製造業PMI指數連續3個月下滑，什麼信號？-劉程輝

【文/觀察者網 劉程輝 編輯/陶立烽】5月31日，國家統計局服務業調查中心、中國物流與採購聯合會發佈的中國採購經理指數（PMI）顯示，5月份，製造業PMI、非製造業商務活動指數和綜合PMI產出指數為48.8%、54.5%和52.9%，分別低於上月0.4、1.9和1.5個百分點，部分重點行業景氣水平有所回升，企業信心總體穩定。

專家表示，三大指數連續兩月不同程度回落，其中製造業PMI更是下滑了三個月，表明我國恢復發展基礎仍需鞏固，經濟需求不足的問題較為突出、內生動能有待增強。但總體產出繼續保持擴張，企業生產經營活動延續恢復發展態勢，需要政策加力進一步呵護，夯實經濟恢復內生動力。

位於山東煙台的上汽通用東嶽汽車有限公司，工人在生產線上安裝汽車部件/澎湃影像

核心矛盾出現在需求端

5月份，製造業PMI繼續低於榮枯線水平，連續第三個月下滑。產需兩端有所放緩，生產指數和新訂單指數分別為49.6%和48.3%，比上月下降0.6和0.5個百分點，均位於榮枯線以下。在調查的21個行業中，有11個行業PMI位於擴張區間，行業景氣度呈現一定程度分化。

2019年以來我國製造業PMI走勢/微博@中國PMI

天風證券宏觀經濟分析師孫永樂對觀察者網表示，當下宏觀經濟的核心矛盾出現在需求端。5月製造業、建築業、服務業新訂單指數回落至榮枯線水平之下，製造業新訂單回落，是當下國內外需求疲弱的結果。5月調查數據顯示有58.8%的企業反映市場需求不足，創下自從開展調查以來的最高值。

“受居民收入放緩、就業預期偏弱、青年人口失業率偏高等因素影響居民消費意願和消費能力偏弱。而且隨着五一假期補償性出行需求告一段落，後續服務消費對經濟的支撐力度或有所下滑，服務業新訂單指數明顯回落。”

國金證券首席經濟學家趙偉則指出，製造業PMI再度超季節性回落，48.8%的讀數還要低於去年同期的49.6%，較4月進一步回落0.4個百分點，回落幅度大於近年平均水平（0.1個百分點）。

他注意到，5月PMI多數指標均延續回落，其中主要原材料購進價格指數大幅回落5.6個百分點至40.8%，表明生產價格指數（PPI）或進一步走弱。產成品庫存和出廠價格續降，反映企業仍在積極降價去庫存。

2023年3月10日，山東省青島市，全球首例一體化建造LNG模塊化工廠從青島啓運加拿大/澎湃影像

“製造業需求不足抑制生產，生產指數跌入收縮區間。”趙偉説，5月，新訂單指數回落0.5個百分點至48.3%、新出口訂單回落0.4個百分點至47.2%，指向內需和外需的拖累均進一步加大。在需求壓制下，生產指數回落0.6個百分點至49.6%、再度進入收縮區間；僅食品飲料、醫藥、中游裝備製造相關行業仍位於擴張區間；上游化工、非金屬礦物、黑色金屬冶煉處於45%以下的低位景氣區間。

行業差異導致企業景氣程度分化

從企業規模看，大型企業PMI重新站上榮枯線50.0%，高於上月0.7個百分點，其中生產指數和新訂單指數分別為51.5%和50.3%，較上月上升1.4和1.3個百分點，產需雙雙回升；中、小型企業PMI分別為47.6%和47.9%，比上月下降1.6和1.1個百分點，中小企業景氣度依然較弱。

“內需對中型企業拖累較大、新訂單指數回落3個百分點至46.3%；外需對小型企業拖累較大，新出口訂單回落2.8個百分點至44.1%。”趙偉説。

孫永樂分析，行業分佈差異是造成大中小企業差異的可能原因之一，5月製造業行業景氣度明顯分化。這裏可以分為兩個方面。

一方面，有政策支撐、終端需求特別是出口需求維持韌性的高技術製造業，目前景氣度依舊位於較高水平；專用設備、鐵路船舶航空航天設備、電氣機械器材等行業新訂單指數和生產指數，均連續三個月位於擴張區間。

中國船舶集團有限公司旗下滬東中華造船（集團）有限公司位於上海崇明長興島，圖為廠內工人正在建造船舶/澎湃影像

但一方面，部分與建築業相關性較高的行業如非金屬礦物製品、黑色金屬冶煉及壓延加工等行業的產需指數，均位於45.0%以下的低位景氣區間，產需明顯回落。一般而言，鐵路船舶、電氣機械等行業的企業規模往往較大，這些行業景氣度高或是大中小企業分化的原因之一。

在構成製造業PMI的5個分類指數中，生產、新訂單、原材料庫存和從業人員指數均低於臨界點，只有供應商配送時間指數高於臨界點。

孫永樂解釋道，供應商配送時間對PMI而言是一個逆指數——該指標越高，PMI越低。在正常經濟環境中，供應商配送時間指數越高，即供應商供貨越快，反映出需求越弱，廠商供大於求，即經濟景氣度低。

“配送效率主要受到需求、物流情況等因素影響，年初以來國內物流效率快速修復是供應商配送時間指數高於臨界值的原因。”他説，“5月指標繼續走高或與廠商產需減弱，對物流需求減少帶來的配送效率提高有關。整車貨運流量指數也顯示目前貨運需求偏弱。”

建築業PMI回調，房地產主基調不變

5月份，非製造業商務活動指數為54.5%，比上月下降1.9個百分點，仍在榮枯線以上，非製造業延續恢復性增長。

從具體行業看，建築業高位回調，行業商務活動指數為58.2%，低於上月5.7個百分點，但仍處於擴張區間。與此同時，房地產等行業商務活動指數低於臨界點。

孫永樂認為，建築業需求弱主要是受到房地產的拖累，在年初補償性購房需求結束後，地產銷售再度走弱；房企銷售回款減弱後，地產投資壓力繼續加大。另外，在政策觀望期，專項債資金下發速度偏慢，疊加地方政府土地出讓收入下滑，導致基建對建築業的支撐力度也有所走弱。

趙偉表示，建築業PMI回調受當月拖累較大，與政策落地放緩、地產修復動能不足存在關聯。他提醒，非製造業新訂單大幅回落6.5個百分點至49.5%，其中建築業領域回落4個百分點至49.5%、服務業回落6.9個百分點至49.5%，後續景氣的持續性需要進一步跟蹤。

至於日後房地產政策是否會放鬆，孫永樂認為，目前房地產“房住不炒”的主基調不變，政策也多次強調堅持不將房地產作為短期刺激經濟的手段，這也意味着國內房地產政策不會出現明顯的、大範圍的放鬆。在因城施策的邏輯下，個別城市的房地產政策力度或繼續加碼，但範圍有限。今年地產政策重心或依舊在化解房地產市場潛在風險，穩步推進“保交樓”，避免出現大規模的房企違約等方面。

上海奉賢的一處商品房建設工地/澎湃影像

增強內生動力，需政策加力呵護

儘管5月綜合PMI產出連續回調，但指數繼續保持在景氣區間，我國企業生產經營總體延續恢復發展態勢。專家認為，如何提振消費需求激發經濟內生動能，將是未來一段時間我國經濟工作的重點之一。

中國物流信息中心專家文韜表示，當前經濟存在的突出問題，主要是市場新增需求不足，傳統行業和中小企業生存發展壓力較大，下一步需要繼續落實穩增長、擴內需、穩外貿等工作，更大力度推進惠企政策，加快建設全國統一大市場，以進一步釋放需求潛力，提升市場經濟活力，支持中小企業平穩恢復。

在孫永樂看來，首先，要從就業和預期角度入手，提振居民信心、推動居民消費回升。

考慮到當下偏高的青年人口失業率和即將進入勞動力市場的應屆生，後續政策或會進一步“保就業”政策，如政策加大對用人單位的補貼力度，階段性減免或降低企業社保費用；鼓勵國有企業加大招生人數等等。另外，通過改善營商環境、加大政策支持等方式穩住零售、居民服務等服務業，通過保住企業主體來實現穩就業。

第二，改善私營企業投資擴表意願。目前，在政策的支持下，國有企業依舊維持較高的投資意願，但是私營企業目前利潤承壓、投融資意願弱。後續可以通過加大對私營企業的減税降費力度、信貸支持力度等措施提振私營企業的投資信心。

趙偉預測，未來一方面需關注穩增長政策落實的進展，另一方面需緊密跟蹤政策可能的邊際增量變化。

“當前經濟需求不足的問題仍較為突出、內生動能有待增強，這些都需要政策加力進一步呵護。”他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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