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談丨中國製造業的數字化變革之路_風聞

編者按：近期，中國人力資源開發研究會智能分會舉辦了第九期《數智化管理五人談》，主題圍繞“不同類型企業的數智化管理進程”展開討論，會議嘉賓為中國人力資源開發研究會副會長兼智能分會會長劉輝，中國人民大學教授、華夏基石董事長彭劍鋒，中國人力資源開發研究會常務副秘書長李直和鷹廠長創始人盧雲飛，主持人為企業文化專家，資深媒體人李蔚。以下為盧雲飛的發言內容，更多精彩內容請繼續關注青貝克智慧工場。

智能製造的“風口”過去了？

**李蔚：**其實智能製造並不是一個當下流行詞彙，在國家戰略中已經出現過一波智能製造的風潮，我認為現在智能製造的熱度和風口已經迴歸平緩，請問您的感受是否與現在的市場情況相符？

**盧雲飛：**是的，這種感受非常直觀。實際上，從2018年開始，國家一直在強調工廠數字化，至今已經持續了六年的時間。每年兩會都會重申製造業數字化和產業互聯網的重要性，相信大家已經對此有所瞭解。雖然現在的風口可能已經過去，但智能製造的步伐卻在行業中悄然加快。

過去，大家對工廠數字化、車間數字化一直持觀望態度，而現在這些已經成為了必須要投入的事項。企業正在利用數字化手段來降低成本、提高效率，以維持自身的生存和發展。

近年來，由於全球經濟低迷，製造業的產值和利潤不斷下降。對於廣大的製造業企業，尤其是中小企業來説，面臨着巨大的生存危機。

據今年上半年拼多多、京東和阿里三家電商財報顯示，拼多多的利潤上漲了58%，而京東和阿里的利潤基本保持在1-2%，甚至可以忽略不計。拼多多此前給人們的印象是商品便宜、質量欠佳，只作為其他網購平台的一個補充。然而，從今年開始，越來越多的人選擇在拼多多上購物，這表明背後的購買力和產品價值正在不斷下降。

在這個階段，工廠的利潤變得越來越薄。如果產品再以低價銷售，工廠的生存空間將變得越來越小，因此工廠將面臨被淘汰的風險。甚至有些工廠主已經抱有“躺平”的心態。如果企業想繼續生存下去，就必須採用數字化的手段來降低成本和提高效率。

從工廠的發展歷程來看，已經嘗試了許多方法來提高效率和控制成本，例如聘請精益生產方面的專家、使用現代化管理手段、推行各種激勵政策等。然而，在大多數情況下，這些方法都沒有產生預期的效果。因此，企業被迫採用數字化的手段來提高效率和控制成本，這種情況變得越來越迫切。要麼生存，要麼滅亡。

企業降本增效的核心是控制物料和生產效率的浪費

**李蔚：**智慧車間的核心使命是降低成本和提高效率。請問盧總，降低成本和提高效率具體指的是什麼？在行業內具體落地實施的策略制定上有哪些關鍵參數或指標可以用來衡量？

**盧雲飛：**在車間，降本增效主要看物料的浪費和效率的浪費。車間生產其實可以劃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生產計劃的制定。第二部分就是生產計劃的執行。

在生產計劃的制定方面，一個工廠可能會生產100種產品，每種產品可能有10種零部件，每種零部件對應着一個供應商，每個車間有100名工人和50台設備。如果要考慮所有的可能性，那麼10種零部件就有10的n次方種組合方式，計算下來存在上億種可能性。因此，人工制定合理的生產計劃是一項非常困難的任務。

在生產計劃的執行方面，也存在許多挑戰。例如，生產設備可能會出現故障、員工可能會請假輪班、人員流動以及原材料不足等問題都可能導致生產計劃無法順利執行。如同制定一個健身計劃，即使從週一到週日全部安排好，但在執行過程中仍會有各種因素導致計劃執行不下去。

這些難點會導致物料浪費和生產效率下降。例如，由於生產計劃對倉庫中的原材料、半成品、成品等物料計算不準確，導致了生產物料上的浪費。例如，每一個訂單中，需要的原材料、生產數量、自制件數量，以及外購件、產成品和半成品等數量，每個產品的庫存數據都需要精準制定，否則就可能會執行不下去。

案例一：此前，當生產計劃制定下來後，車間主任會口頭委派工作，例如誰來生產、生產什麼、用什麼設備生產、按照什麼圖紙生產等等，在委派過程當中傳達效率很低，而且會存在誤差，甚至溝通成本很高，比如一些工人不熟悉生產流程的話肯定會反覆溝通了解，在此過程中又會遇到很多問題。

案例二：當產品生產出來後，質檢員會進行單件檢測，只有檢驗合格後才能批量生產。假如質檢員不能及時檢測，或質檢時發現與標準不太符合。甚至是工人用的圖紙與客户要求更改後的圖紙不一樣，如此反覆的溝通會產生新的問題。

總之，在實施數字化策略時，首先需要制定更合理的生產計劃並準確計算物料需求。其次要建立一套數字化系統來減少各個環節中可能存在的浪費並提高效率最後才能真正達到降低成本和提高效率的目的。

製造行業除了銷售和設計，任何崗位都會被優化

**李蔚：**請問在真正的生產場景中數字化素養有哪些核心素養？在車間設計流水線時人類扮演着什麼樣的角色應該去解決哪些問題？

**盧雲飛：**人是不可能被取代的。如今的車間仍然需要人們去解決許多問題。

在未來長遠來看人會晉升為一個管理者的角色不再是一個普通的實操者。目前或在未來十年之內車間還需要工人進行操作包括在一線操作中仍需要人去執行以及在智能製造的軟件運用中或者全員全流程的數字化管理中仍需要人蔘與每個複雜的環節。

那麼，智慧車間對人的數字化素養到底有哪些要求？

實際上，人的數字化素養也分為研究類型或應用類型，對車間來説主要是應用，如何使用這些數字化的軟件更高效的執行和完成生產動作，對於車間來説就是最直接的數字化管理。

例如，大家提到的ChatGPT已經能夠在很多層面幫助我們賦能，比如通過ChatGPT來制定計劃、分析市場、設計產品和思維創新等。同樣，對於車間來説，ChatGPT也可以幫助他們高效的去執行生產動作。假如遇到生產問題時，企業可以用軟件本身去解決這些問題，以前可能需要求助別人，現在可以直接通過ChatGPT提問來解答問題，從而更好地幫助企業抓生產。

一方面，在以前工人每天的生產時間是8小時，其中每天至少有1小時會被浪費掉，包括各環節之間的溝通等。像工廠裏的計件工，每小時按生產件計算效率和工資，如果有智能化軟件的輔助，那麼就可以提高工人的效率和工資，所以通過像鷹廠長製造等軟件就可以高效溝通，以及在生產環節中解決各類問題，而工人則只需要專心生產。

另一方面，工人在生產過程中會涉及到技能問題，但經過像鷹廠長製造等軟件的培訓，就可以直接解決問題，包括圖紙、作業指導書、工藝流程等，甚至複雜一點的技術問題還會視頻指導，讓工人在現場快速的解決問題和提高效率。

在生產計劃過程中，同樣可以解決很多計劃制定過程中的合理性問題。例如，工廠採用離散製造的方式，那麼一天可能生產10批次產品，假如遇到換生產線的問題，或換生產刀模具時，所花費的時間就會很多，包括換模具、機器調試、生產樣本、質檢等一系列環節都合格後才能進行批量生產。在此過程中可能會耽誤半小時或1小時，而工人是不願意浪費時間的，所以需要智能化軟件來制定合理的計劃把相近的工序進行合併生產在減少時間浪費的同時提高工人的效率。

其實，工廠的數字化轉型是有阻力的，除了老闆投入的決心，管理層和員工也有一定的牴觸，因為在他們眼中看不到智能化所帶來的直接好處。為此，我們要讓他們看到其中各個環節智能化所體現出來的優勢，包括生產線的合理安排、節省溝通成本和更換模具時間，以及避免物料和時間的浪費，讓大家不再牴觸智能化和數字化手段，這樣既能提高生產效率，也能提升員工工資。

未來，至於人類會不會完全被機器替代，我認為是必然的。很多大型工廠已經開始推動黑燈車間或無人車間，例如濰柴動力已經縮減了50%的人力勞作，在使用黑燈車間來生產製造。而對於中小企業，雖然無力投入巨大資金來實現自動化生產，但可以找到黑燈車間幫助他們生產相同類型的產品。這樣只需企業找到一個靠近原材料的生產地，比如甘肅或青海，就可以全部採用黑燈車間生產，企業只需要一個銷售和產品設計，其餘都可以實現自動化生產。

全國只有10%的製造企業在推進數字化轉型

**李蔚：**請雲飛總談談您對智能製造領域的設想。例如，智慧車間是否足夠智慧？理想狀態應該是什麼樣的？

**盧雲飛：**從整個製造業來看，國內中小企業的數字化程度普遍較低，大約只佔整個行業的10%左右。其中，江蘇的企業數字化程度佔總比例的11.1%，這已經是全國製造業數字化排名第一的省份。可以想象，其他經濟稍差的省份其製造業數字化的程度更是有限。

大家都知道，ERP系統原本是財務軟件，並不涉及車間生產的業務管理。然而，近年來ERP系統開始重視車間管理，這也為像鷹廠長等一批智慧車間系統提供了很大的發展空間。但同時，他們也面臨着巨大的挑戰。當經濟環境低迷時，尤其對於中小製造企業來説，預算有限，因此它們對於數字化轉型非常謹慎。畢竟，這還需要一個持續投入的過程。

然而，我對智能製造的前景非常樂觀。未來的工廠將包含許多智能環節，例如倉儲智能化、機械臂自動化生產、工業自動化ATV小車等。當然，智慧生產過程中可能會造成一些崗位的變化，但技術革命最終會帶來新的需求，只要有新的需求就會創造出更多的新崗位。比如，汽車時代代替馬車時代以後，就創造了大量新的崗位。

我相信未來ChatGPT會創造出更多的崗位，同樣工廠數字化也會創造更多崗位，這是時代的趨勢，勢不可擋。所以大家只能去適應時代的變化。

未來的大廠完全能夠實現黑燈工廠，而小廠可能需要合併才能集中實現黑燈車間。企業將逐步變成輕運營的公司，可能只有設計和銷售部門。這就是未來製造業一個必然的發展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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