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家：防止“供需”雙降，要為消費復甦掃清障礙

【文/觀察者網 周毅 編輯 張廣凱】

開年以來，消費復甦、經濟回暖，但需求恢復的壓力依然存在。

今年五一，全國國內出遊合計2.74億人次，實現國內旅遊收入1480.56億元，按可比口徑，分別恢復至2019年同期的119.09%和100.66%。但人均消費是下降的：今年五一人均每次旅遊消費約540元，2019年同期約為645元。

另一組數據反映了類似的趨勢。今年一季度，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同比增速3.8%，低於國民生產總值增速的4.5%。相比經濟大盤，居民收入的增長速度較慢，這可能會拖累消費復甦，進而影響後續經濟增長。

居民收入增速（紅線）和GDP增速走勢（藍線）數據來源國家統計局

4月28日召開的中央政治局會議指出，需求收縮、供給衝擊、預期轉弱三重壓力得到緩解。但會議同時指出，**當前我國經濟運行好轉主要是恢復性的，**內生動力還不強，需求仍然不足。會議指出，恢復和擴大需求是當前經濟持續回升向好的關鍵所在。

在日前召開的2023數字經濟（東湖）論壇上，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副研究員楊光普博士表示，當前需求端的恢復慢於供給端。若這種不平衡的狀態持續的時間過長，企業庫存增加、產能利用不足、投資意願下降，前期恢復較快的供給端可能會受到拖累，甚至會導致未來經濟陷入供給需求“雙低”的處境。

要遏制這種惡性循壞，就得儘快把需求提上來。要按照中央的要求，把擴大需求同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有機結合起來，要加大對服務業的支持力度，降低服務業的准入門檻，既能增加有效供給，也能通過恢復服務業對就業的吸納能力增加居民收入。同時，還要加快消除一些領域不合理的限制性因素，推動需求潛力的釋放。

2023數字經濟（東湖）論壇現場圖

需防止供給和需求不平衡持續時間過長

楊光普表示，當商品消費恢復速度過慢，工業企業庫存就會增加；庫存增加多、訂單又比較少，企業的效益就會受影響；企業效益不好，就不敢投資，同時為了去庫存，就會選擇降價。近期PPI（生產者價格指數）連續數個月下跌，跟需求不足有很大關係。

全部工業品PPI同比走勢 數據來源國家統計局

這最終會影響消費：如果企業對未來沒有信心，那麼就不敢投資擴產、擴大招聘，這就會對就業和員工收入產生影響，進而導致需求進一步下降。由此形成惡性循環。

在楊光普看來，現在要緊的就是把可能形成的惡性循環止住，讓需求儘快地提上來。以居民消費為例，這部分需求之所以沒有充分釋放出來，不同消費羣體的原因不一樣。從低收入羣體看，大家面臨的是購買力不足的問題，其核心問題是人們的工作和收入還沒有恢復正常。

圖源新華社

從中等收入羣體看，大家面臨的是消費意願不強的問題。這是因為大家對未來的收入增長有擔憂，再加上教育、醫療、住房和養老等剛性支出仍有顧慮，很多人即便有錢也不敢花，過去兩年不少人的預防性儲蓄明顯增加。

從高收入羣體看，大家面臨的問題是個性化的消費需求找不到有效供給。

不同收入羣體面臨的困境不同，解決的方法也不相同。對低收入羣體而言，恢復就業、恢復收入關鍵。

考慮到未來服務業將是吸納就業的主要領域，那麼恢復服務業的發展至關重要。對於中高收入羣體而言，要用改革的辦法消除大家的後顧之憂，加快消除住房、汽車等領域不合理的限制性因素，同時要增加有效供給，推動需求潛力的釋放。

增加有效供給，釋放需求潛力

在楊光普看來，很多領域的消費潛力之所以無法釋放，是因為有效供給不足。

以養老產業為例，在北京、上海等大城市，老年人比較多，加上這些老人本身的家庭條件不錯，大家對優質的、高端的養老服務需求較大。但因為有效供給不足，曾經出現了“最火養老院要排隊到100年以後”的情況。

醫療行業也存在類似情況。目前我們國家的基本醫療服務已經做到了全覆蓋。但需要承認的是，很多人尤其是高收入羣體對更高端的、更優質的、更個性化的醫療服務需求很大，然而由於種種原因，我們國家的高端醫療服務供給不足，大家對高端優質的醫療服務的需求無法得到滿足，很多人到三甲醫院的就醫體驗都非常不好。

2015年，“北京最火養老院入住要排隊100年”引發熱議 報道截圖

在楊光普看來，如果可以科學地降低行業准入門檻，讓各類社會資本進來增加有效供給。那麼不僅可以滿足高質量、個性化的需求，釋放消費潛力，還可以增加就業崗位，帶動收入增長，提升消費能力，實現雙贏甚至多贏。

從“想消費”到“能消費”，要為消費復甦掃清障礙

在提高收入、增加有效供給之外，消除抑制消費的限制性因素同樣重要。

以房地產為例。對於很多人口淨流入的大城市來講，人們有很強的住房需求，不管是剛性需求，還是改善性需求，人們的住房消費尚未充分釋放。但是在現實中，不少城市至今仍在用一系列行政性限制性措施調控房地產市場，結果導致市場活力下降、有效需求難以得到釋放，與住房相關的商品如傢俱家電等消費需求也得不到釋放。

楊光普表示，究其原因，是一些城市對房地產市場進行調控時並沒有準確把握中央的精神。

2016年底中央經濟工作會議以來，中央就一直強調“房住不炒”。一些城市的房子之所以被熱炒，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有效供給不足。如果能增加有效供給，不僅能解決居民有房可住的問題，而且能夠緩解房價上漲的壓力。

遺憾的是，一些城市並沒有在這方面下功夫，而是直接採用限購、限售、限貸、限價等行政手段，甚至至今沒有鬆動。“要貫徹好中央的精神，各地要在市場的供需基本面上下功夫，要更多使用價格手段、税收手段等對市場進行調控，而不是直接用行政性手段把交易給限制了。”

加快推動一些城市取消房地產調控中採用的不合理限制性措施，進而推動房地產需求側的恢復，不僅可以釋放與住房相關的消費需求潛力，而且可以帶動房地產企業以及上下游企業的恢復。

有研究顯示，一套二手房的交易，能帶動2-3套連環單交易。它不僅能釋放中小户型和中低價位為主的二手房供給，滿足新市民住房需求，還能通過賣一買一帶動住房消費升級，同時創造家居、家電和裝修等領域的消費機會。

 

建築工地一景 新華社圖

消費復甦，需要更多組合拳。

國家發展改革委新聞發言人孟瑋此前曾表示，將進一步優化就業、收入分配和消費全鏈條良性循環促進機制，強化就業優先政策，提高城鄉居民收入，做好基本消費品保供穩價，使居民能消費敢消費。

孟瑋表示，“針對制約消費的體制機制問題，研究制定相關政策文件，進一步健全標準質量管理體系，強化消費信用體系建設，完善消費爭議多元化解機制、在線消費糾紛解決機制，讓老百姓獲得感強、願消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