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年入過億的劣跡網紅，悄悄“復活”_風聞

文｜王嶄

編輯｜斯問

“為什麼有人喜歡看我的直播？很簡單，因為我能做，在任何別的直播平台，他們不可能給你做，也沒有這個能力去做的內容。”

2017年6月，“帝師”孫自烜在一次專訪中如此説道。

這個自稱“孫英雄”，網名“帝師”的初代網紅，身上有着諸多標籤。吸粉超過300萬，户外主播第一人，網友調侃“吹牛逼只服帝師”，多次登上熱搜，還作為風水顧問參與電影《唐人街探案》的製作；同時，辱罵警察，毆打員工，屢屢蹭熱度等也是他難以抹去的負面。

2022年，“帝師”偷漏税被罰1171.45萬元，他在社交平台的經營直接歸零。

但嘗過流量變現甜頭的“帝師”，顯然不想放棄在互聯網上的流量生意。

被封后不到兩個月，“帝師”就悄悄“復活”。直到今天，小紅書、抖音、快手和B站等多個平台上，都有着多個和“帝師”相關的賬號，獲得了成千上萬的點贊，部分賬號粉絲數量甚至超過60萬，還開啓了短視頻帶貨。

網紅因為種種原因被平台封禁後，經營的賬號一夜歸零，但背後積攢的龐大粉絲依舊存在，投機者也將目光瞄準了這片灰色地帶，在各個平台“鑽空子”，各路主播們或主動或被動，也在平台監管鬆懈之時開始悄悄“重生”，再次做起了流量生意。

被封禁的網紅，悄悄“重生”

“我到現在網盤裏還有至少兩個主播的黑料，而且是那種爆出來，這主播馬上就沒了的那種，都是現在那種超頭的主播。”

在2022年因為偷漏税被多個平台封禁的“帝師”，在視頻中侃侃而談。

類似的視頻出現在多個社交平台，“帝師”從鬥魚CEO被抓、平台涉賭等時事熱點，談到風水玄學，人際交往等生活問題。評論區中，有網友質疑“不是被封了，怎麼還能發視頻”，有網友調侃“有錢不買收音機，就聽帝師吹牛逼”，還有不少粉絲打聽“哪裏能看帝師直播？”

不同於網友想象中的隱晦復出，“帝師”幾乎算得上高調重生。

抖音、快手、視頻號、小紅書和B站等平台都出現了相關的賬號，發佈着“帝師”出鏡的視頻，組成了一個龐大的矩陣號聯盟—視頻號上有超過30個相關賬號，快手、抖音、小紅書和B站等平台各有超過70個相關賬號。

雖然這些賬號並沒有明確透露“帝師”復出，但部分賬號在主頁註明“帝師授權”，還留着商務合作聯繫方式、招募視頻剪輯，有的賬號粉絲數量已經高達65萬，超越了不少網紅達人。

快手、抖音上的帝師相關賬號

頻頻發佈短視頻，是在試探，也是在博取流量，而流量的盡頭是變現。這些矩陣號的最終目的，就是通過“帝師”相關的內容吸粉賣貨，實現流量變現。

在視頻號、抖音、快手和小紅書等平台上，一些“帝師”矩陣號陸續開啓短視頻帶貨。視頻中的“帝師”直接推薦起商品，夏天推薦冷感墊、驅蚊水，冬天推薦羽絨服、保暖內衣，日常主推的則是各類零食。

只要點擊短視頻中掛載的鏈接，就會跳出彈窗讓消費者下單購買，減少了思考路徑。即便短視頻下有不少吐槽“帝師”的評論，依舊阻擋不了他帶貨的腳步。

一個微信視頻號顯示，“帝師”推薦的商品已售7408件；一個抖音賬號，顯示“帝師”推薦的櫥窗商品已售1萬多件；快手上，有着65萬粉絲的“帝師”賬號，關聯着“帝師專享”商品，顯示已售出66件。

雖然單個賬號的銷量並不算多，但每個平台都分佈着眾多“帝師”的矩陣號，背後彙集的流量和銷量可能會是一個非常可觀的數字。

此前，小楊哥在發佈會上表示，2022年共有11000多人獲得三隻羊網絡的切片授權，人均收入17000元。簡單換算一下就是1.87億元。而在一個視頻中，“帝師”公開表示，“剪輯我視頻的那些切片號，我讓你們全掙到錢”，隨後透露自己和不少切片號運營者見過面，“他們最次的一個月掙3萬”。

當流量和金錢結合在一起，不少投機者聞風而動。即便“帝師”身負偷漏税等負面新聞，依舊有人詢問“怎麼拿到帝師的授權”，為“帝師”的復出之路和流量生意添磚加瓦。

捧場和買單的還是原來那羣人

通過一些運營者以及粉絲透露的內容可以看出，“帝師”矩陣號的商業模式簡單粗暴，卻有着無限復刻的能力。

“帝師”和幕後的公司提供個人IP授權、剪輯素材和專屬商品帶貨鏈接，玩家只要提供賬號和剪輯能力，兩者合作後，只要賣出一件貨，就都能獲得商家給出的佣金：公司和矩陣號六四分成。

而點擊眾多帝師矩陣號短視頻中掛載的鏈接，彈出的商品背後不僅有各類白牌店鋪，還有不少官方旗艦店。

不少商品都指向了品牌旗艦店

即便被封禁，依舊有不少商家願意給“帝師”提供變現的支持，他究竟什麼來頭？

“帝師”在早年專訪中自曝，自己沒直播前做的是風水生意，號稱中國佛牌第一人，有運轉閣和香港幸運閣兩個佛牌品牌，“最賺錢的時候就是做佛牌的時候，一個月一千多萬”。

2016年，“帝師”在全民直播平台開啓直播，靠着和頭部遊戲主播小智的好友關係吸引了第一波粉絲，隨後打出和其他主播差異化的直播內容，塑造鮮明的個人IP。

他講風水玄學，還作為“風水學顧問”參與《唐人街探案》的製作，自稱“中國最帥風水師”；他到海外各國旅遊直播，簡單直接地帶觀眾體驗“炫富”，號稱“户外主播第一人”；他善於蹭各種熱度，在迪拜王子家開直播，與明星大佬吃飯暢聊，卻也屢屢陷入造謠風波。

當然，讓“帝師”一戰成名火遍全網，是在直播間“實錘”知名遊戲主播五五開盧本偉“開掛”。

“帝師”作為“風水學顧問”出現在電影片尾

各種真假參半，帶有“爽文”色彩的故事，煽動着觀眾的情緒。鮮明的個人IP，讓“吹牛逼只服帝師”成為當時互聯網的熱詞，也給“帝師”帶來無數流量。

在一場直播中，“帝師”暗示自己和企鵝電競的簽約費用就達到了1000萬元，每年的直播打賞流水達到千萬級別，還用直播給自己的線上佛珠店引流，吸引粉絲購買佛珠。

2021年初，“帝師”在微博透露，自己實現了一年收入“一個小目標”，也就是1億元。

即便“帝師”在2022年被平台封禁賬號後，依舊有着不少擁躉，不少“帝師”的粉絲表示，雖然“帝師”目前沒有在公開的社交平台重啓直播，但一直在更加隱秘的騰訊會議做着針對粉絲的直播，被粉絲稱為“開會”。

這也成了他復出做流量生意的基礎，不少矩陣號背後的運營者就是他的粉絲，而縱觀“帝師”現在發佈的各種視頻，不過是“新瓶裝舊酒”，甚至有販賣情緒的嫌疑。

不少短視頻都裹挾着各種情緒和觀點，圍繞着一些大眾話題、敏感話題打轉，“帝師”講着風水，一邊討論為什麼“越窮越要生孩子”，一邊表示“女性沒必要非生孩子不可”，不少故事依舊帶着“爽文”特徵，和此前的直播並沒有太多本質上的差別，依舊在用各類噱頭和情緒做流量生意。

在相關短視頻的評論區和各個賬號下，捧場和消費的也大多是曾經的粉絲，還有一些被“帝師”觀點折服，不瞭解其背景的普通人。

劣跡主播，繼續做流量生意？

“帝師”，放不下互聯網上的流量生意。

此前，隨着短視頻崛起，直播平台流量下降，“帝師”就轉戰抖音、快手等短視頻平台，還在2022年5月宣佈“退網”，但實際上是將流量轉移給了自己的妻子張帆，還在被封禁後與妻子進行了幾場直播帶貨。

2022年6月，瀟湘晨報報道提及，“帝師”的妻子張帆在抖音平台積累29.9萬粉絲，近30天開播21場，累計銷售額達到519.3萬元。

但隨着張帆的賬號也被抖音平台禁言，流量生意受阻，“帝師”選擇鋌而走險，自己出鏡，再度吸引起流量。

還有不少因為種種原因被封、被禁言的網紅主播，同樣在社交平台“復活”。

曾加入詐騙團伙被判刑的祁天道，每天在快手進行着户外直播；曾因為虛假宣傳被快手封了23萬天的殷世航、因為內容違規被快手永封的giao哥，都搖身一變成正能量網紅，活躍在多個平台；盧本偉、牌牌琦和秀才等被封禁的主播，之前的直播內容在多個平台傳播。

殷世航在小紅書吸粉107萬

曾經被封的網紅，不論是主動去整改轉型，或者披上“馬甲”復出，還是被動出現在社交平台，都有着兩個原因。

一方面，是看到了背後的流量生意，另一方面，則是各個平台監管難以周全。

看到流量的投機者，會主動替被封的網紅主播“試水”。一位售賣抖音賬號的“灰產”玩家就表示，會利用被封主播的直播切片吸粉，“比較安全，有流量，又不會被主播舉報”。

而有着流量需求的平台，也對這些自帶流量、能夠豐富平台生態的內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殷世航、giao哥雖然被快手平台封禁，但隨後又被快手主動解封，盧本偉、秀才和牌牌琦的直播切片、二創以及短視頻，在多個平台被不同用户傳播。

盧本偉的直播切片，播放量達到四千多萬

對於直播這個還未完全成熟的新業態而言，各個平台尚未有一套完整的監管措施與規定，想要去判斷內容是否涉及劣跡主播，相關內容背後的人是普通用户，還是劣跡網紅本人或相關人員，平台的審核壓力不小。

一位自稱“帝師黑粉”的用户表示，他每次看到相關視頻都會舉報，每次都能舉報成功，但視頻一直源源不斷，“舉報不完”。

但可以預見的是，隨着直播行業走入下半場，逐漸理智、規範，劣跡網紅的復出和流量生意會越來越難做。

抖音平台在11月30日發佈了打擊矩陣號不當獲利行為的最新規則，公佈了一批打擊案例，隨後又在12月5日發佈第二期打擊矩陣號不當獲利行為公告。與之相對的，則是12月6日，“帝師”在小紅書上的諸多違規賬號和視頻已經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