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曉晨:中國援外很多“只做不説”,吃了不少虧
日前,美國與太平洋島國巴布亞新幾內亞簽署《防務合作協議》,擴大美國在該國的軍事存在,在巴新國內引發多場大規模抗議遊行。
儘管代替美總統拜登赴約的國務卿布林肯聲稱協議“與任何國家無關”,但西方媒體普遍認為此舉旨在“抗衡中國在太平洋的影響力”。
隨着“一帶一路”倡議向南延伸,中國與太平洋島國的合作愈發密切,合作範圍也不斷拓展。以美國、澳大利亞為首的西方國家對此日益不安。
中國在南太地區的影響力不斷擴大,引來美、澳哪些擔憂?巴新總理稱巴新不會被用作發動戰爭的基地,這一表態透露了哪些信息?美、澳等國在南太深耕多年,中國近年來和這些太平洋島國共同開展的合作項目,與它們的項目相比,有什麼區別?
觀察者網圍繞相關話題,採訪了華東師範大學外語學院國別與區域研究所副所長、華東師範大學亞洲和太平洋地區研究中心執行副主任陳曉晨。
·地緣博弈
觀察者網:最近有一則關於南太平洋島國巴布亞新幾內亞的新聞引起中國網友的關注——中國援助巴新修路搞基建,而美國國務卿布林肯走過這條路,和巴新政府簽署了《防務合作協議》,協議允許美國擴大在該國的軍事存在。看到有不少網友為此憤慨,稱這是“中國種樹,美國摘桃”。
實際上不止巴新,自20世紀70年代建立外交關係以來,中國向太平洋島國提供不附加任何政治條件的經濟技術援助,開展了100多個援助項目,提供了200多批物資援助。而很多島國選擇經貿和中國合作,軍事國防依靠美國或澳大利亞、新西蘭。您如何看待它們的這種抉擇?
**陳曉晨:**不光是太平洋島國,在“一帶一路”沿線的不少國家都會一邊跟中國進行經貿合作,一邊跟美國加強防務合作。“中國種樹,美國摘桃”這個提法很有意思,但我覺得肯定是不正確的,可能用另一句俗語來形容會更合適,那就是“種瓜得瓜,種豆得豆”。
也就是説,中國種下的是以經貿合作、基礎設施建設、民心相通等等的種子,收穫的是和太平洋島國合作的不斷提升。而美國從一戰之後,甚至是從美西戰爭(1898年)之後,一直以地緣政治的眼光來看待這個地區的價值,其目的也很明確,就是要推進在這個地區的軍事存在——在它認為安全的時候,就忽視這個地區;當它認為這個地區出現了另一個大國來挑戰它的勢力的時候,它就要在這些島嶼加強軍事存在。美國在這裏種下了加強軍事存在的種子,從巴布亞新幾內亞國內對《防務合作協議》簽訂的反對來看,收穫的自然是以軍事介入形象示人的果實。
換言之,中國種的樹,我們和南太平洋島國的人民共同摘果子;而美國種它的樹,摘的也是它自己的果子。


5月22日至23日,巴新芒特哈根,反美國-巴新安全協議抗議活動現場(圖/《信使郵報》)
觀察者網:巴新總理詹姆斯·馬拉佩對媒體表示,巴新不會被用作發動戰爭的基地。其實這種説法在美國其他一些海外軍事基地也存在,比如菲律賓。不過即使協議上這麼寫了,大家也會質疑,若真到了緊張時刻,美國要強行從這裏發動(對華)進攻性軍事行動,他們是否有能力阻止。您認為呢?
**陳曉晨:**我覺得可以從兩方面來看這個問題。
一方面,南太地區自二戰結束以來,一直是美國、澳大利亞、新西蘭三家的勢力範圍,這些島國位於三家勢力範圍之內,實際上難有其他更好的選擇——或者可以説,不是它們選擇美、澳作為防務合作對象,而是別無選擇。
所羅門羣島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去年所羅門羣島在和澳大利亞已進行了長達數十年的防務合作的基礎上,新增加了和中國的以警務執法為主的安全合作,這一動向就引發了美國、澳大利亞等西方國家的擔憂。時任澳大利亞總理莫里森就非常直白、挑釁地直言,説如果中國在所羅門羣島建立軍事基地,將觸犯澳大利亞的“紅線”。
所以,現在南太地區的地緣政治,實際上仍是延續二戰後整個太平洋地區的國際秩序,其基底是1951年簽訂的《太平洋安全保障條約(澳新美同盟條約)》,而這條約下還有一個密約,即《拉德福德—柯林斯協定》。
該協議大體上把今天的北太平洋三國,即帕勞、密克羅尼西亞聯邦、馬紹爾羣島這些位於赤道以北的南太地區的島國,明確劃作美國的勢力範圍;把西南太平洋即赤道以南的美拉尼西亞四國,即巴新、所羅門羣島、瓦努阿圖、斐濟,劃歸澳大利亞“管轄”;東南太平洋的島國,如湯加、薩摩亞、庫克羣島,原先劃給英國和新西蘭,在英國退出這地區後,就實際上成為新西蘭的勢力範圍。
雖然新西蘭後來因推行“無核化”政策,事實上退出了澳新美同盟,但《拉德福德—柯林斯協定》的法理效力時至今日仍然存在。這個協定的本質就是美國位居幕後,由澳大利亞和新西蘭控制這個地區的秩序。

資料圖
如今整個南太地區的形勢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美國之所以親自下場,從幕後走向台前,很大的一個原因就是澳大利亞已難再承擔起對該地區特別是美拉尼西亞四國的秩序維護——在太平洋島國裏,國際地位最重要的就是美拉尼西亞四國所在的西南太平洋地區。説直白點,美國的“代理警長”澳大利亞現在開始搞不定了,不能有效地掌控這地區的秩序了,因此美國不得不親自下場。
這就是為什麼美國要推動和多個太平洋島國簽訂海上安全合作協定,尤其是“隨船觀察員協議”。這也是美國推進和巴新的《防務合作協議》的背後邏輯。
另一方面,巴新自己並不願意被捲入美國和其他大國的競爭遊戲中。
巴新是南太地區最大的島國——面積最大、人口最多,影響力大,近幾年巴新的國際地位也上升得很快,因此它有自己的議程。實際上,美國與巴新這次簽訂《防務合作協議》,談判進程就進展得很不順利,巴新不太願意簽訂這種過於軍事化的協定,因此協議拖到今年才簽好,具體條款中也做了很多保留。
巴新總理馬拉佩説,這個協定不具有進攻性、不針對第三方,而且也不排除和第三方合作的可能。分析看來,這應該確實是巴新方面真實意願的一種表達。其實今年1月份,時任巴新外長特卡琴科也説過,這個協議是美國的意願,美國希望在這地區彰顯它的影響力——言下之意,協議的簽署是美國在推動,不是我們巴新主動在推。
總的來説,雖然巴新在這個地區被其他島國視為老大哥,但其國力跟美國沒法比,完全不在一個量級上,而在國際政治中,大國想做什麼事,小國並沒有多少改變的能力與辦法。巴新方面宣稱,巴新既不會被用作發動戰爭的基地,也不會部署具有進攻性的裝備武器,我覺得這種表態若能轉化作一些具體的條款,一定程度上也能對美國在這地區的軍事力量構成一定的制約,其中既包括道義上的制約,也包括實際的制約。
觀察者網:説到軍事合作,去年中國跟所羅門羣島簽署一份安全協議時,我看到國內的輿論非常興奮,認為我們終於也進入美澳的“後院”;現在來看,與不少人設想的軍事動作完全不是一回事。您能否分析、總結下和南太島國合作,具有哪些戰略意義?
**陳曉晨:**中國和所羅門羣島簽署安全協議,至今已滿一週年。公正、客觀地説,以美澳為首的西方人比我們對這個地區的戰略價值更加敏感,尤其是軍事、地緣上的價值。
美國、澳大利亞在今天的巴新、所羅門羣島是打過仗、流過血的,他們更清楚瓜達爾卡納爾島(所羅門羣島首都所在的主島)、新幾內亞島、拉包爾意味着什麼。像巴新、所羅門羣島,除了現有價值,考慮到深水港的位置等,未來潛力也是巨大。除了美澳,日本也曾將南太地區納入擴張對象名單,二戰時為爭奪南太付出眾多兵力,之後一度退出,後又重返,當前同樣在增加對這一地區的外交攻勢。

我們跟所羅門羣島簽訂以警務執法為主的安全協定,美澳之所以會如此緊張,另一重原因是它們依舊用冷戰思維甚至是戰爭思維看待中國,而且美國還按照它自己的邏輯來看待,“以己度人”。
要知道,美國自己當年是一步步吞併本是獨立的夏威夷王國的:先進行經貿合作,給夏威夷王國修港口、向夏威夷王國傳播所謂的西方先進文化;再慢慢地、一步步地蠶食夏威夷王國的主權;最後消滅夏威夷王國的獨立性,完成對夏威夷王國的吞併。如今美國“以己度人”,很怕中國對太平洋島國做類似當年美國對夏威夷王國做過的事情。
此外,若看地圖,我們能很清晰地看到,南太地區位於從“第二島鏈”延伸到“第三島鏈”外的廣大範圍,隨着中美競爭加劇、台海問題日益敏感,美澳自然會更為警惕中國在當地的軍事元素。
而中國與所羅門羣島簽訂警務安全合作協議,其實也是為了回應所方的強烈要求——不是一般要求,是強烈要求。
所羅門羣島於2021年11月24日發生的騷亂,事實證明了當地的安保力量嚴重不足,不足以支持所羅門羣島的中央政府去維護其國內的治安。實際上,整個南太地區,只有巴新、斐濟和湯加三個國家有正規軍隊,瓦努阿圖有一個準軍事組織,其他國家只有警察。所羅門羣島便是如此,沒有軍隊,只有警察,而警察的訓練也嚴重不足。
另據所羅門羣島內部的一些前政府高層爆料,當時島上駐着一支小規模的澳大利亞軍隊,但澳軍拒絕前往保護包括中國城在內的多地的利益。換言之,在維護治安方面,當時無論是所羅門羣島內部還是外部的安保力量都存在極大的不足。
騷亂髮生後,所羅門羣島向多個國家尋求合作,包括巴新和斐濟,但這兩個國家的軍隊力量也非常有限,只能分別派出20人和40人的部隊。而中國和太平洋島國之前有過警務方面的合作,已有一定的良好合作基礎,所以即使所羅門羣島跟中國建交的時間不長,但他們已經看到這是一個靠譜的、可以真正保護他們的合作伙伴;和中國合作,也有利於推動所羅門羣島乃至太平洋島國的安全、外交多元化——實際上,近年來這些島國也在“Look North”(向北看),希望從亞洲國家獲得新的合作對象。
坦白説來,所羅門羣島當地的治安維護水平確實比較低下,訓練過程有一定的難度,很多甚至需要從頭培訓;經過一段時間的培訓後,才初步建立起一支能執行治安任務的警察隊伍。所羅門羣島總理索加瓦雷對此特別高興,表示“現在我感覺更安全一些了”。

2022年,所羅門羣島警察部隊赴中國福建警察學院完成了為期30天的警務技能研修培訓。圖為訓練現場。(圖/中國駐所羅門羣島大使館)
這個選擇也反映了一個事實,那就是我們中國在南太地區一貫是走正道的,外交上一直尊重小國,恪守大小國家一律平等的原則,而不只是把所謂平等掛在嘴邊。
無論是巴新還是所羅門羣島,都會擔憂被捲入大國地緣競爭。中國堅持走正道,通過經貿合作、基建援助、民心相通等方式建立合作,也有助於消解這些島國的憂慮。
·“競爭性援助”
觀察者網:隨着“一帶一路”戰略的推進,中國近幾年來大幅加大對南太島國的援助,尤其是經濟援助;與此同時,美國、澳大利亞等國家也提出進一步增加對這地區島國的各類援助。各方“競爭性援助”會帶來哪些相應問題?
陳曉晨:“競爭性援助”這個概念在輿論界已廣泛存在,主要就是針對美國和澳大利亞而言,這兩個國家常把援助當作一種競爭。針對南太地區,目前美國也牽頭組建了美、澳、新、英、日五方組成的“藍色太平洋夥伴”,還攛掇加拿大、韓國、印度等加入,提高自己一方的聲量。
就對南太地區援助的存量而言,其實澳大利亞、美國、新西蘭甚至日本的歷史累積存量都高於中國。但是,中國近年來的援助增量是很快的。現在,中國的年度援助額雖仍遠遠不及澳大利亞,但是在一些測算中已經超過了美國、日本甚至新西蘭,年度新增流量位居第二。
此外,中國的援助在當地也已獲得了比較良好的反響。中國不僅給當地帶來了援助,還帶來了互利互惠的經貿合作和商業投資,這使得中國在當地的影響力不斷擴大。
美澳新等西方國家對此頗為擔憂。為了抵消中國援助的影響力,它們致力於加大援助力度、提升援助質量,甚至採用了輿論戰等低劣的手段。這些國家不僅在援助“賽道”上不夠光明正大,在其他賽道上也同樣進行惡性競爭,這反映出其面對中國的焦慮。

中國援外志願者在庫克羣島教當地學生漢語拼音(作者供圖)
觀察者網:就對當地援助的落地情況來看,中國和美、澳的援助存在哪些差異?橫向對比,各自的側重點有什麼不同?
**陳曉晨:**不同國家的援助確實各有特點。
就領域而言,中國的特色是基建,而這對於島國而言至關重要——這些島國在地理上具有分散性,因此需要憑藉基礎設施實現互聯互通。
美澳則聚焦於“軟性”領域。對於小國而言,完善政府的職能尤其重要,而西方國家在這一領域有着長期的傳統。它們為這些島國提供機制化的培訓和教育,包括為當地學生提供獎學金、鼓勵學生前往西方國家留學,從而影響當地民眾(尤其是青年精英)的價值觀。
就做法來看,美澳的援助往往是有條件的,通常以“一攬子”的方式提供援助,也就是説,將援助與其他政策聯繫甚至綁定在一起。
前不久美國與幾個太平洋島國剛剛續簽的《自由聯合協定》,就是這種“一攬子協定”的典型代表:美國給予該國以經濟援助,允許該國民眾享受優惠的待遇和一定的美國公民權;相應地,該國必須保證美國軍事力量在此的存在,並且排除第三方對其領土與領海的軍事利用。
西方國家的很多協定都體現了這種“綁定”的意圖,而中國的援助往往不附加任何政治條件,雙方的做法形成了鮮明對比。
就後續影響力來講,美澳新和日本更加註重形象包裝,中國則低調得多。例如,美澳新和日本哪怕只做了一個很小的援助項目,也會在包裝上塗上大大的“Australian Aid”、“USAID”等標識,生怕當地民眾不知道援助方是誰。不過這種做法確實能夠為援助提供國帶來更多後續價值。

澳大利亞援建薩摩亞項目
而中國長期在援外形象標識方面存在嚴重不足,甚至存在“只做不説”的情況,近年來才有所改進,現在“China Aid”標識已經比較正規化了,但在援外項目後續影響力方面還有待進一步加強。

中國援建薩摩亞阿皮亞公園體育場(作者攝於2017年11月)


中國援建薩摩亞法勒瓦奧小學(作者攝於2018年8月)
觀察者網:您剛提到中國援助在領域上側重於基建,據瞭解,南太平洋島國基建基礎薄弱,從場館、道路到電力、網絡等都需要興修。我們在確定援助什麼項目時,主要考慮哪些因素?
**陳曉晨:**我們在進行援助時,首先考慮的是島國的需要:第一,島國交通極為不便,因此急需提升互通的水平;第二,島國在氣候變化面前極為脆弱,急需設法應對氣候變化;第三,島國上網難、貴、慢。
我於疫情前好幾年在島國做走訪調研,對第三點感受很深。島國很多地區還在用2G、2.5G網絡,與世界的溝通極為不便,這制約了島國人民獲取信息的能力,進而阻礙了島國的發展。因此,島國不僅需要基礎設施的互聯互通,也需要實現數字的互聯互通、推動數字經濟發展,以免被數字化的時代潮流拋下。中國常常説“可持續發展”、“一個都不能少”,其實這也是太平洋島國的需求。
除了考慮島國的需要,綜合評估也很重要——不是説島國要中國幹什麼,中國就提供什麼。而綜合評估長期以來堅持的一個原則就是“長遠可持續”,這是援助時需要重點考慮的因素。
我還想指出,中國-太平洋島國的合作內容非常豐富,援助只是其中的一個方面,除援助外,還包括互惠互利的經貿合作、在當地的投資和創業、青年合作、婦女合作等等。
觀察者網:就趨勢來看,是不是可以得出一個結論,即近年來我們的援助、合作項目越來越“接地氣”,越來越多地考慮當地普通民眾的受益率?
**陳曉晨:**我覺得可以這麼説。近幾年來,我國在形象展示、後期運作等方面取得了長足的進步,提高了項目與當地社會發展的貼合度,使之能夠惠及更多當地民眾。
當然,這一領域目前仍是我們的短板。要讓島國民眾實實在在地看見並感受到中國-太平洋島國的合作,還需我們進一步努力。
觀察者網:中國同島國進行的“一帶一路”合作,包括“民心相通”一項,這點您剛剛也有提到。您曾在2016年的一次演講中講過,“中國與南太平洋合作最大的問題就是互相瞭解太少”。7年過去了,這一情況是否有所改變?
**陳曉晨:**總體而言,這一情況近年來已有所改進,中-太雙方不再“缺乏瞭解”,但仍然“缺乏足夠的瞭解”,還需進一步提升。
觀察者網:“足夠的瞭解”,這“足夠”如何定義?現實來看,對於與自己相隔萬里且日常又不常接觸的地域,民眾普遍缺乏瞭解,這其實是一種常態,對南太地區、對非洲地區都是如此。
**陳曉晨:**我做過中-太合作領域的研究,也在非洲做過調研,發現了一個普遍的問題,那就是中國與非洲和太平洋島國在“軟性”領域的溝通與瞭解,似乎趕不上雙方在“硬件”領域的合作進程——“硬件”上的合作一馬當先,“軟性”的相互瞭解卻拖了後腿。
但太平洋島國有一個不同於非洲的特徵:其與中國存在某種程度的親緣關係。越來越多的人類學研究表明,數千年來,中-太雙方一直存在相互交流。隨着“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南太平洋方向的開展,中國和太平洋島國理應秉持“同屬一個太平洋”的意識,通過雙方媒體等各種渠道增進對彼此的瞭解、拉近與對方的距離,使文化相聯、民心相通。

觀察者網:論與當地“文化相聯、民心相通”,最關鍵的一步,是不是要先打破美、澳等西方國家塑造已久的思想壁壘?畢竟,歷史上,西方國家曾是這些島國的宗主國;當下,這些島國的眾多領域仍為它們所掌控。
**陳曉晨:**是的,西方製造的思想壁壘不僅是中國與太平洋島國互相瞭解的阻礙,甚至可以説是一種反向力量。要打破這種壁壘,還是要“走正道”。西方以下三濫的方法應對中國,但中國不能落到與它們同樣的地步,我們不應當也不屑於採取這樣的手段。
至於具體的破解方法,我認為,中-太雙方的實地走訪是非常重要的。所謂“眼見為實”,親眼見證的情形具有很強的解構能力。只要讓太平洋島國的民眾來一趟中國,他們就能親眼看到中國根本不是西方媒體所宣傳的樣子,西方媒體長期塑造的刻板印象會土崩瓦解。
近年來,受種種因素影響,這種走訪項目少了很多。我期待這些項目能夠恢復起來,同時也希望更多的中國人能去南太平洋走訪或者旅遊,親眼看一看太平洋島國是什麼樣子。
也許真實世界的力量不及虛假信息的力量那樣立竿見影,但前者的“後勁”是很大的。

筆者調研中國援建薩摩亞國立大學海事培訓與海洋及環境研究中心
觀察者網:最後一個問題,這問題在其他個別“一帶一路”國家也有出現過,那就是中國提供經濟技術援助,尤其是無償援助,是否需擔憂當地社會出現“升米恩,鬥米仇”的心理?
**陳曉晨:**確實,你提到的挑戰並非不存在。比如,疫情期間,很多項目被迫暫停,甚至有些項目因熱帶高温高濕、保養困難的環境而蒙受了一些損失,但中-太雙方共同克服了困難。事實證明,所謂“升米恩,鬥米仇”的問題是可以克服的。
其實在我看來,第一,中國對太平洋島國的援助不僅增量上遠低於澳大利亞,僅略高於美日新;在存量上更是遠遠不及將太平洋島國視作“自家後院”的西方。所以,目前中-太之間尚不存在“鬥米恩”的問題。
第二,中國在對島國提供援助時,一方面會考慮島國的需要,另一方面也會以“長遠可持續”為原則進行綜合評估。總體而言,雙方還是“相向而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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