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天3晚，耶倫來華見了誰？談的怎麼樣？
【文/觀察者網 王慧、張菁娟】繼美國國務卿布林肯之後，美國財政部長耶倫成為近期第二位訪問中國的美國內閣高官。
經中美雙方商定，耶倫於7月6日至9日訪華。
觀察者網注意到，雙方在評價此次訪華的用詞上頗為一致。
耶倫本人的説法是“直接、有實質性且富有成效”。中國財政部相關負責人就耶倫訪華具體情況答媒體詢問時表示，相關會見會談“坦誠、務實、深入，具有建設性”。
“耶倫是拜登政府當中相對務實的官員，”中國社科院美國問題研究專家呂祥説，她來訪華本身傳遞出的一個重要信號就是，雙方本着務實的態度在開啓磋商。
呂祥認為，耶倫此次訪華沒有具體的成果，但有三點積極意義：
第一，雙邊關係的氣氛有明顯好轉，有好的氣氛接下來就有可能產生建設性成果；第二，避免了中美雙邊關係跌入谷底，出現“比最壞還要更壞”（worse than the worst）的場景。第三，雙方表達了推動關係走出谷底的態度。
當地時間7月9日，美國財長耶倫在美國駐華大使館舉行記者會。圖片來源：路透社
“耶倫能否成為中美經貿美方牽頭人，還不好判斷”
6月份布林肯訪華時，在中國只待了兩天一夜，而這次耶倫停留了四天三晚，時間上大概是布林肯的兩倍。
“最近二三十年來，國家之間的官員訪問時間通常很短，有時候甚至是以小時計，待幾個小時就走，都不過夜，耶倫此次訪問時間確實很長，可以説是打破常規了。”呂祥説。
耶倫9日在北京召開發佈會總結本次訪問時説，她此訪與中方官員進行了累計約10個小時雙邊會談。
呂祥認為，這一方面反映出中美之間要談的議題很多，並且經貿領域的問題比單純的外交問題更加複雜；另一方面也説明她來見的人很多。
7月7日下午，國務院總理李強在人民大會堂會見耶倫。
7月7日，中國人民銀行黨委書記、國家外匯局局長潘功勝會見耶倫。
7月8日，國務院副總理、中美經貿中方牽頭人何立峯在京會見耶倫。
7月8日晚，財政部部長劉昆與耶倫在釣魚台國賓館舉行會談。
美國財政部官員表示，耶倫在北京期間，還與前任副總理劉鶴以及即將卸任的中國人民銀行行長易綱進行了“實質性對話”。據《華爾街日報》報道，耶倫還出席了中國人民銀行原行長周小川主持的晚宴。
在與中方高級別官員的會晤中，雙方就中美關係、中美經濟關係、兩國及全球經濟金融形勢、合作應對全球共同挑戰等議題進行了交流。
值得注意的是，在公開報道中，這是何立峯就任國務院副總理之後，首次以“中美經貿中方牽頭人”的身份亮相。
2022年11月，中美元首在巴厘島會晤時同意，兩國財經團隊就宏觀經濟政策、經貿等問題開展對話協調。
就在今年1月，時任國務院副總理劉鶴以“中美全面經濟對話中方牽頭人”的身份，在瑞士蘇黎世，與耶倫舉行了會談。雙方在當時的會談中同意，經貿團隊在各個層級繼續保持溝通交流，中方還歡迎耶倫在今年適當時候訪問中國。
呂祥指出，耶倫和四年前訪華的前任美國財長姆努欽相比，少了一重身份，即中美高級別經貿對話美方牽頭人。
“現在中方已經明確何立峯副總理擔任中美經貿中方牽頭人，美方的牽頭人還沒有確認，雖然耶倫這次來見了多位中方在金融、經貿領域的高級別官員，但是接下來美方會不會授權她擔任牽頭人，還要進一步觀察。”呂祥説。
他認為，上一屆美國政府在經貿上有姆努欽這麼一個牽頭人，對於中美雙方完成談判是有幫助的。“但現在比較讓人擔心的是，美方是否能再出現一個這樣的牽頭人。首先，這個人會不會是耶倫還不好判斷；其次，即使給了耶倫這個權力，她能否勝任也存在不確定性，因為財政部在拜登政府中處於邊緣位置，能否進入決策中心，還有待觀察。”
觀察者網注意到，本次耶倫訪華期間，與她會面的除了多位在任高級官員之外，還有幾位已卸任但對中美經濟問題有深刻洞察的官員。
“從這些會面安排可以看出，中方在政策上是有連續性的，不會因為換屆而有劇烈的變化。在這一點上，中方希望美國能夠和中國相向而行。”呂祥指出。
除了官方會晤之外，耶倫還去吃了雲南菜，私下宴請了9位女經濟學家。她所到的餐廳和所點菜品等引起網友們的廣泛關注，不少人甚至因此前去打卡。
“我們不反對耶倫來華訪問時進行一些民間外交，去吃雲南菜可能是使館的一個推薦。”呂祥説，在他看來，宴請9位女性經濟學家，多少有些性別政治的暗示，就耶倫財長的身份和她此次訪華的目的來説，似乎都不是很合適。
“耶倫措辭比較温和，但本質和‘小院高牆’沒有區別”
耶倫承認，美中兩國仍存在“重大分歧”，但她同時強調，華盛頓並不尋求與中國經濟“脱鈎”，因為這“對兩國來説都是災難性的，也會破壞世界穩定”。
“我們相信世界足夠大，容得下我們兩個國家繁榮發展。”耶倫説。
此次訪華期間，耶倫在措辭上確實更加温和，但值得注意的是，她6月份在強調不尋求與中國“脱鈎”的同時也表達了美國想要“去風險”。
“不管是脱鈎也好、去風險也好，還是耶倫這次用的比較多的‘針對性行為’（targeted actions）也好，本質上與之前美方所謂的‘小院高牆’沒有區別。”呂祥説，此次耶倫反覆在公開講話中委婉含蓄地表達了，針對中方先進科技企業的出口限制行為是出於國家安全的考量而不得不這麼做的。她試圖將美方的行為合理化、正當化。但這是中方不會同意的做法。
中方明確指出，泛化國家安全不利於正常經貿往來。
呂祥認為，目前雙方在這個問題上分歧依舊鮮明，仍各自堅持自己的立場。“如果美國接下來在這方面沒有實質性的改善，可能之前這些氣氛的改善、4天的訪問就變成一件浪費時間的事了。”
特朗普時期對中國商品施加的關税超過3000億美元，到現在還沒有廢除。
在會見會談中，中方再次重申了在取消對華加徵關税、停止打壓中國企業、公平對待兩國雙向投資、放寬對華出口管制、取消涉疆產品禁令等問題上的關切，希望美方切實採取行動，回應中方在兩國經濟關係中的重大關切。
“在這些關鍵問題上耶倫採取的是迴避策略，她公佈的各種講話，都沒有直接回應中方關切。”呂祥説，耶倫通過各種方式想要説明，他們這麼做是為了維護美國國家安全，而且影響面很小。但事實上，從中方角度來看，影響面並不小，不僅影響到中國的一些頭部企業，還關係到新疆2000多萬人的利益等。
“耶倫不表態也可能是因為她沒有被授權來對此表態，她需要把這些議題再帶回美國討論。對於美方，我們一向是聽其言觀其行，接下來就要看美方下一步如何做。”
因此，接下來幾個月是改善中美關係的一個重要窗口期。
呂祥認為，耶倫這次訪華，從雙方公開的言論來看，有積極的信號，但雙邊關係還沒有實質性的變化。“很多問題不是靠一次訪華就能解決的，要繼續看接下來中美高層的一系列接觸。”
美媒已經釋放消息，本月美國氣候特使克里也將訪華。
接下來中美接觸將有何進展，中美關係將如何發展，我們拭目以待。
7月6日，耶倫乘機抵達北京時，天空剛好出現一道彩虹。 圖源：視覺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