腓特烈:“開團偽職業體育模式”的終結——從中國足球的“不凡之冬”説起-腓特烈的大話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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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腓特烈】
2023年11月末的這個“不凡之冬”,對沉默了一段時間的中國足球而言,註定是不平靜的:
先是11月20日,週一,曾經有多麼輝煌如今就有多麼落寞、曾帶領中國女足重返亞洲之巔卻又在世界盃和奧運預選賽相繼敗北的中國女足主教練水慶霞指導被宣佈下課;

再是11月21日,週二,從來沒被看好過的中國男足在世界盃預選賽中迎來了身價是自己三十多倍的韓國男足,在主場被西亞的裁判吹成了客場和“亞洲一哥沒有們”孫興慜兩球一射的大爆發的雙重“加持”下,最終以“站着走出場外”的方式輸掉了比賽。
自此,2023年,中國國字號足球隊的全部正式比賽結束。
在越來越凜冽的寒冬中,或許我們可以安靜地坐下來,思考一下更加寒冷的中國足球的未來該走向何方了。
自21世紀到來、互聯網進入家家户户開始,圍繞着“中國足球為何越來越不行”的爭議就始終沒有停止。
當外教不行/土帥不行、學德國頭球隊不行/學西班牙傳控流不行/學巴西技術流不行/學意大利防守反擊不行、4-4-2太中庸不行/4-5-1缺箭頭不行/4-3-3中場控制不行/3-6-1後防單薄不行……10-0-0不行、真草皮太軟不行/假草皮太硬不行、晴天太熱不行/雨天太潮不行、日常吃中餐鈉攝入太高不行/日常吃西餐口味不習慣影響心情不行……等一系列“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話題相繼被討論後,終於,球迷們將矛頭指向了中國足球的制度問題,並形成了所謂的“職業體育派”和“體工大隊派”,彼此攻訐,無休無止。
但是,會不會存在一種可能——這主流雙方都錯了?
一、“職業體育派”和“體工大隊派”的虛空打靶
中國足球為何越來越不行?不但一直被認為不怎麼行的中國男足不行,連曾經的“鏗鏘玫瑰”中國女足似乎也越來越不行,對此,“職業體育派”和“體工大隊派”都有自己的一套理論,並堅定地認為,中國足球越來越不行的核心原因正在於對方留在中國足球中的“毒”。
“職業體育派”認為,中國足球越來越不行,就是因為“體工大隊派”留在中國足球血液中的“遺毒”未去,訓練不講科學不講章法不講與世界接軌,還是三個月稍息立正起步走然後幻想足球就能踢得好的那一套。可惜,這一套自稱唯物主義但實際上唯心得不能再唯心的東西搞不出芯片,也踢不好足球。
“體工大隊派”則認為,中國足球在八十年代搞體工大隊的時候還很行,但九十年代搞了職業體育之後就越來越不行,足以説明職業體育不行。而且職業體育搞出來了,這些足球運動員一個個只知道暖飽思淫慾,吃得肥頭大耳天天喝酒打架泡野模,哪還有心情在足球上?!
筆者是市場經濟的擁護者,因此,對於體育運動而言,筆者毫無疑問是支持職業體育的一方。但在此,筆者必須首先指出的是,上述這兩類所謂的“主流觀點”,實際上都是在“虛空打靶”,他們“打靶”中對方所謂的缺點,實際上並非來自於對方,而是一種雖然不是中國特有,但卻在中國根深蒂固的“特別”體育模式的獨特特點。
在討論中國“職業”體育賽事的特殊性之前,我們首先要説清楚,到底什麼是“職業聯賽模式”,什麼又是“體工大隊模式”。
“職業聯賽模式”,顧名思義指的是“以其作為職業的聯賽”,即,開展這項體育聯賽,核心目的是為了謀生賺錢,而參與到這項運動中的方方面面的絕大多數人,從投資者到運動員再到哪怕“地位最低”的臨時工,都能通過參與到這項體育聯賽中賺到錢——就算是一開始虧錢的投資者,也要能看到日後賺錢的可能。
而“體工大隊模式”則源自蘇東國家,是國家通過自上而下的方式,以非經濟的目的、行政的手段建立的體育賽事運作模式。如蘇聯足球聯賽,最早是由“斯巴達體育會”(帶有蘇聯準政府機關性質的體育社團)領頭人尼克萊·斯塔羅斯金提議成立,以加強準軍事訓練為目的發起,由斯大林特批後,由隸屬於蘇聯國防委員會的全聯盟體育文化運動委員會着手組織的。
二、按着腦袋賠錢的假“職業”
在1992年的“紅山口會議”召開、1994年甲A聯賽元年後,中國足球走上了書面上的“職業化”道路,大多數中國足球產業中的從業主體均已脱離了原有的類似於體工大隊模式“自上而下”的專業運動隊模式。
但是,直到今天的中國足球,也包括其他實現了書面上的“職業化”的運動(如中國籃球),真的實現了“職業化”嗎?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以中國女足為例,在國際足聯於2021年發佈的《國際足聯基準報告:女子足球》(第一版)中,中國女子足球俱樂部當時的年平均運營支出高居世界第一,高達180萬美元左右:

雖然中國女子足球俱樂部的收入在世界範圍內也算名列前茅,排名第二:

但若計算淨收益,中國女足聯賽仍然是世界上虧損最多的女足聯賽之一。
雖然在鉅額虧損的問題上,中國女足聯賽還有韓國及英格蘭這兩個“難姐難妹”,但問題在於,從輩分上而言,中國女足比這倆差不多大了“一輩”——中國足球協會女子超級聯賽在1997年便實現書面上的職業化,而英格蘭和韓國的女子職業足球聯賽要在2010年前後方才建立,真正實現全職業化更是要等到數年之後,如英格蘭女子足球頂級聯賽巴克萊女子足球超級聯賽(以下簡稱“英格蘭女超聯賽”)在2018-2019賽季才實現了全職業化。[1]

我們當然能理解,生意有賺有賠,天下哪有不先放點血就能大賺特賺的好生意。起步階段有一定的投入和虧損是可以理解的,但相對於當時全面職業化不過5年的英格蘭女超聯賽,書面上已經“職業化”23年的中國女超聯賽的“起步階段”是不是也太長了點?
不僅如此,作為一項體育運動,足球的收入毫無疑問應當來自於轉播、廣告、門票銷售等與體育相關的項目,然而,與英格蘭女超聯賽在創造更多收入上的趨勢和能力相比,中國女超聯賽的表現顯然也是不大合格的。以下為國際足聯2023年發佈的《國際足聯基準報告:女子足球》(第三版)中對於兩國聯賽經濟規模的對比:


首先,在中國人口是英格蘭近30倍的情況下,中國女超聯賽的網絡社交平台關注人數不到英格蘭女超聯賽的80%:
其次,對於女足聯賽至關重要的門票收入,中國女超聯賽的平均票價只有2.3美元左右(按今日的匯率,合16.32元),不到英格蘭女超聯賽平均票價的十分之一,實在不知道這樣放在大城市連吃碗麪都困難的票價可以帶來多少經濟收入;
再次,對於女足聯賽另一項重要的收入——衍生品開發,只有33%的中國女超聯賽俱樂部會銷售衍生品,而在英格蘭女超聯賽中,這一比例高達89%;
最後,雖然在聯賽贊助商數量上,中國女超聯賽(七家)明面上好於英格蘭女超聯賽(三家),但實際上,這是因為“統計口徑”不同而導致的——《國際足聯基準報告:女子足球》的主要創作單位德勤會計師事務所瞭解英格蘭而不瞭解中國,中國女超聯賽的聯賽贊助商,或更準確的説法,贊助商能帶來的實際利益,並不多於英格蘭女超聯賽。[2]
如上所述,中國女超聯賽不但日常虧損嚴重,而且無論是贊助、門票收入還是宣傳效果等,均難以形成可見的、能在未來有所改善的收入引流渠道,但平均每傢俱樂部每年仍然有一百多萬美元的收入,這些收入又是從何而來的呢?
答案是,強行要求母公司——特別是男足俱樂部,為女足俱樂部輸血。
中國足球協會在2019年“金元足球”末期發佈的《關於增加和調整<中國足球協會職業俱樂部准入規程>部分內容的通知》(足球字[2019]2號)明確規定,申請准入的俱樂部必須擁有一支女足隊伍,自2020年起更是“沒有女足的俱樂部將不能取得中超聯賽的准入資格”,而其對女超聯賽俱樂部每年的投資不得少於1500萬元:


這筆費用在疫情出現後或許有所降低,但顯然,以中國足協向國際足聯彙報的數據,中國女超聯賽絕大多數俱樂部仍然需要靠母公司輸血,才能在鉅虧的情況下勉強“維生”。
職業運動,職業就職業在從事這項運動的大部分人都能從中賺到錢,這其中自然也包括投資者,畢竟“股東利益最大化”乃是公司管理中的不二原則。[3]同理,如果在職業運動中出現了虧損,那麼職業運動的運營主體理應可以通過開源節流等多重手段來減少損失。
即使富得流油如NBA,在2020年因為疫情衝擊和“你莫雷我”的口吐妄言事件導致收入降低後,也迅速調整了工資帽並減少了球員工資。可是,如果一項體育運動,管理者要按着投資人的腦袋每年投資1500萬元,虧多少則不予置評,那麼這項運動職業在哪?
這只是女足,而男足,上述違反基本經濟學原理、悖經濟核算工作而行的例子更是比比皆是——當初是誰在虧損數億的情況下還要動輒發出幾千萬的年薪、一場百萬的贏球獎?是誰把德轉網站上身價不過50萬歐元且當時年事已高的球員花了30倍溢價買入?又是誰去引進“巴西優秀人才”的時候,在對方提了報價後直接加價買人?
三、耗資鉅萬的畸形“體工大隊”
顯然,中國足球目前並不賺錢,不但不賺錢,諸多投資者甚至還要被按着腦袋賠錢,這種模式或制度顯然與標準的職業體育相差甚遠,根本稱不上是職業體育模式。
那麼反過來,中國足球是披着職業化外衣的體工大隊嗎?
當然也不是,如果中國足球目前是自上而下的體工大隊模式,那顯然所有足球運動員都應當接受法律法規規定的公務員待遇,公務員招收多少、聘請流程、收入待遇等都應依據詳盡的法律法規規定。
可是什麼地方的公務員可以一年年入數千萬,不給都不行?
又是什麼地方的公務員調個崗,新工作單位要向原工作單位花費數億?
甚至於對公務員,我們還要從巴西引進優秀公務員,少則幾千萬多則幾個億?
如果中國足球目前是體工大隊模式,那我們國家隊的成績有可能會更差,但無論如何,絕不可能花掉如此多的資金,並造成“誰都是虧損”的尷尬狀態。

球員賽場拉橫幅討薪
四、“開團偽職業體育模式”——中國職業體育的“毒瘤”
顯然,目前以中國足球為代表的職業體育運動的運營模式,既不是真正的職業體育模式,也不是傳統的體工大隊模式,至於這個“兩相不像”究竟是什麼,那位不久前剛剛落馬的“皮帶哥”,以及更久以前落馬的“賣藥哥”,已經用自己和足球莫大的聯繫,以及他們身邊彼時同樣光彩照人的“歌舞團”、“旅行團”等説明了一切——
絕大部分中國職業體育運動,扒開其外衣,實質和皮帶哥“美顏靚麗”的歌舞團、賣藥哥“揚威海外”的旅行團沒什麼區別,不妨稱其為“開團偽職業體育模式”:
1.運營者出於一項完全非經濟,甚至可能也和競技沒有多大關係的原因,投資興建體育團隊。當然,諸所周知,在投資體育團隊的同時,他們基於一樣的目的,也投資了歌舞團或旅行團;
2.運營者興建這一體育團隊,只是為了作為討好第三方的“老闆”的工具,以獲得完全獨立於體育之外的好處;
3.正因為運營者完全沒有直接的經濟目的,因此其對體育運動的運營是不基於經濟核算、不按市場價值考量的;
4.如果説運營者砸下去的真金白銀都是自己的錢,那還好説,畢竟虧他一個人造福千萬家。最可怕的是,大多數“開團偽職業體育模式”運營者花的錢,並不是自己的錢。
中國體育中所有存在的問題,幾乎都可以用“開團偽職業體育模式”來解釋:
1.為什麼中國以足球為代表的職業體育運動中專業人才越來越匱乏,多年來男足女足還是那些老面孔?
因為職業體育中,青訓是可以通過不斷收取轉會費來賺錢的,而“開團偽職業體育模式”不但對青訓費用支付的制度建設不甚研究,甚至也沒必要考慮去挖掘新人,畢竟他們不需要考慮經濟因素,什麼地方有冒出來的人才,花錢把他挖過來就是了。
實際上,就體育專業人才而言,國家級的頂級聯賽已經算是相應項目的遮羞布了。如果你有心關注地方賽事,就能發現,許多地方賽事,打球的好像永遠都是那幾個人,今天他是上海小囝明天他是新疆尕娃後天他又成了廣東靚仔。而辦賽者似乎也不以為然,放任這些“老面孔”們變換身份不管,只管把比賽辦完了事。
2.為什麼中國足球運動員、籃球運動員都不愛留洋了?
因為他們已經可以充分滿足“開團偽職業體育模式”運營者們建設體育團隊的需要——畢竟國內同一層級的競爭者抱着一樣的目的,也不會有多高的水平。在此情況下,他們在國內就可以旱澇保收,幹嘛要奔赴語言不通、飲食不便、沒了身邊的鶯飛燕舞,甚至賺得還更少了的國外出賽?
3.為什麼許多中國體育俱樂部明明虧損得一塌糊塗,甚至於一個體育聯賽的俱樂部普遍都是入不敷出的情況下,還要強行給運動員幾百萬上千萬的薪水?但相對於給予高薪,許多項目反而想千方百計地扼殺掉歐美國家職業體育賽事中司空見慣乃至成為看點的轉會制度,寧可連轉會費都不稀罕要,也要拒絕球員自由流通?
因為在“開團偽職業體育模式”中,對“老闆”們而言,經濟核算和虧損根本不是問題,他們自始至終就沒有想過一定要賺錢。但如果高價買來的寶貝疙瘩們跑到別人那裏,哪怕自己因此賺到了錢,也會失去實現他們最終目的的重要工具,這對於他們是絕對不可接受的。
4.為什麼和足球完全無關的“關起來訓練立正稍息齊步走”,仍然會在21世紀的中國職業體育中大行其道?如果説這是“體工大隊”模式,可當年蘇聯的莫斯科中央陸軍、南斯拉夫的貝爾格萊德紅星、羅馬尼亞的布加勒斯特星幾乎能問鼎歐洲了,人家也沒這麼搞過啊!
顯然,這不是職業體育的問題,也不是體工大隊的問題,只不過是“開團偽職業體育模式”的“老闆”們需要向“老闆的老闆”們證明,自己和球隊“每天都很努力”,而通過科學的訓練、先進的戰術提高成績再來展示自己很努力顯然是太困難了,不如用更簡單的方式展示“今天,我很努力;工作,我很幸福……”
5.為什麼球迷、媒體這些在外國職業體育運動中佔有舉足輕重地位的元素,在中國的同類項目中如此“人微言輕”?
因為職業體育運動需要通過球迷來賺錢,他們當然要討好自己的消費者,而媒體是他們討好消費者的最好“中介人”。但“開團偽職業體育模式”的運營者不需要顧慮賺錢,他們自然不需要考慮職業體育運動本身應當最大的買家——球迷的感受,也沒必要太和媒體搞好關係。
……
上述言論想必會遭到許多“體育人”的反對,對此,筆者表示,如果你是一家職業體育俱樂部的運營者,且你的俱樂部能做到盈利或者基本不虧,而且大宗收入並非來自於母公司輸血,那筆者可真要向你表達敬意,並告訴你你並不是一位“開團偽職業體育模式”運營者。可如果你連自己俱樂部的財報都不敢或者不好意思拿出來的話,那筆者説的話,你還是好好接着吧。
五、“開團偽職業體育模式”必須被終結——體育管理機構應有所作為
顯然,“開團偽職業體育模式”對於中國體育的荼毒是巨大的,國家隊成績不斷下滑甚至於形成了“換哪個教練都一樣”的惡性循環,球迷看不到精彩的比賽,在社會層面更是造成了體育產業從應有的“大橄欖”變成了現在的“圖釘”(甚至連金字塔都稱不上)……無論如何,這樣的局面想必是我們大多數人都不願看到的。
歐美國家並不是沒有出現過“開團偽職業體育模式”的青睞者,從中東、俄羅斯的能源巨頭們入主歐洲足球俱樂部時,當初想的也正是一擲千金虧損當贏,一切只為自己或自己背後國家主權基金的“面子”服務,但最終,這種“千金散去再不來”的情況並沒有出現,甚至於,曾經的“石油爹”典範,英超的曼徹斯特城足球俱樂部,現在是歐洲收入最高的、財政結構最健康的足球俱樂部之一。
原因無他,這得益於歐洲足球聯合會和歐洲各國足協、聯賽管理企業協同進行的管理和運作,而管理和運作的方式説起來非常簡單——以歐足聯財政公平法案(FFP)為代表的,“按着你俱樂部的腦袋讓你賺錢”的基本治理政策:
正是因為被“按着頭賺錢”,所以俱樂部才不能隨意囤積球員打造“飲水機都是夢之隊”,必須要做到“有進有出”。曼城拿下了哈蘭德,就不能把熱蘇斯和斯特林再屯在手裏,還要時時防備自家的阿爾瓦雷斯“接到馬德里的詐騙電話”;伯利就算花搶來的阿布拉希莫維奇的錢花得再不心疼,也得在今年夏天把哈弗茨和科瓦契奇“吐”出來……

正是因為被“按着頭賺錢”,所以俱樂部支出受限,才要用多種渠道“開源節流”,不能一需要球員去買現成的,要通過建設青訓、在國外聯賽挖掘“小牛”等多種方式並立進行,從而大大擴充了球隊乃至本國的人才“盤子”;
也正是因為俱樂部被“按着頭賺錢”,必須時時考慮俱樂部營收,可以發給球員的薪水是有限的,球員才需要通過更多的渠道——特別是國家隊比賽——來展示自己,也需要時時展示最佳的表現狀態,以獲得更好的報酬、獲得續約或踏上更高的平台,而不是在“反正老闆給的錢夠花了”“隨便打打行了”的狀態下動不動擺爛。
……
既然我們的體育管理組織,可以按着俱樂部的腦袋讓他們賠錢花錢,那為什麼不能按着俱樂部的腦袋,讓他們好好賺錢呢?
至於説有些杞人憂天的人民羣眾,擔心“如果俱樂部要考慮營收,要賺錢,那發給球員的錢就少了,好的球員就不會來踢足球打籃球了”,實在是大可不必。
如果某位運動員因為工資回到了市場規模的正常線,就叫苦不迭,聲稱自己沒法生活,那他既可以去更高水平的聯賽,在錘鍊自己的同時賺到更多錢,也可以唱跳rap而不再足球籃球去賺更輕鬆的大錢。至於職業體育,也不過就是一項工作罷了,而任何一項工作,都是“你不幹總有人幹”。
在結尾,筆者想再次引用那句筆者最喜歡的,關於足球產業的名言,而這句話放在本文中,可能是最合適的——
“足球是一項運動,依賴於財務資本、人力資本和社會資本的結合。這些資本的提供者不可能有一致的目標。
然而,如果有一個制度框架來鼓勵合作,如果不同的組成方有合作的意願,那麼目標接近或一致的機會就會增加,結果是勝利者增加失敗者減少,各國政府、足球協會、俱樂部、球員、投資者、球迷之間不斷加強的關係可以使足球迎接相應的挑戰。
足球發生變化,人們也發生變化,但為現代足球的發展所做的任何有益的努力,都終將保證一點——足球仍然是‘大眾的遊戲’”。[4]
註釋:
[1]Louise Taylor. West Ham the big winners, Sunderland key losers in women’s football revamp, https://www.theguardian.com/football/2018/may/28/west-ham-winners-sunderland-losers-womens-football-super-league.
[2]如下圖所示,中國女超聯賽的合作方在本文發稿時為六家,其和其主要業務包括:

中國太平:銀行、金融、保險;
JOMA:體育裝備(運動員鞋服);
新日:電動車;
卡卡沃:球星卡;
茵浪體育:體育裝備(裁判鞋服);
足球頻道:媒體;
德勤報告中的七家贊助商中現在缺失的那一家,根據筆者常年研究職業體育產業的經驗,大概率應當是在2022年還在與女超聯賽合作的鞠客,提供足球。
而英格蘭女超聯賽擁有七家合作伙伴,其和其主要業務包括:

巴克萊銀行:銀行與金融;
EA:電子遊戲;
耐克:體育裝備;
天空體育:電視轉播;
大陸(馬牌):輪胎;
BBC:新聞;
FA Player:流媒體;
顯然,德勤是將其全部中國女超聯賽的合作方都算作了贊助方,但更加了解英國的他們不但把英格蘭女超聯賽的媒體合作方踢了出去,甚至連EA這樣的遊戲合作方都因為贊助關係不夠直接而被排除在了贊助方之外(遊戲廠商的第一合作方首先是球員工會)。
如果按照德勤對英格蘭女超聯賽的統計口徑,那麼中國女超聯賽在遊戲娛樂和媒體上的兩家合作方也可以被排除出贊助方的範圍,而中國女超聯賽三家零散的體育裝備贊助商可以提供的贊助成果實際與英格蘭女超聯賽中耐克一家可以提供的贊助無異。
因此,兩國女足聯賽實際上的贊助商都只有銀行金融、體育裝備和交通運輸三個品類,中國女超聯賽並不比英格蘭女超聯賽更多,而至於具體贊助商的實力和贊助影響,想必本文的讀者心裏都有數。
[3][美]茲維·博迪等:《金融學》,曹輝等譯,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1年版,第13-15頁。
[4]本段部分內容摘自[英]史蒂芬·摩洛:《足球經濟的奧秘:足球、金錢、社會》,金豔麗譯,中國金融出版社2004年版,第180-18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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