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中國古代政權的合法性（二）_風聞

（二）夏商周，血緣法統和天道合一

自夏啓開始，中國進入到了一個新的法統時代。這個法統時代已經不需要什麼部落共識和公開推舉，所有的帝王必須是出自初代君主的血脈才有繼承權。頗有些納粹種族優勢論的影子。從此，以家族血緣為紐帶的家族統治在華夏大地建立了起來。

“家天下”有兩層含義：其一，是指只有帝王之家的血脈才有資格繼承王位；其二，是指天下都成為了帝王的私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在這個法統體系內，只有帝王的後代（不論是兄弟、還是子孫）才有資格成為天下之主，但凡其他人有心染指王位，都屬於犯上作亂。表面上看，大家不用再為選舉誰來當天下之主而煩惱了，更不用因為大家誰都不服氣誰而引發啓益之爭那樣的流血事件。畢竟遠古社會，老百姓素質都不高，稍微一煽動就會拿起鋤頭革命了。現在，現成的候選人都已經安排好了，幫助大家減少矛盾，更有利於社會穩定。而且這個帝王基本上是終身制的，只要他不死，理論上可以永葆穩定。所以遇上明君，大家都盼着他長命百歲，遇上昏君大家都盼着他早死。

但這一體系運行的早期應該還沒有行成固定的繼承模式。畢竟每個帝王都不可能只有一個兒子，所以父死子繼、兄終弟及似乎都符合這個法統體系。所以每當前任去世了，下一任接班人很可能會掙的頭破血流。兄弟相殘，叔侄互害成為常態。

然而，夏商周並非遵循家天下這唯一法統論。在血脈繼承論這一法統之上，還有一個天道。天道是一種超自然的信仰。打破“家天下”唯一法統的是一個信仰“巫”的部族———商。商人應該是最早將鬼神信仰引入統治的部族，也正是這種信仰衍生出了凌駕於血統之上的神權。夏朝雖然是“家天下”，但卻不是那種中央集權式的天下。他真正可以實現家國一體的僅限於夏后氏這一支內部，外部則是羣雄環視。對天下而言，夏僅僅作為華夏部落理論上的共主。既然是共主，也就需要有足夠的威望和武力可以震懾外部羣雄。早在大禹時期就有南征三苗、塗山之會這樣的盛舉，依靠武力征服四夷。夏啓更是前殺伯益，後伐有扈氏才確立了地位。一但你的實力衰弱，必然無法面臨風險。在整個夏朝期間曾經歷了多次因武力下降，而導致“太康失國”的遭遇。好在民心和威望還在，可以憑藉其他部族和民望復國。

直到末代君主夏桀的出現，終於內外全崩。《竹書紀年》記載，他“築傾宮、飾瑤台、作瓊室、立玉門”。這樣一個暴虐的昏君直到老百姓都被迫喊出“時日曷喪，予及汝偕亡。”的口號，才被商湯抓住了機會。所以才會有，商湯革命，武王伐紂這樣的事情出現。《易·革·彖辭》曰：“湯武革命，順乎天而應乎人”。從此以後，以有道而伐無道成為革命最有力的口號，也為後來秦漢末年屢次的改天換日提供了堅實的理論基礎。

在夏商時期並沒有行成中央集權，各個異性部落王國擁有極大的自治權。延續到周朝初年，還出現了“三監之亂”這樣的異性封國造反事件。為了凝聚統治力，周武王對這一現狀進行了強力的改革，消滅了大量的異性諸侯國，同時大量分封自己的血親，統領地方封國。大家都成了親戚，矛盾自然會減少很多。這樣一來才坐實了“家天下”的法統。

建立在自己家人共同坐天下的周朝，可以説改革的非常成功。血親統治在很長時期保持了穩定。這一局面一直到春秋時期才被逐漸打破。只能説遠親不算親，隔了好幾輩再攀親戚，有點兒不好使了。五百年前是一家成了一句玩笑話，天下法統又一次面臨大洗牌。

（未完續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