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勵君:企業曾30萬買一套單機版,中國工業軟件該怎麼補課?-金勵君、科工力量
工業軟件堪稱現代工業的靈魂,通過將工業知識、技術、流程進行程序化封裝及複用,實現在數字空間、物理空間定義工業產品和生產設備的形狀、結構,進而控制其運動狀態,預測其變化規律,在中國工業向數字化、高質量發展轉型過程中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隨着2022年中國工業增加值佔GDP比重達到33.2%,總量突破40萬億元大關,中國工業對經濟發展起到了壓艙石的作用,而其中國內製造業增加值佔GDP比重已連續13年佔據全球首位,達到27.7%。中國經濟的整體發展以及兩化融合的深入貫徹落實,給中國的工業軟件帶來了巨大的發展機遇。
當然目前中國工業軟件也還在抓緊補課的階段,西方工業軟件的先發優勢和生態優勢是否很難打破?我國工業系統割裂嚴重、設備之間很難聯接,究竟因為什麼?企業層面之外,國家力量、行業組織各自扮演怎樣的角色?當下經濟環境又是否會對工業軟件的業態產生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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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於以上問題,科工力量對寧波市軟件行業協會秘書長金勵君進行了專訪,實錄如下:
科工力量:在我們很多網友的印象當中,西方工業軟件的先發優勢還是很強的,能不能給大家客觀講一下他們強在哪裏?
**金勵君:**客觀説,要看到一些差距。我們的工業體系雖然門類齊全,規模較大,但積累時間相對較短,基礎比較薄弱,西方工業軟件的強大建立在其強大的工業基礎之上,兩家比較頭部的代表性企業,一家是德國西門子,另一家是法國達索,他們在工業軟件上已經積累了大量的生態。西門子令人印象特別深的地方是,它幾乎把工業軟件生態層面所有和它有上下游關係的企業全都收購了,比如收購了美國的UG(UnigraphicsNX),這是一款工業設計軟件,在3D建模,特別是塑料模具的設計上優勢明顯。
法國達索通過SolidWorks、CATIA等一系列產品,在工業設計領域幾乎形成了壟斷,因為工業之母是模具,模具之母是工業設計軟件,從CADC、CAE開始,德國西門子、法國達索、美國Autodesk三個公司及其生態基本壟斷工業設計領域98%的市場,他們先發優勢是非常明顯的,他們利用強大的存量工業基礎,打造了大量工業軟件的生態。
科工力量:這種先發優勢和生態優勢是不是很難打破?
**金勵君:**也不能這麼説,一方面,國外的軟件巨頭們客觀上開拓了市場。另一方面,剛才提到的這些軟件,我們很多工業企業都使用盜版,這一部分原因是我們當年的版權意識比較薄弱,另一部分原因是這些巨頭也用了一些市場策略,導致中國的工業軟件失去了發展空間,階段性地敗下陣來,這才形成他們的先發優勢和生態。
科工力量:關於盜版相關的知識產權問題,能不能展開講一下?
**金勵君:**知識產權存在的問題如果要展開,可謂罄竹難書。
在電力、石化、汽車等領域,有大量工業設計軟件繞不開剛才説到的法國達索和德國西門子的佈局。但是實際上,我們的企業購買正版軟件的負擔較重。舉個例子,比如UG的軟件,國內售價是單台電腦上30萬元(人民幣)按授權付費,比美國市場貴多了(美國1萬美金左右全功能)一家企業多台電腦,可能需要十幾套。
因為這種軟件是一種生產工具,所以也就成了篩選企業能否進入產業的門檻,因為好多企業付不出這個代價。舉個例子,比如一家鈑金工廠,拿到一個訂單,如果沒有這套軟件,連設計圖都打不開,根本就沒法做鈑金。但是一家鈑金工廠會花錢買正版軟件嗎?
那麼盜版呢,一套的價格當年可能是5元,甚至5元的盜版軟件還是破解版,功能上還強於30萬的正版軟件,那麼對企業來説,怎麼選擇呢?這就是工業軟件領域的實際情況。
那麼在5元和30萬之間還有沒有別的選擇呢,比如國產軟件?又有很現實的問題,舉個例子,通用公司設計了一個發動機的蓋子,這很簡單,發動機的蓋子現在什麼軟件都可以做,但通用是用SolidWorks設計的,把這個設計文件傳過來以後,接單的中國企業也可以用國產的設計軟件打開、解圖,但是企業敢嗎?中國相關企業宣稱功能上可以完全兼容,實際上也可能確實可以兼容,但如果萬一有精度的偏差,如果有細節的丟失,誰能來負責呢?
這是目前工業設計軟件面臨的一些困局,對於加工型產業來説,上下游體系上很多環節不在中國國內,同時,也因為中國具有國際戰略的品牌實在太少了。
這是目前來説我們所遇到的一些現實的版權問題,幾乎每家外向型的工業企業都收到過來自這幾家公司的律師函,還有我們當年在做入世(WTO)談判的時候,在跟版權相關的一些問題上我們是要了退讓的。現在,我們的產業領域確實遇到一些現實的問題,但也要兩方面辯證看,壞的層面是給我們的產業和企業增加了不小的負擔,好的方面是為我們積極地創造軟件價值提供了條件,對產業改變帶來了契機,壞和好都有一點,但長遠來説一定是好的,因為對於中國的工業軟件企業來説,市場空間是存在的,國家對這方面很重視,版權保護也跟上了,資本市場也開始關注,所以做有價值的事情一定會帶來正向的回報,對中國從事工業設計軟件、底層技術開發的公司來説是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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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工力量:您看問題非常辯證,能不能再談談中國工業軟件的現狀?
**金勵君:**中國工業軟件的現狀,我們可以客觀的談一談。
目前來説,我們是比較有機會的,因為我們的基礎和起點跟西方工業軟件當時發展的環境不太一樣。他們目前提供的大量工業軟件,都是基於非常傳統的模式,比如説單機版、軟件安裝包、密鑰式。寧波工業設計軟件領域,特別是CAE領域,有一些企業比較有優勢,CAE領域的核心是大量的建模和渲染,目前來説,個人計算機的渲染能力是有限的,寧波的一些CAE企業已經用到雲,提供SAAS版的 CAE設計軟件,後端採用雲渲染的模式來解決算力的問題,這種佈局就比西方現有架構的軟件有一些前瞻性。
另外在CAE的底層領域,是各種各樣的解耦器,在算法佈局和理解領域,清華大學積累了大量的經驗,也培養了一代人,因為當年在工業設計領域有一些國家計劃落在清華。比如在流體仿真領域的CAE,中國已經做得很不錯了,能解決很多實際問題,比如工業應用中比較多的有注塑、鑄造等。這方面的軟件對算力要求很高,國外只能提供單機版軟件,我們的軟件是基於雲原生的,這跟目前中國的算力、算能、通信等新基礎設施是密切相關的,阿里雲、騰訊雲、華為雲等一系列非常便宜的雲資源,在這方面,為雲原生的軟件發展提供了良好基礎。
我們開頭講過,工業場景的門類太多,可以被預見的問題有很多,可以產生很多解決方案。西方巨頭們並沒有把所有問題都解決,確切地説,在達索公司使用的有1千多套軟件,他們只抽象了其中70個軟件用於出售,其他抽象不出來的場景就是我們面臨的機會。
當前,我們處於物聯網、人工智能和大算力的時代,在通用大語言模型投入應用以後,大家會發現,通用的基礎設施和工具有了,要做的是把它們用到原有工業場景中去提高效率,很多原來沒法用軟件解決的領域,有太多機會點。
但是這些中國企業目前的市場佔有率還非常有限,目前在5%~10%之間,即使是中望等龍頭上市企業加起來,我們在整個工業設計領域的市場佔有率都不會超過10%。大家看一下這些企業的銷售金額,對比一下中國每年採購國外工業設計軟件的金額,就能有一個直觀認識。
目前來説一些限制,大家可以看一下它整年度的工業設計軟件的銷售,然後再去對比一下中國每年為工業設計軟件買單的金額,就可以知道我們現在所面臨的一些問題。
總結來説,中國確實需要有強大的企業站出來,帶頭挑戰這樣的一個生產體系和軟件生態。我們需要花費的代價很大,但並非沒有機會。
科工力量:寧波軟件行業一直在尋找自己的定位,寧波製造業很發達,所以發展工業軟件有場景優勢,自我定位是圍繞製造業做信息化數字化配套,在這些“一米寬,百米深”的賽道上積累了很多經驗,這個説法客觀嗎?
**金勵君:**從互聯網行業來説,寧波的稟賦可能不如上海、杭州,但我們也有一些知名企業,比如草料二維碼、悟空識字等,在一些單項領域有所擅長,但大的互聯網平台企業確實沒有。
但寧波這個城市有一條非常粗的大腿,就是製造業。寧波製造業的門類齊全,有全國最多的單項冠軍,有最多的專精特新企業,製造業的門類企業很多,科技型中小企業累計突破3萬家。所以,寧波市從2018年就開始打造特色型軟件名城,圍繞產業做數字化配套是一個長期方向。
圍繞工業做軟件和信息服務業,門檻非常高。
首先,需要對工業企業運行有深度理解。一般軟件產業邊際成本可以很容易地無限接近於0,使得營收和利潤可以隨規模快速成倍增長,但是在工業軟件、工業信息化領域,跟傳統軟件完全不一樣,要在這個體系中抽象和提煉出一些可以使邊際成本無限接近於0的內容,一是需要很紮實的工業底子,二是對工業抽象化的理解非常深入。第二,是人才方面,工業軟件的開發人員必須是姓“工”的,要對工業很瞭解才能去做這個事情。
在這兩方面,過去中國幾乎都沒有任何的優勢,現在可以看到,寧波在數字化車間(MES)領域有比較好的案例,但是這個領域要複製也比較難,舉例來説,即使同樣是做緊固件、壓鑄件的工廠,需要做MES的時候,你會發現每家廠之間的標準流程都不一樣,雖然我們在賽道上積累了很多經驗,但是這個經驗要複製,要快速地形成價值,不像軟件產業和信息服務業那樣容易,需要再給中國的工業軟件企業一些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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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工業自動化領域,有一個説法,“南中控,北和利時”,現在,這兩家全國巨頭在寧波設立了工業互聯網企業,“南中控”創始人褚健在寧波落地了工業互聯網研究院(寧波工業互聯網研究院有限公司),孵化了藍卓科技(藍卓數字科技有限公司)等公司,作為唯一一家總部落户寧波的雙跨平台企業,它打造了supOS工業操作系統;“北和利時”(和利時卡優倍科技有限公司)打造了卡優倍HolliCube工業操作系統,主要客户是大型企業、區域產業互聯網平台等。
從表象來看,工業操作系統要解決的是所有工業企業面對的多樣性的、無序的開發需求問題,
把大量工業生產中涉及的物聯網領域和數據庫領域打通,在這個基礎上,在開發者面前呈現一個低代碼或無代碼的開發平台,幫助開發者在這樣的工業操作系統上開發工業APP。
上述兩家企業都是這方面的典型代表,目前他們在寧波也各自積累了大量工業互聯網賽道上的生態企業,有很多的生態跟他們一起在做,涉及工業操作系統的打造、工業APP的開發等,去解決目前工業領域遇到的自動化和管理方面的問題。
科工力量:聽到一些業內人士評論,我們的工業系統割裂嚴重,設備之間互不打通的,大家是很難連起來的,這是為什麼?
**金勵君:**很多中國的工業企業此前是用國外設備的,比如説用西門子、ABB、通用的設備,但為什麼設備之間打不通?核心原因是,這些巨頭提供了一系列的解決方案,只是中國企業為了省錢,只用了其中最具性價比的部分,甚至使用盜版,同時又想獲得整體大系統帶來的效益,所以企業想要把設備之間打通,以此來解決現階段遇到的問題。這很明顯就是想花少錢辦大事。
當然中國現在擁有中控、和利時等一些非常優秀的工業軟件企業,他們已經在工業協議層面積累了大量的經驗,所以他們基於這方面經驗的積累,打造了工業操作系統,來解決目前看到的設備之間互聯互通的問題,對使用者,也就是工業企業來説,現在要考慮的問題是如何在上面搭建應用。
科工力量:還有業內人士反饋,給製造業企業做一個數字化的解決方案,能花的錢是非常少的,這個問題您怎麼看?
**金勵君:**關於工業軟件領域資金少,企業做這些項目賠錢的問題,其實應該把這個問題轉給我們的金融機構。工業企業數字化投資比較大,回報週期長,金融機構為企業的數字化提供了什麼樣的金融服務?為什麼企業要一次性投入這麼大?有沒有分期付款的解決方案?大量金融機構對這方面的服務和產品開發較少,是因為他們對數字化進程還“看不懂”。
除此之外,發展工業軟件層面還有其他的社會力量配套問題,比如法律、會計層面等等一系列的配套。舉個例子,現在工業軟件的困局很大程度上都是我們以往對知識產權保護的意識薄弱造成的,但即使到今天,全國有幾個城市能打相關的知識產權官司?如果大家的版權意識足夠強,版權保護更有力,可能大量企業當時就會願意為軟件花錢,那我們現在的工業軟件生態可能會比現在的局面好很多。
科工力量:能否談談企業層面之外,國家力量、行業組織各自扮演怎樣的角色?
**金勵君:**863期間,我們就有國產工業設計軟件的計劃,國家在自主可控方面一直有紮實的動作,但同時要看到,我們在產業領域的問題是系統性的,不單是工業軟件,從操作系統到數據庫、中間件、一系列應用軟件,目前來説都遇到了一系列的問題。
當然我們現在有一些非常好的基調,比如在指令集方面,能不能突破X86、arm架構這些限制?我們非常欣喜地看到Risk-V的發展,怎樣基於Risk-V打造一系列的生態體系來保障我們國家的信息安全、網絡安全、軟件安全?現在是軟件定義一切的時代,如果沒有軟件,包括電力、通信、交通在內幾乎所有的公共基礎設施是無法使用的,包括在線支付在內的很多日常場景都將不復存在,所以國家在這方面的投入和兜底是必須的。
但另一方面,也要平衡安全與效率。舉例來説,當下全球的人工智能算力使用以英偉達Cuda套件為基礎的模型生態,這是主流趨勢,但中國轉向使用的是以華為的昇騰為基礎的模型生態(算子/算法要重新適配),這會給企業和產業帶來許多額外的成本。
所以我們作為行業組織,首先就要要扮演好橋樑和紐帶的角色,把一些關鍵信息快速傳遞給相關的會員單位,讓他們知道時代變化的方向和節奏;第二,我們還要做好智庫和平台的角色,需要收集、反饋一些信息,形成一些有效的對策建議,供政府作為決策支撐。
科工力量:當下的經濟環境會對工業軟件的業態產生影響嗎?
**金勵君:**當下的環境中,我們缺乏一些創新創業的氛圍,年輕人都不太敢創業,像寧波這樣的城市,被周邊城市虹吸的效應顯著。但我還想辯證地談一下優勢和劣勢轉換的問題。
我調研了很多在寧波做互聯網還比較不錯的企業,有些企業的人效可以高達600~700萬元,50人的公司,3個億的產值,可能比很多北上廣深杭的大廠效率都高。我們去問這些企業,為什麼會選擇寧波去創業?負責人告訴我們,因為這裏沒辦法快速融資、長大,所以就得沉下心來打磨產品,把它做到一個市場能夠接受的狀態。因為不能燒資本,不賺錢就要餓死,所以必須找到為客户創造價值的點。在這個過程中,企業可以慢慢積累競爭優勢,在無法通過資本等能力快速規模化和搶佔市場前提下,通過產品力取勝。相應的,如果在北上廣深杭,這些企業可能會迅速地被資本的洪流推向退出的獨木橋,一不小心掉下就是萬丈深淵。
科工力量:像工業領域的場景複製沒有服務業和金融行業那麼容易,它有自身的週期和規律,資本也必須按照這個週期去服務實體。
**金勵君:**所以這其實也不是一個軟件行業自身的問題,它是一個社會問題。
我有一個觀點,如果侷限於工業軟件領域去看待工業軟件的價值,這個方向是錯的,工業軟件一定是解決工業的問題,那就要用對待工業的估值邏輯來對待工業軟件。
我們看到現在的市面上最賺錢的就這三樣東西,遊戲、電子商務和金融。那麼迴歸到工業軟件本身,當我們從金融視角來審視工業軟件價值的時候,你會發現,工業軟件有價值的原因在於它能夠保護工業資產,或者説能夠驗證工業投資是否安全的。比如石油化工業在寧波是一個萬億級的產業,我們引進一家工業軟件企業的時候,比如給20億的估值,20億相對於1萬億的產業來説算什麼?但它能提高整個產業的效率、保障產業的安全。當資本這樣去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投資工業軟件就會變得非常輕鬆,因為它不侷限於軟件企業的價值本身,我們投資的是它所服務的工業資產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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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工力量:我們確實應該這樣去考慮問題,很多事情不只是關乎軟件行業的單一問題,都是一個系統中的問題,軟件產業是智力密集型產業,人才越多,規模越大,中國IT相關人才在絕對數量上有優勢,是否能夠成為我們發展工業軟件的有利條件?
**金勵君:**其實我們的IT人員只能説比較豐富,或者説豐富程度是結構性的。
過去二十年我們湧現出很多大的互聯網企業,騰訊、阿里、拼多多、字節跳動都走向世界了,這些領域的IT人才是豐富的。但是如果我們迴歸本質,回看技術本身,全中國做操作系統的IT人員有多少?
我們現在不只需要工業操作系統,還需要通用操作系統,比如,統信和麒麟這兩套國產系統,一共有多少研發人員?連2000人都沒有,最初只有200人,這就是我們的現狀,中國基礎領域的軟件從業人員是非常少的,互聯網層面的開發者很多,深入到基礎層面的人員是非常少的。工業軟件領域也一樣,做管理、應用層面軟件的很多,但是迴歸到本質,做一些比如機械仿真、力學仿真、芯片設計等領域的企業是少之又少,人才也少之又少。除了一些985、211大學的某些學院的某些學科以外,我們的學校也很少教這些內容,大量的學校都是在製造所謂“社會需要的人才”,比如互聯網前幾年比較賺錢,搞工業軟件的人才肯定不賺錢,所以大量的學生都被塑造成互聯網層面的人才,很少有學生學寫彙編語言、C語言,基本都會學流行的Java,python等等。出現這種現象,可能也有一部分是行業現在發展太快的原因,另外一個層面是研究工業軟件、基礎軟件的人所得到的回報跟互聯網產業的回報差距巨大造成的。
科工力量:最近我們跟IT培訓機構交流中發現,在當前的經濟形勢下,尤其是大廠裁員造成梯次效應,大廠被裁的人員去中廠,中廠被裁的去小廠,小廠被裁的去下沉市場,這樣的新聞似乎正在動搖年輕人學習IT的熱情,您是否關注到這樣的現象?對年輕人有何建議?
**金勵君:**這種情況我們如果去辯證的看,是不是有可能為我們工業領域帶來一些新鮮血液呢?
你説的梯次效應是非常明顯的,這部分問題看似是年輕人自己的選擇,但根源是由於我們的教育體系滯後於市場和產業,教育部門認為互聯網就業是OK的,培養一批人才用了好幾年,畢業後,發現市場上都裁員了,所以,我認為產教必須融合。
另一方面,我們會跟學生們這麼去説,現在這個時代,處於由虛擬經濟向實體經濟轉移重心(數實融合)的過程中,實體經濟產業會有大量的機會,未來,根植於實體經濟的上市公司總規模將遠遠超過以虛擬經濟為主的上市公司。
所以作為學生,站在當下做選擇的時候,要從這方面考慮一下,物以稀為貴,IT人才在大廠裏很稀有嗎?並不稀有,但是在工業企業裏面,在製造業企業裏面,這樣的人才是非常稀有的,因為很少有IT畢業以後去工業企業工作。打比方説,如果選到好的平台,通過你幾年的努力,公司上市了,你能夠分享到紅利,這個過程可能遠遠比在一些大廠中奮鬥的過程效率高。我們看到太多優秀的人才,在大廠裏做個螺絲釘,所以還是建議年輕人在做選擇的時候,考慮一下如何給產業創造價值,如何賦能實體經濟,將自身價值最大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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