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時報起訴OpenAI和微軟：對新聞行業搭便車

【文/觀察者網 李澤西】

當地時間27日，美國《紐約時報》在紐約南區聯邦地區法院正式起訴OpenAI及其母公司微軟，指控他們的人工智能和大型語言模型侵犯了《紐約時報》對文章的版權，要求其補償高達數十億美元的潛在經濟損失，並消滅相關程序。

自OpenAI於2022年底推出ChatGPT，這一程序現已吸引力1.8億用户，被用於編程、寫作業、綜述新聞等用途，被譽為新科技革命的“排頭兵”。而必應搜索引擎因包含了新的人工智能程序“必應聊天”，也使搜索引擎的傳統巨頭谷歌感到了深深的危機感，促發了全球性的一波“AI熱”。

《紐約時報》指控微軟的“必應聊天”和OpenAI的ChatGPT“未付費或者獲取許可”，就企圖“利用《紐約時報》在報道中的巨大投入，在搭新聞行業的便車”。

《紐約時報》稱，儘管OpenAI和微軟也大規模抄襲其他媒體的內容，但是兩者訓練大型語言模型過程中“特別注重使用《紐約時報》的內容”。據開源數據，ChatGPT使用的訓練數據庫中，《紐約時報》網站是最頻繁出現的媒體域名，在所有域名中僅次於谷歌和維基百科。《紐約時報》在訴狀中多次強調其文章內容“質量極高”且“無可替代”，包括六頁吹噓自己“高價產出開創性的深度報道和突發新聞”。

《紐約時報》稱OpenAI和微軟的人工智能程序可逐字逐句抄襲其文章內容，或對其進行精煉概括，或模仿其表達風格，並列舉多個具體例子。OpenAI和微軟認為，這些模型可以“合理使用”受版權保護的內容，因為他們對原文進行了改編，因此是美國版權法律所允許的，但是《紐約時報》表示不認同這一説法。

《紐約時報》認為，這導致許多潛在讀者看完了相關程序輸出的新聞內容後，選擇不前往自己的網站上查閲原文，導致自己損失了訂閲、授權、廣告和加盟收入，要求其為“數十億美元的損失”負責，並稱這同時造就了OpenAI和微軟突飛猛漲的市值。

截至北京時間28日上午，微軟的市值達到了2.78萬億美元，在美國時間27日的交易中略微下滑了0.16%。《紐約時報》指出，微軟推出“利用《紐約時報》文章訓練出的大型語言模型”後，其市值上漲了大約1萬億美元，同時抨擊OpenAI“沒有踐行利他主義的初心”，指控其每月近一億美元的收入“很大程度上建立在盜用版權的行徑上”。

觀察者網記者28日嘗試複製《紐約時報》提出的一些證據。ChatGPT部分時候表示無法抄襲受版權保護的內容，但部分時候反應如《紐約時報》訴狀所列舉的一致。

ChatGPT先拒絕抄襲版權內容，後抄襲其他《紐約時報》文章

而當必應聊天被要求抄襲《紐約時報》文章時，必應聊天大部分抄襲了第三方網站轉載的《紐約時報》原文節選，小部分綜合了其他相關新聞報道。

《紐約時報》稱，自己在2023年4月曾與OpenAI和微軟接觸，商談授權後者的模型合理使用版權文章內容事宜，以及相關的潛在資金交易，但是各方未能達成一致。據訴狀，《紐約時報》認為OpenAI和微軟在此前訓練模型的過程中，就已經侵犯了其文章版權。

今年，OpenAI和微軟已與美聯社和“Politico”雜誌等媒體達成了合作協議，後者授權文章用於訓練人工智能和大型語言模型。美聯社當時分析稱，OpenAI和微軟此舉是為了規避將來或被限制使用其他新聞信源的風險。美聯社和“Politico”稱達成協議是為了助推自己開拓人工智能技術的機遇，並表示協議包含未公開數額的資金交易。

美聯社援引行業專家稱，是美聯社在1990年代開創了媒體在互聯網上呈現免費文章的先河，但“這一結果對於新聞行業是災難性的”。許多國家的讀者紛紛轉向社交媒體等平台，使多家傳統媒體的財政狀況岌岌可危。這也已經迫使了一些政府採取應對措施。澳大利亞2021年通過了一則法律，強迫谷歌和Meta（前為臉書）與當地媒體達成新聞內容轉載授權協議，要求兩大平台支付部分通過廣告等方式獲取的收入，否則接受政府任命的裁決官裁定公允費用價格。

《紐約時報》聘請律師事務所Susman Godfrey作為其在這場訴訟中的首席外部法律顧問。該律所已於11月代表多名非虛構類書籍作者起訴了OpenAI和微軟侵犯版權，“甚至沒有購買哪怕一本原書”，訴狀相當篇幅與其代表《紐約時報》起草的訴狀一致；其他作者、編劇、戲劇演員等人在過去一年間也分別起訴OpenAI等侵犯其版權。該律所因4月迫使福克斯新聞就其“2020年選舉舞弊”報道達成創紀錄的7.87億美元和解而名揚美國。

OpenAI在12月早些時候曾表示“尊重內容創作者的權益，認為他們應受益於人工智能科技”。針對《紐約時報》的起訴，OpenAI和微軟均尚未置評。

儘管訴狀表示OpenAI和微軟“應為數十億美元的損失負責”，不過《紐約時報》並沒有直接提出任何具體的賠償金額要求，而是要求法院做出相關賠償裁決，並要求OpenAI和微軟銷燬所有使用《紐約時報》版權內容的數據庫以及人工智能和大型語言模型。

《紐約時報》在訴訟中寫道，如果自己和其他新聞機構“無法制作和保護獨立的新聞報道，將會造成一個計算機和AI無法填補的真空。這將會減少新聞報道的產出，讓社會付出巨大的代價。”

一些AI專家認為，大型語言模型並不能替代新聞行業，一方面因為他們無法自行進行“原創報道”，另一方面是，當前的大型語言模型存在捏造內容和事實的現象，導致讀者在不參考其他信源的情況下難以辨別真假。《紐約時報》列舉的“ChatGPT抄襲”證據中，也難免體現了這一特質：在被要求原文呈現一則《紐約時報》文章時，ChatGPT雖然正確地抄襲了前兩段內容，但是“忘記了”第三段，並在第四和第五段中捏造了許多原文中不存在的內容。

《紐約時報》在訴狀中也提出，這一現象可能會使不明真相的讀者誤以為原文既是如此，從而損害《紐約時報》的媒體形象。

被問及《紐約時報》針對OpenAI和微軟的起訴時，ChatGPT表示不瞭解2022年1月後的新聞，而必應聊天稱無此事。

必應聊天回應“《紐約時報》起訴OpenAI和微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