在緬北的佈局崩裂。

此後，彭家聲等人與緬甸軍政府和解。經濟狀況不斷惡化讓軍政府民心向背，他們急需通過與民地武和解來穩定局勢。

緬甸軍政府將果敢設立為撣邦第一特區，任命彭家聲為特區政府主席。彭家聲迫於外界壓力以及實際發展需要，宣佈果敢全面禁種罌粟。

禁毒截斷了大量果敢高層人員的財路，外加對實際權力的爭奪，1992年彭家聲部將楊茂良兄弟反叛，果敢內戰爆發。楊茂良一度擊敗彭家聲，但1995年楊茂良遭到部將李尼門反叛，蟄伏的彭家聲趁機出手，奪回了果敢的控制權。

▲緬北亂局

軍政府援助了彭家聲，希望藉此籠絡這位“果敢王”。但緬軍並非真的支持一身反骨的彭家聲，借支持彭家聲緬軍趁機控制了果敢外圍清水河沿岸制高點，將手伸進了果敢。

回溯果敢現代史，自緬甸獨立後，果敢先後經歷了楊氏土司、軍閥羅星漢、彭家聲、楊茂良等人的統治。果敢的亂象是緬北亂象的一個縮影，而造成這一動亂的根本原因就是緬甸軍政府強行推進的以“大緬族主義”為核心的民族同化政策。

緬甸少數民族權益得不到保障，落後的經濟和複雜的地形進一步加劇了當地的動亂。為了擴張地盤，民地武與緬甸軍政府時而緩和時而對抗。

▲果敢同盟軍

果敢等地土地貧瘠，為求自保必須保有足夠的武裝力量，這讓果敢的統治者通過販毒等方式瘋狂斂財。緬甸軍政府無力通過武力消滅民地武，轉而採取對分化拉攏，讓果敢等民族地區城頭變幻大王旗。

彭家聲大力禁毒後，無處取得財富的果敢實權派開始尋找新的斂財渠道，除了當地不斷出現的賭場，果敢又成為電信詐騙者的樂園。

▲緬北的罌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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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大家族

進入21世紀，中國經濟在改革開放中騰飛，果敢加強了對中國的依存。除了從中國獲取貨幣、電力、生活物資，當地的長途區號使用的是接壤的中國臨滄市的0883，學校課本是引進的中國教材，這種情況顯然是緬甸軍政府不想看到的。

2009年4月，緬甸軍政府通過決議，要求全部各支民地武接受改編，成為緬軍下屬的邊防軍，接受緬軍監督。面對軍政府的新一輪施壓，當時緬甸被承認的13支民地武中有8支（包括果敢）明確拒絕，另外仍處觀望中。

▲果敢首府老街

眼見民地武不配合，緬軍決定殺雞儆猴，這次被不幸選中的正是果敢。果敢軍隊實力不算最強，但過果敢在民地武中的表現卻十分積極，打掉果敢的獨立性，能有效震懾其他民地武。

2009年8月8日，30名緬甸警察到果敢機械修理廠搜查武器和毒品，遭到彭家聲下轄的果敢同盟軍的武力抵抗。緬軍趁機下場，與果敢軍隊激烈交火，大量果敢民眾逃亡至中國境內。這就是果敢著名的“88事變”。

▲彭家聲

緬甸軍政府暗中拉攏了果敢二把手白所成、三把手魏超仁，使其在戰鬥中背刺彭家聲。白所成作為彭家聲的心腹，當時擔任果敢同盟軍副司令。魏超仁時年57歲，任果敢同盟軍參謀長。

白魏兩人的背叛令彭家聲腹背受敵，被迫退至果敢北側的山區。軍政府設立果敢軍分區，軍分區司令（准將銜）是緬甸政府在當地的代表。

▲白所成及次子白應蒼

白所成被緬甸軍政府任命為果敢自治區政府主席，長子白應能加入緬甸軍政府組建的鞏發黨，成為果敢地區鞏發黨黨委書記。魏超仁控制果敢政法系統、果敢警察系統。魏本人還當選了緬甸聯邦議會議員。

▲魏超仁（左三）與兒子魏清濤（左二）

除了白魏兩家，同為彭家聲舊部的劉國璽也參加“88事變”。這位出身緬共財政系統的文官當選果敢自治區副主席，同時成為緬甸民族院議員。

▲劉國璽

在緬甸軍政府操控下，白、魏、劉三個彭家聲舊部連同果敢首富劉阿寶（劉正祥）瓜分了果敢的最高權力，被稱為果敢“四大家族”。

由於四大家族依賴緬甸軍政府的支持，因而緬軍得以進駐果敢。緬甸軍政府在果敢推行同化政策，大力開展緬語教育，試圖消弭果敢人對漢語等民族文化的認同。

軍政府知道難以在短時間內消化掉果敢，因而在駐軍和派駐少量緬族官員的同時，主要還是依靠投降軍政府的果敢頭面人物維持統治。

▲進駐果敢的緬軍

投靠軍政府的白所成等人“專心致志”的擴充財源，果敢沒有工業體系，禁毒之後以甘蔗為主的農業和博彩業成為當地支柱產業。2012年，農業和博彩業分別為果敢帶來500萬、2000萬財税收入。

在軍政府默許下，果敢開發出了“更文明”的斂財手段——電信詐騙，盤踞在中國台灣和柬埔寨西哈努克港的詐騙集團遭到當地警方圍堵後大批進入緬北。果敢四大家族趁機建立大批“產業園”，憑藉手中的部隊為詐騙分子提供武裝保護。

▲動亂給電詐提供了沃土（圖片來源@1002）

白所成長子白應能建立百勝集團對果敢的娛樂、賭博、地產等行業有一定壟斷性。白所成次子白應蒼擔任百勝集團總經理，他同時還控制果敢財政局以及果敢民兵大隊。

白所成的四個女兒均為百勝集團董事，長女白應香管理果敢婦女事務，三女白應萍另擔任鑫百麗公司董事長。白家的蒼勝科技園是果敢規模較大的電詐園區。

果敢二把手魏超仁控制着果敢政法系統，他的三弟魏懷仁（人稱“魏三”）擔任邊防監察委員會主席，控制着2000人規模的1006邊防營。

▲魏三（左）與緬軍果敢軍分區司令莫覺杜准將

魏家長女魏榕控制的亨利公司規模龐大，其產業遍佈東南亞多地，涵蓋酒店、金融、珠寶、色情、賭場等產業。而果敢境內的新錦江賭場、威盛園區（電詐）也是魏家的資產。

▲白應能（左一）與魏榕（左二）

文官出身的劉國璽未掌握過軍權，但作為“四大家族”之一，他的三子一女從事礦業、賭博、人口販賣，控制着果敢的東方匯園區、恆安科技園等電詐園區。2020年劉國璽去世後，該家族影響力大幅下降。

四大家族末位的劉阿寶曾是果敢首富，與前三者不同，他並非彭家聲舊部。他的福利來公司從事着酒店、文旅、金融等板塊，在果敢境內也控制着部分電詐園區。

▲劉正祥（左）與緬甸官方聯繫密切

除以上四家，近些年通過對果敢警察系統滲透而崛起的明家、依附於魏家的楊小健（魏家1006邊防營營長）在果敢都有一定影響力。

2015年後，果敢各大家族為斂財瘋狂接納電詐企業，為其提供水電、辦公樓甚至是武裝保護，各家族藉此賺的盆滿缽滿。而為了“擴大生產”，大量中國及東南亞國民以高薪為誘餌被騙至果敢，巔峯時期當地有電詐人員約10萬，接近果敢總人口的35%。

除此之外，緬北的佤邦、克欽、德昂等少數民族地區也有數量不一的電詐園區。

▲緬北局勢（圖片來源@1002）

果敢軍閥甚至緬甸軍政府都被串聯在電詐利益鏈條上，因而對電詐產業大開綠燈，這給鄰國國民造成了嚴重傷害。

面對日益猖獗的電詐活動，中國與緬甸加強外交溝通，希望藉此打壓緬北電詐。但緬北大量區域不在軍政府手中，因為現實利益輸送，軍政府在打擊電詐的問題上也少有作為。

2023年8月，中國同泰老緬三國警方就打擊電詐召開合作會議，至2023年10月，一部分藏匿在三國境內電詐分子被遣送回中國，但遣送人數佔當地總電詐人數不到10%。

緬甸是電詐分子最集中的地區，主要分佈在佤邦和果敢兩地，在中國的壓力下，佤邦交出了境內數千電詐分子，其中甚至包括佤邦領導人親屬。

▲被捕的佤邦主席鮑有祥的侄子鮑軍峯

果敢四大家族卻置若罔聞，如果敢自治區副主席明學昌在2023年10月的會議上表明電詐給果敢發展帶來的危害，但僅是口頭表態。

明家控制的卧虎山莊是果敢規模最大的電詐園區，園區內非法拘禁、毆打甚至謀殺事件層出不窮。

彭家聲被逐後，其領導的果敢同盟軍蟄伏在果敢北側山區，多次進攻果敢首府老街都無功而返。2022年彭家聲去世後，其子彭德仁接任同盟軍司令。

▲彭德仁

2023年10月，彭德仁以“剷除電詐，解救同胞”的口號率同盟軍進攻果敢，四大家族的武裝遭受沉重打擊。

與此同時，中國温州等地發佈對緬北電詐分子的通緝令，短時間內就讓魏超仁之子魏清濤、劉正祥之弟劉正琦、明家的明國安、明菊蘭、明珍珍等人落網。

▲明家覆滅

果敢各大家族遭受重創，當地電詐產業遭受沉重打擊，但缺少重武器的同盟軍一時未能攻克果敢首府老街，坐山觀虎鬥的緬甸軍政府很可能在各方實力受挫後入主果敢。

果敢雖小，始終是緬北大棋局上的重要一環。從土司當政到軍閥混戰，從毒梟橫行到電詐興亡，果敢見證了太多混亂。

放眼緬甸全境，同樣的境況在緬甸多地上演。軍政府只能勉強蠶食或封鎖民地武控制區域，或者任命親緬領導人，實際上對大片少數民族聚居區鞭長莫及。

▲果敢各派與緬甸駐軍司令合影

如果緬甸軍政府不放棄“大緬族主義”，那生活在這些貧瘠土地上的少數民族註定還將深陷動盪之中，緬甸的國家治理也只能以失敗收場。

滌盪電詐毒瘤的果敢，如果能加強同中國雲南的經濟合作，擯棄對灰色產業的依賴，或許果敢會有不一樣的未來。但對於生活於此的人來説，未來依然充滿未知數。

▲果敢與中國的南傘口岸

長期作者｜碧落清遙****

歷史資深愛好者

責任編輯｜Thomas

倫敦政治經濟學院畢業生｜環球情報員主編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