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會聚焦：面對邁向現代化征程中的壓力和挑戰，中國該如何破局

製造業是立國之本、興國之器、強國之基、富國之源。習近平總書記在參加江蘇代表團審議時指出：任何時候中國都不能缺少製造業。目前，我國製造業門類、品種齊全，下一步要努力發展高端製造業，實現全面提升。國家將大力支持高端製造業發展。

今年的政府工作報告建議，要加快建設現代化產業體系，具體包括圍繞製造業重點產業鏈，集中優質資源合力推進關鍵核心技術攻關，加快傳統產業和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着力提升高端化、智能化、綠色化水平，加快前沿技術研發和應用推廣等。

製造業何以向高端化方向躍升？作為一個人口眾多和超大市場規模的社會主義國家，中國在邁向現代化的征程中必然要承受其他國家不曾遇到的各種壓力和嚴峻挑戰。代表委員們認為，唯有立足自身，在加快科技自立自強、建設現代化產業體系中塑造發展新動能新優勢，方能破局。

傳統產業如何轉型升級

3月5日，來自徐工集團工程機械股份有限公司的單增海代表走上代表通道。當天下午，習近平總書記參加江蘇代表團審議，在與單增海代表互動時提出了“任何時候中國都不能缺少製造業”——一個14億多人口的大國，靠國際市場不行，單靠“一招鮮吃遍天”也不行，必須依靠自己解決自己的問題。

“總書記的話給了我很大啓示，我們要牢記製造業是實體經濟的主體。”全國政協委員、上海電氣集團董事長冷偉青對此深有感觸。她説，過去，“中國製造”是一張響亮的名片，但隨着國內人口結構、勞動力成本、土地供給約束增強，“中國製造”的競爭優勢正在減弱。我國製造業“大而不強、全而不優”的問題還較為突出，“高能耗、低能效”的問題依然存在，傳統製造業到了轉型升級的關鍵節點。

惠生重工的工人對海上風電裝置的船舶結構進行拼裝 董天曄 攝

“我國經濟的高質量發展，離不開先進製造業的高質量發展。”全國人大代表、中國電氣裝備集團有限公司科技創新部部長張帆説，進入新時代，傳統製造業要加快向先進製造業轉型，更加強調質量和效益。在他看來，建設智能化的綠色工廠，是傳統產業改造升級、產品質效提升的核心推動力，也是建設世界一流企業、實現高質量發展的必由之路。

“我們公司也屬於傳統產業，這幾年加快了裝備的智能製造步伐，努力打造高端化、智能化、綠色化的生產基地。”張帆説，通過數據驅動，以工藝、裝備為核心，依託製造單元、車間、供應鏈等載體，中國電器裝備構建起了虛實融合、動態優化、安全高效、綠色低碳的現代化工廠，大大提升了生產效率。

“想要實現製造業高質量發展，需要促進數字經濟和實體經濟深度融合。”全國政協委員、中國工程院院士錢鋒列出一組調研數據：數實融合的標杆企業勞動生產率、市場份額、營收將增加14%—85%，生產週期、訂單交付週期將縮短56%—77%。他建議，全力推進數實融合科技攻關，突破關鍵技術難題，以“產業大腦”提升產業鏈供應鏈現代化水平。

冷偉青則建議，要加強關鍵信息基礎設施安全保護，強化國家關鍵數據資源保護能力，增強數據安全預警和溯源能力。

新興產業如何突破瓶頸

政府工作報告指出，過去五年，新產業新業態新模式增加值佔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達到17%以上。全國政協委員、致公黨上海市委專職副主委邵志清注意到了這一組數據，在他看來，構建現代產業體系，需要有更多具有引領作用的新業態新模式新產業。

集成電路、生物醫藥、人工智能，正是上海當前努力推動的三大先導產業。根據上海制定的“十四五”規劃，到2025年要力爭實現三大先導產業規模倍增。新興產業發展過程中會遇到哪些瓶頸，又該如何突破？

“集成電路其實是一個資金密集型產業，一條生產線少則兩三百個億，多則五六百個億。這麼大規模的資金，僅僅依靠企業自身籌措，難度不小。”全國人大代表、上海華虹（集團）有限公司黨委書記、董事長張素心説，在集成電路製造領域，整個資金籌措和發展的路徑規範方面，需要更高層面給予更多指導研究和推動。

“政府投資畢竟是有限的，可以通過市場化方式來解題。”全國人大代表、上海富申評估諮詢集團董事長樊芸建議，目前全面實施註冊制改革已啓動，可以充分利用資本市場，引入更多社會資金來解決政府資金投入不足問題，也能體現高科技企業的技術增值效應和應有的投資回報。

張江智能島內的“時空人工智能”科技產業孟雨涵 攝

產業發展離不開人才隊伍。代表委員們指出，最近幾年，不少地方開啓了“搶人大戰”，但“搶”的多是最頂尖的研究型人才，有時會忽視企業的現實需求。張素心説，集成電路行業一條生產線至少需要200多個擁有10年工作經歷的技術工人，可是這些工人往往享受不到人才優待政策。如果沒有一支技術工人隊伍，只靠一兩位頂尖人才，生產線也建不起來。在代表委員們看來，解決問題的關鍵，是要把人才的評判標準適當交還給企業，讓企業來決定誰是人才。

邵志清説，企業是科技創新的主體，政府可以適當引導、營造良好營商環境，但不應干涉企業研究方向等具體問題，“從長遠來看，大包大攬其實不利於產業發展，政府部門要掌握好這個邊界”。

產業鏈供應鏈如何安全可控

當前，全球產業結構和佈局深度調整，是否擁有完整而有韌性的產業鏈供應鏈，是建設現代化產業體系中的關鍵。多位代表委員談到，不論是傳統產業轉型升級，還是新興產業發展，都離不開核心技術的“國產化”。只有通過加大研發投入，不斷科技攻關，把這些關鍵技術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能確保產業鏈供應鏈安全可控。

張帆舉例：我國電氣裝備製造業目前規模龐大、體系完備，但存在定製化程度較高、產品大而不強的情況，一些核心元器件仍依賴進口，中低壓設備的利潤率較低。“要提高產業鏈供應鏈的韌性和水平，就要聯合國內重點大學、科研院所，對限制我國電力事業發展的關鍵技術進行協同攻關，走自主可控的道路，同時要開展‘數字化產業鏈貫通工程’，基於最新的雲計算、大數據、物聯網等技術及標準化建設，構建協同研發、智慧供應、數字服務等體系，從而支撐產業鏈上下游企業間設計、採購、生產、銷售、物流、售後等全過程信息協同，促進產業鏈上下游高效貫通，提高產品品質和生產管理效率，重塑競爭優勢。”

中遠海運行業首創“框架運輸商品車”大幅提升運力 李茂君 攝

流程工業是指通過物理變化和化學變化進行的生產過程，包括石化、電力、冶金、造紙、醫藥、食品等工業——錢鋒認為，流程工業是現代化產業體系的基底，肩負賦能產業鏈、供應鏈、價值鏈和資金鍊全鏈升級的重任。加快推進流程工業轉型發展，是提高產業鏈供應鏈韌性的關鍵環節。“不過，目前我國流程工業數字化滲透率遠低於發達國家平均水平，同時重型化產業結構能耗高，制約了流程工業綠色低碳發展，流程製造業產業鏈協同發展也面臨原料供應對外依存度高、超高強度鋼等高端材料生產能力有待提升等挑戰。”

錢鋒建議，流程工業發展需深度融合現代信息技術，不斷提升相關企業生產製造、經營決策、安全監控等方面的數字化、智能化水平，還要開展鋼鐵、建材、石化化工行業綠色低碳工藝革新，讓這些產業鏈協同優化，實現不同行業間的資源、能源循環利用，促進生產廢料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