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野蠻:原來中國人過春節,不只是上街跳舞
【文/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曹野蠻】
在中國生活的這幾年裏,我對中國各類傳統節日都有了些體驗。在中國的眾多節日中,我最喜歡的就是春節。
今年是我在中國過春節的第五年,所以我想我已經有了一些過節的經驗,大致瞭解中國人如何慶祝這個非常重要的節日。
不過,我以前可不是這樣看中國春節的。
原來中國人過春節,不只是上街跳舞
當我還在歐洲生活時,我對中國新年的慶祝活動只有模糊的概念。我一直認為中國人慶祝這個重要節日的方式就是在龍下跳舞,以及在街上的紅燈籠下跳舞。這也是許多西方人從電視和互聯網上形成的對這個節日的刻板印象。

舞龍和跳舞只是人們歡度春節的一部分內容(資料圖)
但當我真的來到中國,我發現現實情況簡直大相徑庭。中國太大了,每個省份的人們都有自己辭舊迎新的方式。
我記得到中國杭州的第一年,我第一次體驗了春節的氣氛——成堆的美味佳餚,屋裏屋外張燈結綵,人們帶着禮品、紅包參加家庭聚會……對我這個外國人來説,中國春節的一切感覺都很新鮮,但也非常熟悉,它讓我想起了我們斯洛伐克最重要的節日——聖誕節。如此之快,我發現自己被強烈地吸引到這個神奇節日的氛圍之中。
春節真的讓我想起了歐洲的聖誕節,因為在聖誕節期間,我們也花很長時間打掃並裝飾房屋,我們也烹飪傳統的聖誕食品並與家人共度假期。春節和聖誕節的感覺非常相似,當我住在歐洲時,我喜歡聖誕節。現在我住在中國,所以我自然也喜歡春節。
儘管歐洲人並不慶祝春節,但隨着海外華人越來越多地在國外介紹這個特殊的節日,西方人對體驗它的興趣越來越大。如果你要在春節期間去歐洲旅行,並且想在歐洲慶祝這個節日,那你可以選擇在倫敦、馬德里或阿姆斯特丹體驗當地華人組織的春節遊行。
在中國,我覺得城鄉之間的“年味”截然不同。這意味着,住在城市的人們和住在鄉村的人們過春節的氣氛是完全不同的。實際上,我從來沒有在一個城市度過整個春節假期,但是在春節期間,我會在杭州呆了幾天,然後就去鄉下看望我的朋友。
可以説,在鄉村的那段時間裏,感覺就像走進了一個不同的世界:一個幾乎沒有人的世界——街道空無一人,許多商店和餐館都關門了,一切都變得非常安靜祥和。
去浙江農村過春節
如果你住在像杭州這樣人口眾多的繁華城市,“四下無人”將是一種相當奇怪的經歷,但對於像我這樣內向的人來説,獨自度過幾天並不難受。當然,一些外國人實際上更喜歡留在城市,為的是尋找機會體驗不同的生活,並從不同的角度審視他們居住的城市。
如果你問一個在中國呆了一段時間的外國人,他們通常如何度過中國新年,每個人都可能會講出某種不同的經歷。這主要取決於他們是否在當地有很多朋友,特別是中國朋友。由於大多數外國人在中國沒有家人,所以他們很有可能會和朋友一起度過春節。而且因為大多數外國人在他們的國家沒有慶祝這個節日的傳統,如果他們的朋友大多是外國人,那他們可能也不會慶祝它。但是,如果你是一個外國人,且擁有很多中國朋友,那麼你將有很多機會像中國人一樣度過春節。
我也是外國人,我的家人不在中國,最重要的是他們不是中國人,他們不慶祝春節,所以春節期間我真的無處可去。但我的中國朋友從不讓我一個人在城市過春節,他們會邀請我和他們的家人一起在浙江農村過節。所以,儘管我通常一整年都呆在杭州,但每年我都會呆在農村或小城鎮的中國家庭裏度過一週時光。
那些時光讓我很懷舊。我從小在歐洲的小村莊里長大,所以我經常很想念那種被大自然包圍的生活,那裏沒有繁忙的交通,也沒有很多壓力重重的人,一切都非常安定祥和。因此,多虧了中國朋友的熱情好客,可以讓我在農村度過春節假期,也讓我的心靈得到慰藉。
特別經歷
在我和中國人一起慶祝春節的那些年裏,我經歷了很多特別的事情。
春節期間最重要的一天當然是中國的除夕,那天我會和我的朋友以及他們的家人一起吃飯。之後,所有人通常會呆在一起聊天、打牌、吃葵花籽和各種堅果,享受彼此的陪伴,等待午夜的到來。
午夜前後,我們一起去屋頂看煙花,交換紅包,迎接新年。
煙花表演結束後,我通常喜歡在附近散步,享受突然安靜的氣氛,欣賞街道和房屋的美麗。那些街道和房屋裝飾着傳統的紅色燈籠,在黑暗中閃閃發光,讓人覺得很是豔麗。
我記得第一年在中國過春節的時候,我住在一個小村莊裏,有很多家庭慷慨地邀請我去他們家共進午餐或晚餐。我被安排在一張圓桌周圍,眼前盡是各式各樣食物。

不同的菜餚,讓我都很想嘗試一遍
但有一個問題——那會兒我來到中國才幾個月,我仍然不能使用筷子。所以,每次我被邀請去吃飯時,我都必須帶上叉子……今天,我已經習慣了用筷子吃飯,一切都感覺不那麼尷尬了,因為我沒有恐懼(也沒有帶叉子),和大家一起吃飯感覺很舒心。中國人也非常歡迎我,因為有些人知道我喜歡吃甜食,所以他們至少準備了一道嚐起來很甜的菜,只是為了讓我感覺更舒適和快樂。
與我的朋友們一起,我也見證了中國傳統的祖先崇拜。我們徒步去參觀家族墓地,在打掃和整理完那個地方之後,大家一起燒了香火,把它們放在了先人墓前。我的朋友們還向我展示了他們的名字——已經刻在墓碑上,儘管他們還活着,還很年輕。在我國,斯洛伐克人有時也會這樣做,但前提是他們已經老了。
這些家庭並沒有合葬,但大多數時候是夫妻合葬,所以如果其中一人去世,另一人會在墓碑上同時刻上名字,表示即使在死後他們也要在一起。
也是在春節期間,我第一次體驗了麻將文化。我的朋友幾乎每晚都去玩。有一天我幾次拒絕後,他們設法説服我和他們一起去,並開始教我怎麼玩。我認為我無論如何都不是一個好的麻將手,但我真的很喜歡和朋友們一起打麻將、聊天、吃當地美食、喝當地綠茶的體驗。儘管天氣非常糟糕,又下雨又陰冷,但那段時光仍然給我留下了非常温暖的回憶。
結語
許多外國人對中國新年的看法並不正確,他們並不真正理解它,這源於距離,源於文化,也源於他們通常在西方媒體上看到的圖片——中國人在街上與龍共舞。
我認為中國人過春節的主要目的並不是搞公共慶祝,而是與家人、與親密的人一起慶祝來之不易的團圓。許多中國人離開家鄉到遙遠的省份工作或學習,春節通常是他們一年中唯一有機會回家看看的時間。
中國新年期間的歐洲公共慶祝活動通常也是美麗壯觀的,絕對值得一看,但我很高興有機會了解並親身體驗真正的中國春節慶祝活動,並藉此瞭解中國傳統文化和浙江農村的風土人情。我很高興能與中國朋友,與他們的家人一起慶祝春節,他們在他們的家裏熱情地歡迎我,我也期待着今年能再次見到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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