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管理層的人,不擁抱新變化就罷了,反而在用早該被淘汰的舊經驗來指導創新_風聞
记者韩鹏-中国驻美记者-12-17 08:44
董宇輝這事,我本來不想蹭流量。但看了那個被免職的CEO孫總,自己一天沒當過網紅,還總想領導網紅、剝削網紅,一點網感沒有,還摔手機給消費者“開會”,實在要説幾句大實話。
這個孫總,已經不是“外行指揮內行”問題了,而是“用已被淘汰產業的落後規律,指揮新產業創新”。
不信你看他那些騷操作,一會兒説“董宇輝曇花一現”,一會兒説董宇輝“收入不只千萬”,一會兒又摔手機給粉絲開會,我真是服了,這是要搞死公司頂流IP的節奏啊。
我看這個孫總的簡歷,是從新東方老師,一路幹到管理層的,他大部分職業生涯都在幹教培。結果到了直播賣貨這行,還想玩教培那一套,還以為是“鐵打的新東方,流水的名師”,沒了董宇輝還有劉宇輝,甚至以為來買菜的“丈母孃”粉絲,都是像新東方家長一樣望子成龍,被教培販賣的焦慮情緒和“今天你不給孩子報班,明天我們就教你孩子的競爭對手”的零和競爭PUA着,排隊來送錢。
他沒想明白,教培行業之所以被國家取締,就是因為現在他們能賺錢的主因,已不是20年前中國人要學英語看世界的內驅力,而是來自在高考體制下販賣焦慮、PUA家長、挑動孩子零和競爭的內卷邏輯。
這種內卷邏輯,還被資本投資了,完全是落後的、寄生的、腐朽的產能,已經阻礙社會發展了,必須淘汰。取締就對了。
但這個孫總顯然沒意識到這點,竟拿着早該被淘汰的教培的糟粕經驗,又開始PUA網紅和粉絲了!新東方的好經驗,比如説話風趣、會講故事、滿足客户需求,他沒學會多少,壞毛病學了一身。
現在很多企業在轉型。這個“好經驗沒留下、壞毛病學一身”的問題,是企業轉型時要特別警惕的——有些管理層的人,不擁抱新變化也就罷了,反而在用早該被淘汰、甚至轉型就是為了淘汰的那些舊經驗,來指導創新。這隻會拖死企業。
我們媒體也在轉型。以我的水平,我無法給出行業性全局性評價。只説我自己的轉型過程中,是如何防止自己“用被淘汰的舊經驗指揮創新”的吧:
我是從電視出鏡記者,4年前開始在總枱領導下,轉型做新媒體的。這4年我既帶領團隊做新媒體發稿,自己也做內容,包括你現在看的“記者韓鵬”賬號。(這裏聲明:這是我個人號,小作文100%是自己寫的,過去現在將來都絕無小編搞事!大家放心看)
以前做電視報道時,還總有人問我:“哇,是不是能在電視上看到你啊?”我一律反問:“是啊,但你還看電視嗎?”現在也沒人問我了,我都是主動告訴大家關注哪些賬號、下載哪些APP。
但現在大家問我最多的問題是:“你為什麼要做大V、做網紅啊?是不是因為你喜歡出風頭、喜歡被人關注啊?”
其實真不是!我做網紅,是因為吃過“自己不是網紅,還想管理網紅”的虧。長話短説就是我駐美期間,按台裏要求搞“多語種網紅工作室”,我是新媒體組組長,帶領一個15人團隊,這事肯定是新媒體的任務,那我自然就是工作室室長唄。那會兒大家也知道,特朗普政府把中國駐美記者驅逐了將近一半,我們組就剩我一個光桿中國人了,其他都是美國人,我還有很多管理工作忙不完,只能讓美國員工做這個網紅了。於是我好不容易搞出了一個美國人,結果他剛有10萬粉,離職單飛了;又搞了一個,一直難見起色,還總跟我聊萬一火了怎麼分利益,我説咱蛋糕都沒有呢就談分配,跟孩子還沒生呢就談讀博去哈佛還是耶魯有啥區別?但美國人更講商業邏輯,就是要先談好terms。那時把我愁的呀,又是在疫情中孤懸海外,無法調研其他媒體怎麼分配利益的。但後來我看了很多國內網紅女主播跟MCN互撕的案例,想明白了——現在網紅和機構的利益分配,對誰都是個難題,除非機構老闆把那個女主播娶了,二人不分彼此,但即使那樣也出過其中一方出軌、最後二者又變成商業糾紛的案例,而且撕得更難看了。再反觀我自己,人家MCN能給女主播提供的一整套服務,比如引流策略、發佈渠道、套路培訓,我作為傳統媒體的管理者,其實這些資源我都沒有,我們也是從頭開始“二次創業”!就這,我還妄想“管理網紅”?別做夢了。再忙,也只能自己先試着做個網紅,研究裏面的套路,研究明白了,再想怎麼帶領別人做、怎麼分配利益。否則,即使你僥倖捧出個網紅,人家也隨時可以單飛、跳槽、或者不聽你的,然後你就一定會進入“管不住就全靠PUA”的死衚衕,最後稍有創新能力的人,都會被氣走,留下的人還是沒有創新能力,成了“死海效應”。這就是我3年前開通這個“記者韓鵬”賬號的一大原因:學習。
“外行指揮內行”,有時是能成功的。這是因為內行過於鑽研業務,外行可以把普適性的大方向告訴內行。
但“被淘汰的舊經驗指揮創新”,一定會失敗!因為創新本來就是為了淘汰舊經驗。而且創新到底會走向何方,全人類都還沒找到大方向——大方向是實踐出來的,一定是在一線幹活的人先發現端倪,而不是坐在辦公室裏寫材料的人憑空在紙上推理出來的。
所以,創新,一定要去一線幹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