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拉·拜爾:美國政府又向外界傳遞錯誤信號
【文/希拉·拜爾 譯/觀察者網 由冠羣】
在2008年金融危機期間,預防“系統性風險”被反覆用作拯救華爾街的理由。2010年出台的《多德-弗蘭克法案》本應通過加強監管和禁止政府救助來解決所有問題。但銀行業監管者現在卻認定,兩家中型銀行——硅谷銀行和簽名銀行——的倒閉已構成系統性風險,要求聯邦存款保險公司向不受保險保護的儲户付款。
這兩家銀行的總資產為3000億美元,在美國23萬億美元規模的銀行體系中,這兩家銀行只是小角色。難道美國銀行體系真的如此脆弱,以至於它都不能吸收這些銀行無保險存款部分的小損失嗎?如果美國銀行體系真像政府一直向我們保證的那樣安全和有彈性,那麼監管機構的這一舉動就會使外界對政府未來的救助行動產生危險預期。
那些不受保險保護的硅谷銀行儲户並不需要救助。它們都是業界赫赫有名的主要風投公司及其旗下投資企業。它們都有豐富的金融知識,但它們顯然忽視了銀行網站和前台櫃員給出的重要提示,即美國聯邦儲蓄保險公司的保額上限是25萬美元。某些在硅谷銀行存錢的初創企業辯稱,他們需要提出25萬美元以上來支付工資。但根據聯邦儲蓄保險公司的正常程序,他們本能在本週獲得可觀的股息,以滿足其現金流需求。

硅谷銀行破產
不受保險保護的簽名銀行儲户同樣可能迎來重大轉機,這兩家銀行都有可供聯邦儲蓄保險公司出售的優質資產。儲户受損是因銀行遭到擠兑,而不是因為銀行放出了難以收回的貸款或進行了投機性投資。
“系統性風險是否發生”要由聯邦存款保險公司董事會、美聯儲委員會和財政部長在與總統協商後,以絕對多數批准來定性。這意味着“系統性風險”只有在特殊情況下才會出現。
如果監管者有證據表明,不實施這些救助,不受保險保護的銀行將因儲户擠兑而破產,那麼給出“系統性風險”的定性可能是合理的。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更有意義的措施應該是暫時支持所有不受保險保護的賬户,並向銀行收取一定費用以彌補損失。在2008年金融危機期間,我曾擔任聯邦存款保險公司主席,對那些要支付員工工資和需要運營經費的無保險交易賬户,我們就制定了這樣的計劃。我們這樣做是為了保護社區銀行,這些銀行的無保險商業客户正被摩根大通和富國等銀行業巨頭搶走。
該計劃使得社區銀行不再遭受擠兑之苦。這個計劃雖然取得了成功,但國會仍決定禁止向所有銀行提供這種公平救助(同時又准許監管者以“系統性風險”為由破例對個別銀行實施臨時性救助)。最終國會確實設立了一個快速批准此類計劃的通道。如果監管者真的有理由擔心大規模擠兑現象出現,他們現在正應該採取這一措施。
否則,監管者將不得不有選擇地救助銀行。如果出現更多的銀行破產,他們下一步將救助誰呢?那些超過1000億美元資產的銀行?社區銀行管不管?如果監管者讓外界以為1000億美元是新的“系統性”上限,那麼無保險的存款肯定會逃離社區銀行,流向躋身1000億美元俱樂部的銀行。更雪上加霜的是,根據法律,較小銀行將不得不與較大銀行一起分攤無保險儲户的特別評估成本。
更大的問題是,美聯儲過快地結束了延續14年的寬鬆貨幣政策。當利率上升時,金融資產的市場價值就會下降,而銀行卻恰恰持有大量金融資產。美聯儲需要暫停進一步加息,以便留出時間評估加息會對金融體系帶來怎樣的影響。監管者需要審查所有銀行的資本能力,看其是否能承受被迫出售未到期證券的損失。監管者還需要重新思考,從資本和流動性規則出發,是否要把政府證券看作是基本無風險資產。其實,當利率上升時,它們根本不是無風險的。
監管者認定兩家中型銀行的破產會引發系統性風險,這一事實本身就意味着他們認為美國的金融體系很脆弱。我的直覺告訴我,大多數地區性銀行和社區銀行都運營正常。我們必須要憂慮的主要問題是,恐懼本身會引發銀行擠兑,迫使原本健康的銀行倒閉。
政府需要非常小心地與外界溝通,以免自己的過度反應導致它竭力避免的銀行擠兑現象發生。
(觀察者網由冠羣譯自英國《金融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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