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去美國當三和大神,是一種什麼體驗?_風聞
孤烟暮蝉-时评人-珍惜未来,远离公知12-09 15:03
被廣大中國網友親切地稱之為“新晉電子寵物”的走線潤人,網名“丁胖子金牌講師”(以下簡稱丁講師)的雷森,這下是真的火了。據説火起來之後的丁講師,現在光靠自媒體收入都能月入6位數了。我這兩天看了一下他在抖音上開的賬號,好傢伙,粉絲體量都破67萬了,而且這個數值還是丁講師在過去短短幾個月內達到的。相比之下,我的抖音號開到現在也好幾年了,粉絲累積下來也就是76萬而已,不能比,不能比,虧好多人還説我會玩自媒體,跟人家丁講師一比,那就是個純純的小白而已。

依照有些人對於傳統意識形態光譜和政治立場站位的理解,按説丁講師這樣的走線潤人和我這種所謂的“愛國大V”之間,應該是水火不容才對。然而奇妙的是,雖然關注度不及“甜甜圈”王偉恆,但其實我注意到丁講師也有一段時間了。對於他的個人形象和言談舉止,我雖然談不上有多苟同,但是還不至於説厭惡。有時候我出差在外要是忙裏偷閒了,甚至偶爾還會打開他的社媒動態,瞅上兩眼。
很多人管在飯點或茶餘飯後看短視頻放鬆心情的行為叫做“吃電子榨菜”,這習慣其實我也有。你們想吃電子榨菜的時候可能會來找我,而我的話則是會去找丁講師和王偉恆他們。不過考慮到他們發到社媒上的那些短視頻的調性,再加上他們在美國吃的那些食物,相比“電子榨菜”這個充滿了中國特色的稱謂,我其實更傾向於把我、以及其他所有中國網民觀看他們的短視頻的行為,稱之為吃“電子甜甜圈”“電子漢堡”“電子披薩”,以及“電子墨西哥捲餅”。
有時候吃丁講師們的“電子捲餅”吃多了,我自己都會忍不住發出這樣的感慨:看《大秦帝國》和《漢武大帝》能看得酣暢淋漓,看《人間正道》和《覺醒年代》能看得甘之若飴,看《叢林走線》和《美式要飯》也能看得津津有味。這三種特質居然可以集合到我一個人身上。而且我想,像我這樣的存在,在中國很有可能還不是少數。
對於這種矛盾共生的情況,我個人有一種理解。不知道大傢伙有沒有看過那種得到了西方國家——主要是美法英的大力支持,且廣受西方文藝界所熱捧,以向西方展示我們中國人和中國社會最落後、最野蠻、最骯髒、最獵奇的那一面為榮的影視文學作品。
這類帶有極強“殤痕”色彩的文藝作品,有不少都是我們國內導演拍攝的,它們涉獵題材各有不同,但是卻存在着諸多相似之處:氛圍都極度壓抑、在中國電影市場上都沒什麼人氣、但是在國外尤其是西方的電影節上卻總能“大放異彩”。拿到戛納或柏林某某獎提名什麼的那都是家常便飯,如果導演把片子拍得足夠討西方評委喜歡,直接在電影節上捧回幾座獎盃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我在年輕的時候看過一些“殤痕電影”,因為當時的我缺少人生閲歷,所以看的也是雲裏霧裏,對於很多東西都是一知半解。而其中最令我感到疑惑不解的就是:為什麼在西方電影節上博得滿堂彩的中國電影,往往都和這類“殤痕”題材脱不了干係呢?明明中國拍得不錯的其他類型電影也有很多啊,怎麼它們就入不了西方那些專家評委的法眼呢?

直到後來年紀上來了,人生經驗也有一點了,這時的我才終於回過味來:嗨,我當初在想什麼呢?為什麼相比中國的山珍海味,西方就是更偏愛我們的“乾淨衞生”呢?因為人家好的就是我們這一口啊。不拍不看中國社會上那些隱蔽的角落,怎麼體現出他們西方的優越感來?要是我們把中國社會最生機勃發的一面展現給他們,那他們所能得到的身心感受可能就不是愉悦,而是焦慮了。我們和他們又不是什麼你儂我儂的親朋手足,他們樂意看我們在臭氣熏天的垃圾堆裏打滾才是正常的,他們喜歡看我們積極向上,那才真叫見了鬼了。
而同樣的道理,換到丁講師的身上其實也是一樣的。只不過這一次,我們中國老百姓成了另一個位面的西方評委,抖音這樣的社媒平台就是電影節,丁講師成了導演,而他所拍攝並上傳的那些聚焦美國隱蔽角落的短視頻,就是具有資本主義特色的美式“殤痕”藝術。
走線進入美國的潤人殖子那麼多,為什麼最後“脱穎而出”的卻是丁講師呢?關於這個問題,我覺得我們的網友@奶蕉説得就很好:他的出現很好地填補了我們輿論場上多年來一直空缺的一個生態位:即用最接地氣的方式,向中國人揭示了美國低層民眾的真實生存狀態。
注意,不光只是向中國人揭示美國低層民眾的真實生存狀態,而是用“最接地氣的方式”,向中國人揭示美國低層民眾的真實生存狀態。
看過丁講師視頻的人應該都知道,他在美國的日常狀態是十分邋遢的,這要擱中國,我估計他都夠格在“邋遢大王”比賽上名列前茅了。可換在美國,他這樣的在美國的流浪漢當中也就是平均水平而已:邋遢,但遠稱不上是最邋遢的。丁講師雖然又懶又髒,但是他好歹沒有沾上“零元購”或“飛葉子”等在美國流浪漢中間司空見慣的惡習,就這一點來説,丁講師在美國的要飯羣體裏,也算是難得的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牽牛花了。
雖然丁講師的邋遢程度和正兒八經老星條旗的美國流浪漢還有着一段距離,但是這也足夠讓他混入美國真正的低層民眾中間,跟他們打成一片,並且體驗到他們最真實的生存狀態了。

所以我們在看丁講師視頻的時候,常常能夠感受到一種撲面而來的塵土氣息,因為他真的是以一個流浪漢、一個乞丐的身份,在美國街頭討飯過活的。我不排除他在鏡頭內可能有裝的成分,可即便如此,他視頻中的那種真實感給人帶來的衝擊力,也絕不是某個衣着光鮮、面色紅潤、端着咖啡、有穩定收入可拿的職業記者的一通臨時採訪所能比擬的。
我甚至覺得吧,丁講師比一些卧底記者都牛。卧底記者再怎麼豁得出去,其身份終究還是記者,只要能脱離卧底的環境,到頭來還是可以迴歸正常生活的。但是丁講師的情況不一樣,他是真的淪為美國流浪漢當中的一員了,不管他再怎麼裝這也是基本事實。就憑這一點,他所呈現出來的那個長期遊離於中國主流輿論視野之外的隱蔽的美國,其真實性就足以吊打、甚至是秒殺以往的一眾號稱是聚焦美國底層的新聞報道或紀錄片了。
這要換做是以前,在傳播資源基本被主流媒體所壟斷的年代,我們是很難看到以丁講師這種視角所呈現的這個美國的。這一方面是因為,主流媒體人很難拋開自己的顧慮,像一個真正的美國流浪漢一樣融入他們的氛圍當中;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很多中國的主流媒體人在觀察美國這樣的西方國家的時候,其虹膜和鏡頭上往往是罩着一層美顏濾鏡的,哪怕是以審視的眼光去看也同樣如此。
正是因為這層濾鏡的存在,所以我們在讀他們寫的報道、看他們拍的視頻的時候,無論他們如何努力地試圖給我們呈現美國底層最真實的一面,我們終究也還是很難獲得那種情同此心的共鳴感。
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以來,西方的宣傳機器都是把美國當成“山巔之城”和“人類燈塔”來進行輿論塑造的。一旦你接受了這樣的設定,一旦你在潛意識裏把美國當成了山巔、燈塔,又或者是靈山,那麼無論你怎麼努力地想要挖掘它陰暗的一面,哪怕是從靈山的後廚垃圾桶裏翻出被啃得只剩下一副森森白骨的人類遺骸來了,它在你眼中也依然是籠罩着一層聖光的。你打從心底裏就不會覺得這是靈山那羣神佛乾的,就算是,你也只會在描述這件事情的過程中變着法子地美化他們的人物形象:沒準這些人骨是神佛們拿來當法器的呢是吧?沒什麼可大驚小怪的。

但是丁講師不同,他雖然也潤到了美國這座靈山,但是他對那羣穩坐在美國靈山之巔的神佛並沒有什麼虔誠的宗教信仰,因為他從來就沒有看過美國山巔的風景。他雖然到了靈山,但他自始至終只是在靈山腳下的獅駝嶺徘徊。他已經回不去東土大唐了,而自己那點法力又不足以在西牛賀洲闖出一片天來,所以他只能在獅駝嶺當一個能活一天是一天的小妖。
雖説被困在獅駝嶺裏當小妖稱不上是什麼好出路,不過這種潦倒處境倒也意外地給丁講師開闢了一個新的思路:從東土大唐來到西牛賀洲的每一個人,都夢想着去到靈山之巔的大雷音寺取回普渡眾生的真經,卻沒有一個人注意過靈山腳下獅駝嶺裏的情況,那我是不是能當這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呢?反正人都被困在獅駝嶺了對吧?情況再糟還能糟到哪兒去?
以上説的這些都只是我的個人猜想,丁講師起初是抱着什麼心態,將他在獅駝嶺的生存動態分享給東土大唐的吃瓜羣眾的,我不得而知。但是不得不説,他這一波逆向操作可能還真撞對了。東土大唐的百姓之前大多隻知道,靈山之巔的大雷音寺是神佛匯聚之地,天下至聖之所,哪曾料想靈山腳下還有獅駝嶺這般磨牙吮血、殺人如麻的人間地獄呢?
今時不同往日,這些年來把自己包裝成唐僧的公知恨國黨有如過江之鯽,大家聽他們唸的雷音寺經書都聽多了,聽吐了,可獅駝嶺的故事還真沒什麼人好好講過。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丁講師抓住了這個風口,將他在獅駝嶺當妖怪的真實故事講給了我們聽,他的名聲因此在東土大唐的社交媒體上愈發顯赫,我覺得這其實是挺合乎情理的。公知們充其量只不過是雷音寺取經而已,而丁講師則是在獅駝嶺裏實實在在當妖怪的,哪一個的傳播教育效果更好,就算不用我多做説明,相信大家的心裏應該也是有數的。
雖然如今的丁講師看起來在獅駝嶺混得還算是怡然自在,不過話又説回來了,我覺得他這種情況在美國恐怕很難長久維持下去。那些長時間浪跡街頭的美國流浪漢的平均壽命只有短短數年,比起無家可歸的流浪貓狗來並不長到哪兒去。人靠獵奇刺激起來的那股子新鮮勁是會過去的,純靠東土大唐吃瓜羣眾的激情打賞算不上是什麼長久之策。隨着混跡美國街頭的時間的增加,丁講師的生存風險其實是在同步上升的。6位數的打賞金額可能唬得了所有人一下子,但終究騙不了他自己一輩子。
我聽有些人説,丁胖子廣場就是潤人在美國的三和人才市場,而丁講師和王偉恆之流則是具有美國資本主義特色的三和大神。對此,我想説的是:丁胖子廣場要真是美國三和人才市場就好了,因為要是這樣的話,流落在那裏的丁講師和王偉恆這幫人,可能就不會變成今天這幅“舒服不過躺着”的擺爛德性了。
很多人可能還不知道,深圳的三和人才市場早就搬遷了,當地政府已經在三和的原址上建立起了新的奮鬥者廣場,力爭將那裏打造成“就業服務第一站”,為來深務工人員提供就業服務。得益於政府和羣眾的大力幫扶,很多曾經的三和大神已經走出了當初“幹一天,玩三天”的擺爛生活,過上了有家有業、有滋有味的正常日子了。

對於丁講師這種從物質到精神都堪稱一貧如洗的“雙重困難户”,中美兩個國家看待他們的態度是截然不同的。我們是:“站起來!不許跪!”而美國則是:“都説舒服不過躺着,你跪着多累啊。”
有些人可能會覺得我們在三和原址上建立起來的奮鬥者廣場看着有些扎眼,並由此聯想到內卷、聯想到韭菜、聯想到壓迫、聯想到躺平,最後再聯想到潤走他鄉。
但我覺得吧,不管有些人是否願意站着,我覺得我們都應該努力為所有人創造一個“只要努力,我就可以站起來”的機會。人為什麼得站着活?因為人要是跪久了,跪習慣了,到頭來就會想要躺着。而這一躺下去了,人可能就再也起不來了。
法乎其上得其中,法乎其中得其下,法乎其下無所得。所以,不管三和大神肯不肯支稜,但無論如何,我們都不能懈怠。因為我們的懈怠,就是對那些仍然對生活懷揣美好理想的人們的背叛。
有得選和沒得選是兩碼事,西牛賀洲的牛鬼蛇神很多就是因為沒得選,所以才聚成了獅駝嶺。我們東土大唐也許沒辦法保證每個人都能吃上大牛排,住上大豪斯,但至少我們應該努力讓所有人都能過上有尊嚴的日子。我們東土可以沒有雷音寺,但是絕不能有,也不該有獅駝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