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人血書求張譯演他_風聞
视觉志-视觉志官方账号-你陪着我的时候,我没羡慕过任何人1小时前
作者 | 李尋歡
來源 | 視覺志
“你是不是往桶裏倒油了?”
發出這聲質問的是一名頭髮半白的送水工,水桶如果沾了油,這桶就廢了,需要由送水工賠償。


圖源:《三大隊》,下同
被質疑的是一名業主,起初,他一臉懵逼,隨着送水工情緒逐漸激動,他一再耐心解釋。
但送水工已經抄起手中的空桶,衝了上來。


被打得難以忍受後,業主開始奮起反擊,他將送水工撲倒在花壇裏,沙包大的拳頭一次又一次狠狠往送水工臉上招呼。
看起來,這只是一場很平常的鬥毆,平常到每天會在全國發生成百數千起。
但它的不平常之處在於,那位被毆打的業主真名叫王二勇。


王二勇,張本煜飾
王二勇在湖南耒陽、重慶涪陵等省市犯下過多起大案,還曾在入室盜竊時姦殺一名剛剛年滿14歲的少女。
這起姦殺案最初的負責人,正是那名毆打他的送水工程兵。


程兵,張譯飾
程兵曾是某市刑偵支隊三大隊的隊長,擁有十六年辦案經驗,但因為“刑訊逼供”被判八年。
出獄後,程兵沒有放棄那樁沒能完成的案子,輾轉多省市堅持追兇十餘年。
聽起來,這是隻在影視劇裏才會出現的故事。
它也的確來自電影——陳思誠監製,張譯主演的《三大隊》。
但另一個讓人唏噓的事實是,該電影改編自自現實事件。
一個跌宕起伏的故事背後,是許多人被徹底改變的一生。

2002年9月21日,秋夜,風雨大作。
程兵所在轄區的派出所接到了報案電話,正逢刑偵支隊三大隊值班,程兵迅速出警。
案發現場,令人不忍直視。凌亂的房間裏,一個14歲的女孩躺倒在地上,頭部有明顯傷口,鮮血外流一地,女孩白裙上的紐扣被解開,不知所蹤……


這是一棟老式居民樓,警察判斷嫌疑人有2名,使用攀爬防盜網和空調外機的方式上樓,而後踩着空調外機撬開窗户進入室內。
經法醫鑑定,受害者陰道有撕裂傷,身體裏有精斑。
這是一場典型的由入場盜竊案轉化成的搶劫強姦殺人案。
程兵眼中有灼燒的怒火,他不僅是一名警察,還是一名父親。
他的女兒剛剛上中學,跟這位受害者一樣,處於花一樣的年齡。


受害者的父親,陳創飾
有命案的壓力在,他向局長立下軍令狀,只要5天時間,必破此案。
同他一起辦案的,還有三大隊的隊員。
脾氣火爆、內心柔軟的馬振坤,幽默無比的廖健,虎背熊腰的蔡彬,以及剛從警校畢業,把程兵當成偶像的徐一舟。


通過在紐扣上蒐集到的指紋,三大隊鎖定了有作案前科的慣犯,王大勇、王二勇兩兄弟。
在三大隊看來,這橫跨湖南、重慶多地的連環案到廣東就到頭了,他們必然將這兩兄弟捉拿歸案,讓他們就地伏法。
羣眾看到王大勇的通緝令,將其當街抓獲,打個半死。


在審訊室裏,王大勇巧舌如簧。
不僅不交代王二勇的行蹤,還將所有的罪行都甩給未歸案的王二勇,把自己撇得一乾二淨,甚至對着程兵大哥大上貼着的女兒照片露出淫笑……
程兵馬上要退休的師父老張,在孤身追擊王二勇的過程中摔倒,後因突發腦溢血救治無效去世。
消息傳來,幾人氣血上湧,對王大勇拳打腳踢。
可王大勇早就被暴怒的羣眾們打出內傷,連貫反應下,犯罪嫌疑人王大勇意外死亡,三大隊全體以“故意傷害罪”被判入獄。


程兵被判8年,警服變囚服,曾經的意氣風發變成了滿頭華髮,在監獄裏擦廁所、哄大哥,保護着更弱小的人。
雖因表現良好提前2年出獄,但再回歸社會,已時過境遷,滄海桑田。


蔡彬在偏僻的郊外賣起了古玩,馬振坤和老婆一起開燒烤攤,廖健和兒子一起賣保險,徐一舟則訓起了狗。
程兵搬離了前妻的家,聚集了出獄再就業的兄弟們,一起祭拜了師父老張。
要離開陵園時,幾人面面相覷,似乎都知道對方要説什麼,卻又如鯁在喉。
最後,還是頭髮花白的程兵挑起了話頭,表明自己查到了線索,要奔赴湖南,繼續追兇。


看到兄弟們接二連三舉起應援之手後,程兵知道,自己並不孤獨。
他們像憋了一口氣一樣活着,卻沒人能放下那個念頭。
三大隊,又回來了。

電影改編自網易人間作者深藍的年度爆款非虛構文章:《請轉告局長,三大隊任務完成了》。
編劇張冀做了不少改編,其中最温情的改編之處,就是給程兵安排了四位好兄弟,一個完整的“三大隊”。


“我們不想讓他那麼孤單,所以想讓他的夥伴們,在路上陪他一段時間。”
五人踏上緝兇之旅,重拾昔年任務。
當你的願望足夠強烈時,整個世界都會來幫忙。
在這場任務中,沒有綱領,沒有佈局,更沒有資金支持。
有的,是程隊的堅韌執拗,是三大隊專業的素質,是他們苦遭牢獄之災後,難涼的熱血。
沒錢?馬振坤的燒烤手藝在湖南發光發熱,燒烤攤也成為兄弟們交換信息的據點。


沒情報?徐一舟到網吧裏蹲點摸排;蔡彬去開出租,在天南海北的乘客間識別着王二勇説的方言;廖健到各個小區當保安,樓棟裏一聲抓賊,他“蹭”一下就沒影的速度讓其他保安瞠目結舌,程兵去裝空調,遊走在各個小區裏……
他們在每一個可能接觸到王二勇的崗位上兢兢業業,各顯神通。
程兵為了取得當地地頭蛇的信任,帶着三大隊夜闖郊區廢樓。


那是三大隊再次發光發熱的時刻:廖健拿着望遠鏡掌控全局,蔡彬守着村口避免外人進來,徐一舟控制賊人養的狗,馬振坤和程兵深入敵營,闖入廢樓,卻意外發現了數十個被堵住嘴、毫無反抗之力的孩童……
他們配合當地警方,意外搗毀了人口販賣的窩點,破獲了一場大案。
雖然不是以警察的身份,但他們仍在堅守着正義。
他們也曾有接近王二勇的時刻,但找到他的住所時,已經人去樓空。


從湖南到四川,從重慶到瀋陽,三大隊幾經輾轉,在一條條線索裏燃起希望,在一次次行動落空後失望,然後再重振旗鼓。
羣像豐富,造就了《三大隊》的成功。
可更貼近現實的是,每個人都有苦衷。
馬振坤的賢妻卧病在牀,等待照顧;廖健的兒子要讀夜大,盼爹回家;徐一舟要和未婚妻結婚;罹癌的蔡彬也到中段停住,讓程兵“別活在過去,向前看”。


這是一場漫長的告別,三大隊的成員相繼選擇了離開,重新開始生活。
此時,電影與原型人物接軌,只剩下程隊他一個人在苦苦追尋。
曾經,他女兒親手將照片貼在大哥大上,讓他能時常看着自己,妻子也等着他下班回家。
但出獄後才發現妻子換了工作,上高中的女兒只肯跟他説兩句話,大哥大上的照片也被刮花。
那為了家庭、孩子、愛情和身體相繼離開的四名隊友,本質上就是程兵的一部分。
在靈魂層面上,他已經“眾叛親離”。


公園裏,張譯飾演的程兵匍匐在地,大口喘着粗氣,編輯着“我追不動了”的短信。
他的手指一直往下滑,前妻、女兒、師母、三大隊的兄弟們……翻遍只有十餘人的通訊錄卻不知該發給誰。
程兵追不到了,更陷入了人生的迷局裏。

2019年初,編劇張冀第一次拜訪深藍。
他問了在基層當警察的深藍一個很尖鋭的問題:“作為警察,你是如何看待三大隊和程隊長的?”
深藍不吝敬仰之辭,只説佩服、崇敬、熱血難涼、警魂不滅……
話鋒一轉,他坦然承認:“但換做是我,我做不到,因為太難了。”

對程兵來説,化解苦難的,是緝兇路上一步一個腳印的線索收集。
原著裏,程兵輾轉各省,輪轉於各個基層崗位,每次他離真兇更近一步,心中的苦澀都會化為甘甜的信心。
在當保安時,程兵認真記錄下每一户的信息,要辭職時被挽留,物業經理想提拔他當保安隊長。
當送水時,他背下業主的姓名、年齡,記住他們的出行時間避免跑空,桶裝水月銷量增加50%。

從2002年到2013年,程兵的人生只有四個字:坐牢、查案。
説起來簡單,但濃縮了他長達十二年之久的顛沛流離。
“他去了貴州,當保安,送快遞,開出租……”
“他去了湖南,擺夜市,收廢品,打零工……”
“他去了重慶,做棒棒,裝空調,混工地……”
支撐他的,是一個曾身陷囹圄的人的執念。
更是一個以前是警察,現在骨子裏還是警察的人的信念。
這種信念感不只體現在程兵本人身上。
電影路演時,張譯拒跳熱梗舞蹈科目三。

表示“閒暇的時間可以陪大家玩,但想把有限的時間留給更多觀眾提問,交流感受和想法上”,台下的觀眾大呼“對”。
這是對這部嚴肅電影在宣發時,不應被過度娛樂化的信念。
這份敬意,也來源於現實生活中警察們真實的追兇原型。
1999年,四川廣元旺蒼縣,因嘴賤被打的索小江打算復仇。
因為被怒火衝昏頭腦,他連復仇對象都沒看清,連捅了對方兄弟潘剛29刀,作案後逃之夭夭。
“潘剛案”被定性為重大惡性殺人事件,當地專案組很快找到了索小江的同夥,可遲遲未發現索小江的蹤跡。
偵辦“潘剛案”的負責人黃永先,接案時還是警局新人,一晃20年過去,已然成為公安局情報大隊的大隊長。
當年的警員都被調到了別處,只有他堅持追兇。
為的,就是對潘剛母親的一個承諾。


圖源:《今日説法》
潘剛母親白髮人送黑髮人,看到年僅24歲的兒子慘死時泣不成聲、幾近暈厥。
為了讓兒子不至含冤而死,看到黃永先等一眾警察時,年邁的老太太甚至要下跪,被黃永先攙扶起身,他承諾一定會抓到索小江,給她一個交代。
黃永先持續追蹤這個懸而未決的案件,搜索範圍擴展到四川、新疆乃至全國,不放過任何跟“索小江”有關的蛛絲馬跡。
然而,儘管他全力以赴,每次的希望最終都化為泡影。
2017年,隨着潘剛案的重新啓動,黃永先在20年前卷宗裏發現了一枚珍貴的指紋,輸入全國指紋庫,對比識別到一個叫“彭德勇”的人,而這“彭德勇”,正是索小江的化名。


索小江在外出逃多年,瞞天過海用的就是燈下黑的手段,辦假身份證犯下搶劫案,鋃鐺入獄15年,讓偵查殺人案的警察竹籃打水。
時隔20年,經過警方的努力,逝者潘剛等到了正義,老太太也等到了安心……
1987年,舟山定海摘箬山,漁船“浙岱漁6141”上的6名男性船員失蹤,6人攜帶的貨款下落不明。


案件因被害人遺體未找到,加之當時偵查技術有限,未能取得重大進展。然而,當年深入的現場工作和嫌疑人的描述,尤其是關鍵證據的收集,為最終解決案件奠定了基礎。
老刑警周兆康在當年案發時是舟山地區公安處第一任刑偵科科長。
2022年,當他聽説案件破獲,時年88歲、頭髮已花白的他伸出兩根手指問道:“兇手是不是兩個人?”
得到肯定答案後,他長舒一口氣,因為他們當初的犯罪嫌疑人描繪和案件分析,與偵破後的真相幾乎完全吻合。
周兆康對35年前的案件細節還記得一清二楚。“找了很久,沒能找到這兩個人,大家都很着急,心裏很難過。退休後我還常常夢到在破這個案子。”
周兆康説,“現在可以睡個安心覺了。”


“有困難找警察”,是我們在遇到危險時,對警察的無條件信任。
正是因為有這樣一羣懷抱熾熱信仰的平凡英雄,他們的不懈努力與默默奉獻,才構築了這個世界的寧靜與秩序。
可細想,程兵也是芸芸眾生裏的普通人。
深藍曾打電話給張譯飾演的那位原型人物,但對方只是説:“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做個好警察,辦好案子,也保護好自己。”

小視對《三大隊》印象最深的畫面,是程兵抓到王二勇之後,走在陽光下,看着師父和兄弟們如走馬燈班向他招手,衝他微笑。
或許是陽光很好,或許是心情不錯,程兵想在街上多走一會,走到馬路對面,走到下一個路口,走向他人生的春暖花開。


隨後,他隱身在了滾滾人潮裏,卸下了千斤重擔,成為了一個普通人。
但我們都堅信,有股信念不會消失。
就像劉歡在片尾曲《人間道》中演唱的那句非常有信念感的歌詞:
我要走穿這條命去看雪蘭花我要踏破這雙鞋光腳平風沙我要白日見雲霞夜裏舉火把****我要這朗朗乾坤下事事有王法
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訴在逃的罪犯一個事實。“我會一直盯着你,所有人會一直盯着你,直到你付出應有的代價。”


圖源:《殺人回憶》
參考資料:
《一個人,一雙鞋,一條命》 深藍
《請轉告局長,三大隊任務完成了》 人間theLivings 深藍


監製:視覺志
編輯:李尋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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