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齊上游產業鏈短板，國產龍頭做強IVD的一步本手
【文/周遠方】
11月17日，國產醫療器械龍頭邁瑞發佈兩種心臟標誌物（簡稱“心標”）新品：高敏心肌肌鈣蛋白I hs-cTnI及氨基末端腦利鈉肽前體NT-proBNP。
發佈會現場（科工力量攝）
心肌肌鈣蛋白（cTn）是急性冠狀動脈綜合徵診斷的首選標誌物，NT-proBNP是心力衰竭診斷的重要標誌物，二者對疾病早期篩查、危險分層、快速診斷、療效監測和預後評估有重要價值，有助於醫生快速做出臨牀決策，改善患者預後。
在心標領域，心肌肌鈣蛋白cTn是衡量IVD公司的免疫檢測系統性能和產品質量的標杆。
關於高敏心肌肌鈣蛋白I hs-cTnI：
“cTn”表示心肌肌鈣蛋白，它是心肌細胞的結構蛋白，絕大部分cTn以三元複合物的形式結合在細肌絲上。
健康個體驗血時cTn水平極低。一旦心肌細胞受到損傷時，cTn就會釋放到血液中。所以，心肌肌鈣蛋白是心肌損傷診斷的首選標誌物。
“cTnI”是cTn的一個亞單位。cTn由三個亞單位組成，即：cTnI、cTnT、TnC。其中，TnC無心肌特異性，同時存在於骨骼肌中。因此， cTnI、cTnT檢測試劑用於診斷急性心肌梗死等疾病，以及對心臟疾病進行危險分層。
“hs”表示高靈敏，它是指檢測試劑相對於傳統的心肌肌鈣蛋白檢測試劑的靈敏度更高，這意味着可以更早地發現心肌損傷。
由於歷史原因，當前的全球體外診斷試劑市場，呈現出五大巨頭壟斷的格局，羅氏、雅培、丹納赫、西門子、賽默飛佔據全球50%以上市場份額，強生、希森美康、貝克曼庫爾特、伯樂等企業在IVD領域實力也都比較強。
在中國市場，海外巨頭憑藉歷史積累、生態優勢和機器同試劑綁定的方式佔據約40%的份額。
總部位於芬蘭的海肽生物，是全球最早進行肌鈣蛋白研究和開發的商業公司之一，在1994年就推出了第一代高性能肌鈣蛋白單克隆抗體，並且是獲邀進入IFCC肌鈣蛋白標準化委員會的企業成員，擁有全面的抗體設計、研究、工程化平台。近30年來為行業提供了大量高質量、原創性的科學研究成果，發表50餘篇SCI論文，是包括心肌肌鈣蛋白在內一系列心臟標誌物以及對應抗體研究的行業引領者。
邁瑞醫療在2021年9月成功收購海肽生物，是一次下游產品端、市場端對上游原料端的垂直整合。
通過整合，邁瑞實現了在化學發光原材料領域核心技術的自主可控，海肽生物強化了對產品和市場端的理解和針對性。雙方的融合發生化學反應，不但加速了本次心臟標誌物的新品升級進程，而且使hs-cTnI新品兼具世界一流的靈敏度和更強的特異性。
在靈敏度方面，雙方針對cTn抗體進行定向進化，將親和力提升兩個數量級，檢測限（LOD）降低50%。與海肽的融合，讓邁瑞進一步掌握從抗原表位、到抗體設計、再到抗體分子結構解析的全方位能力，確保在抗體修飾、抗體/抗原反應識別過程中的親和力始終處於最優狀態。
利用對cTn抗原理解和抗體設計上的後發優勢，hs-cTnI新品在表觀健康人羣中檢出率達到93%，遠超國際臨牀化學協會(IFCC)/美國臨牀化學協會(AACC) 50%的標準。
一般來説，靈敏度與特異性是免疫檢測中難以兼顧的兩大關鍵點。通過一系列的探索與創新，研發團隊找到了干擾的源頭，成功地將hs-cTnI新品的抗干擾能力提升20倍，實現了干擾概率從原來每週2-3例降低至每年2-3例，達到萬分之一水平。
“海肽在邁瑞有很強的歸屬感，雙方的科學家們通過每週2-3次的研發對接會快速融合，”邁瑞體外診斷首席科學家何建文介紹，“海肽做抗體原料，邁瑞用原料設計配方、做成產品，這本身是一個很好的整合。原先，海肽在原料上的技術積累很強，但不一定知道臨牀需要什麼，邁瑞很貼近市場端，能夠收集大量的用户反饋和競品情況，再反過來推動研發和迭代。”
“過去兩年，海肽的科學家們分幾批來到中國，他們看到自己的抗體在這麼大的工程平台上大批量變成產品，再到醫院去提供給醫生服務病人，就好像看到種子長成大樹，”何建文説道，“這對他們來説也很震撼。合作不到兩年，海肽已經把10個雙方共同開發新產品放到了他們的產品目錄上。”
邁瑞體外診斷首席科學家何建文
“邁瑞和海肽的整合，是非常典型的界面型供應鏈鏈主逐漸向上遊研發進軍的例子，”上海交大中國質量發展研究院客座研究員、《供應鏈攻防戰》作者林雪萍對科工力量表示，“邁瑞的體量、工程技術能力、製造能力和界面影響力，使其能夠逐漸對上游研發產生話語權。”
在即將出版的《供應鏈攻防戰》一書中，林雪萍提出“連接力、控制力、設計力”的“三力”模型來描述企業間、國家間複雜的供應鏈博弈。
在當下被“卡脖子”過程中，我們比較感同身受的是“控制力”，也就是某些國家或國際巨頭對供應鏈關鍵節點的把控能力；但實際上，美國對發起中國的貿易戰和科技遏制五年多來，中國並沒有處於下風，這使我們意識到，一定還有另一種力量可以抵禦來自控制力的優勢。林雪萍將這種力量概括為“連接力”，如果把供應鏈看成企業供應商之間關係的總和，則供應鏈的連接力，代表了企業之間互動的緊密度，它決定了供應鏈的效率和經濟流動的活力。從辨證的角度看，“連接力”和“控制力”是相輔相成的，一定條件下可以相互轉化。
作為中國醫療器械龍頭，邁瑞跟很多其他有為的供應鏈鏈主一樣，其能力很大程度上就來自於“連接力”，並且正在將這種“連接力”逐步轉化為“控制力”。
實際情況或許和很多人的想象不同，“卡脖子”不是卡在一個點上，而是供應鏈企業整體實力的不足。研發也不是靠一家公司“燒經費”十年寒窗一舉成名，而是上下游所有企業整體實力的提升，在這個過程中，鏈主企業需要長期有為的作風和培育生態的耐心，也需要敢為的格局和把握戰機的敏鋭。
有評論認為，邁瑞在IVD領域‘大而不強’，這同時也被認為是中國製造當下比較普遍的一種現象。但這種評價是片面的。
林雪萍認為，“從發展的眼光看，這種現象有歷史階段性和合理性。先做大整機，後做強零部件，是處於追趕者的界面型鏈主最常見的發展路徑。體量做大，意味着連接力能夠發揮更強的作用，從一個行業的整體突圍來看，整機沒有量的突破，而讓零部件先行做強，這是一種既不合理也不現實的供應鏈策略。鏈主做大了，才有可能逐漸自主掌握選擇零部件和供應商的權力，才可以使整個供應鏈上的其他零部件有機會做強。”
客觀來説，邁瑞IVD已經初步具備了在本土和海外市場挑戰巨頭的實力，邁瑞體外診斷事業部總經理閆華文表示。
“對羅氏、雅培、西門子、貝克曼·庫爾特這些友商來説，類似的產品他們若干年前就已經有了”，閆華文説，“但這類產品的技術是在不停迭代的，同時臨牀的需求還遠遠沒有被充分滿足，所以大家都在研發下一代的產品。”
邁瑞的打法是，繼續拓展自身系統性佈局和海外佈局，強化“連接力”。
閆華文表示，在發佈行業一流的心臟標誌物檢測產品的基礎上，邁瑞醫療將進一步面對心血管疾病診斷、治療、預後中的痛點及難點，將邁瑞醫療的各優勢業務進行技術整合，通過更多的標誌物與產品實現心血管疾病全場景覆蓋，構建圍繞心血管疾病的院內生態。同時，利用人工智能技術，打造全新、智慧化解決方案，持續提供優質臨牀工具，滿足臨牀需求，助力心血管疾病的精準診療。
今年7月，公司發佈公告，擬以現金形式收購DiaSys75%的股權。DiaSys是全球知名的體外診斷品牌，擁有超過30年的產品研發積累，在歐洲、亞太和拉美地區都有本地生產基地，能夠為當地或區域客户提供及時交付和本地化服務。因此，收購DiaSys能夠加強邁瑞醫療的海外本地化生產、倉儲、物流、服務等能力建設，為實現體外診斷業務的全面國際化奠定堅實的基礎。
邁瑞方面表示，將持續加大研發和運營投入力度，從抗原抗體研發到試劑設計、檢測儀器研發與製造，打造體外診斷的產業閉環，以臨牀所需為導向，進行全鏈路研發，力爭在三年內實現化學發光業務的產品競爭力全面追上國際一線品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