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週軍評:年終歲尾話“哭窮”-揚基
guancha
在2023年進入最後一週的時候,我軍在公開報道中展示了一批相對老舊的武器,讓“哭窮”與“打錢”這些個近年來開始流傳的梗,再次以遠快於羣發紅包的速度在軍迷羣體中傳播開來。筆者這個喜歡跟着施佬一起“講古”的“小古董”雖然後知後覺,但這兩天也看到了不少梗圖,不過裏頭有很多一看就是好幾年前的,如今“電子包漿”都一層層的老圖,到底今年的“哭窮”是個啥情況,那就為讀者朋友們簡單梳理一下。

而且也不能什麼都算進來,比如説空軍非地面戰鬥人員近期使用54式手槍打靶訓練這事兒算不算“哭窮”,至少筆者是有不同意見的——“哭窮”,怎麼着也得是個重裝備吧
根據筆者觀察,隨着人民海軍的飛速發展建設,在軍迷們近幾年記憶中的“哭窮”往事裏,海軍的“戲份”確實少之又少。當037IG/037II導彈艇都紛紛在國防教育基地安家落户時,所謂“把037拖出來拜年”的笑談,已經絕無可能;所以現在連已經編入訓練艦支隊、為海軍學員提供實習訓練環境的,不再擔負戰備的任務053H1G型導彈護衞艦,其出鏡活動都得被大家強行與“哭窮”聯繫起來了。
的確,如今“北海養老院”都早已成了往事,現如今想尋個真正意義上的老艦,在主戰驅護艦這邊確實不好找。最近官方媒體都在紀念人民海軍亞丁灣索馬里護航行動15週年,早年間去亞丁灣,除了補給艦雷打不動(慢悠悠的青海湖艦都輪上了五次),帶不帶驅逐艦都説得過去,兩個054/054A搭伴兒,甚至一艘054A加一艘053H3也是一轍;而從2019年8月出發的第33批護航編隊開始,人民海軍亮艦大洋的“起手式”,已經固化為052D型導彈驅逐艦+054A型導彈護衞艦+903/903A型綜合補給艦,大國形象,不能將就。

新任國防部長由人民海軍上一任司令員董軍擔任,也彰顯了人民海軍在大國外交中的重要意義。不過嚴格意義上説,新中國歷史上首位有海軍背景的國防部長,應當是1949年受命組建華東軍區海軍,同年4月23日擔任華東軍區海軍首任司令員兼政委的開國上將張愛萍(1982-1988年任國防部長)

另外,台偽政權首位海軍出身的防務部門負責人是宋長志,遼寧瀋陽人,1937年畢業於青島海校後參加抗戰,1944年前往英國留學。1949年4月23日國民黨第二艦隊起義時,時任逸仙艦艦長的宋長志“詐降”後率艦逃台,此後一路平步青雲,1970年升任“海軍總司令”,1976年任“參謀總長”,1981-1986年任防務部門負責人
在這樣的勢頭下,總體來説,2023年人民海軍相關報道中露面的各型艦艇都堪稱新鋭,偶爾冒出一兩艘“現代”級或者051C型導彈驅逐艦這類“毛味十足”的少數派,都讓人覺得有些稀罕。而上世紀90年代中期引進的俄製877EKM型“基洛”級常規潛艇,官宣退役成為博物館,即將開放參觀,更是讓人們感慨水面與水下“下餃子”的速度真是你追我趕。
所以,當擁有4艘055型大型導彈驅逐艦的北部戰區海軍某驅逐艦支隊,年終報道里出現的卻是最老的兩艘052型導彈驅逐艦——人民海軍曾經的明星艦112、113艦時,確實讓一直不甚相信“哭窮”論的筆者都有些動搖了。當年它們還代表着人民海軍頂級戰鬥力的時候,112、113艦經常被錯開使用,各帶編隊執行任務,因此報道中兩艦同框的比例反而不高;而今看到已經成為全軍最老舊驅逐艦的它們自成編隊操演時,的確讓人百感交集。

遠處為哈爾濱艦(舷號112),近處為青島艦(舷號113)
作為榮譽等身的兩艘英雄艦,服役近30年的它們在一代代艦員們的精心維護下,艦容艦貌依舊整潔威武。甚至有傳言,這兩艘戰艦在退役後,可能還會迎來新的“下家”。不過作為曾在松花江畔徜徉過的學子之一,筆者還是很期待“中華第一艦”退役後,能夠沿黑龍江-松花江逆流而上,停放在松花江畔(比如太陽島碼頭啥的)永久展示,給哈爾濱添個景點……不過無論是哪種結局,在南北兩座造船基地的新驅們不斷下水試航的今天,這兩個艦名都必將迎來更強大的繼承者。

2023年3月11日,萬里南下後出現在南沙中業島附近海域管控局勢的哈爾濱艦
同樣是人民海軍戰鬥序列中的老兵,有些老裝備誰來接班可就沒個準數了。作為全軍固定翼飛機飛行員在部隊飛行生涯的“第一個老師”,初教6仍將在相當長的時間裏充當這一職責,其後繼機問題在論證了若干輪之後,目前又回到了“造新的初教6換掉老的初教6”的狀態。而在走向艦載化時代的海軍航空兵中,海軍航空大學的初教6此次年底出鏡,不僅大大方方地以“經典永不過時”之名亮相,更是展現了降落流程由傳統方式向艦載特色靠攏的教學新方向,更好地與中高級教練機對接,為航母時代的海航新學員打好底子。

模擬航母斜角甲板標線和貨真價實的助降燈,艦載化的思維,從海天第一課開始
要拿出“歷史的厚重感”與初教-6相比毫不遜色,甚至論出廠時間勝負難料(初教6畢竟生產至今)的裝備,陸軍老大哥從來都讓人踏實。此次出現在新疆軍區某裝備基地進行換季保養的59式中型坦克——筆者這裏不説“五對輪”不是為了湊字數,是因為畫面裏確實有至少3輛純正到不能再純正的、仍然使用100毫米線膛炮的“白板”59式,難怪原報道的標題都是“助力‘老鐵’換新顏”。


有趣的是,上圖中還有一輛“假96”,也就是用59式坦克底盤改裝的96式坦克駕駛訓練模擬車;下圖中可見88A式主戰坦克和89式裝甲輸送車(履帶掛膠)
在這些“老鐵”身邊,還有前幾年在“國際軍事比賽”、以及中印一線對峙中迎來“高光時刻”的88A式主戰坦克。預計這些老舊車輛,將有一部分在“國際軍事比賽-2024”的庫爾勒賽區再次作為展現人民陸軍發展歷程的展品亮相,而其餘車輛則將在一輪輪換季保養中、繼續等待它們的命運——保持(遙控)可行駛狀態,在實戰化演訓場上更好地模擬戰場敵情,迎接後輩們更加凌厲猛烈的攻擊,未必是一個壞結果。

總比它們在俄烏前線拱來拱去的兄弟們強
如果把“五對輪”的範圍擴大到非一線戰鬥車輛,此次東部戰區陸軍第73集團軍後裝保障專業“四化”組訓規範化集訓中出現的,牽引05式兩棲步兵戰車的84式坦克搶救牽引車(使用79式坦克底盤),大概也可算是一例“哭窮”了。由於該車的絞盤搶救裝置甚至可用於牽引99式主戰坦克、05式155毫米自行加榴炮等新一代重型主戰裝備,在硬化路面上牽引20餘噸重的05系列兩棲車族自然是小菜一碟,足可承擔對各類步兵戰車、自行高炮、導彈發射車等車輛的搶救牽引任務,而讓96/99A/15式坦克底盤的搶救牽引車集中精力於“拯救大塊頭”。

俄烏衝突的教訓,讓世界各國普遍意識到與機械化部隊伴隨的保障力量有多重要。在新一代保障車輛陸續配發的同時,對尚有餘熱的上一代裝備也應合理保養,充分利用其效能
在陸軍,84式這樣的“80後”裝備早就可以名正言順地“位列窮班”,而在海空軍,“窮”的標準往往要放寬到“90後”。前文提及的上世紀90年代中期入列的海軍112、113艦如此,空軍的殲7E/殲教7也大抵如是。在地面防空兵的“紅二兵器”和老式高炮早就被徹底淘汰之後,被軍迷們當做“哭窮主力”的,自然是幾支裝備殲7的航空兵部隊,而數量更少的殲8部隊,目前主要執行戰術偵察任務,大家一般就善意地把它們“單列一冊”了。

冬至亮相的殲偵8F
其實在2023年的官方報道中,駐守彩雲之南的南部戰區空軍航空兵某旅和拱衞京畿的中部戰區空軍航空兵某旅這兩支殲7部隊,已經出現過多次了,只不過在2023年的最後一週,正巧又是它們脱穎而出,被各自所在戰區(空軍)的微信公眾號選為本週出鏡報道的單位,這難免讓人感覺這種巧合之中多少帶點“同命相連”。
近年來,被外界看做總預備隊的中部戰區空軍,換裝頻率絲毫不落人後,多支部隊先後換裝殲10C、殲20等機型,幾支仍然在使用殲7的部隊就顯得分外“扎眼”,只不過相比荊楚大地上更為低調的兄弟部隊,“拱衞京畿旅”畢竟位置特殊,而在此次飛行訓練報道中,該部幾乎以清一色殲教7亮相的姿態更是讓人印象深刻。

甚至有一種這是某個飛行學院訓練旅的感覺
軍迷朋友們或多或少都清楚,殲教7在飛行性能上相比殲7B/H下降較為明顯,對比改用雙三角翼的殲7E/G的差距就更大了。不過除了能夠用一個架次給兩個飛行員保持飛行狀態之外,考慮到首都周邊的警戒需要,在天上總歸多一雙眼睛的殲教7,在尋找氣球等低慢小目標時,相比殲7多少有點優勢。對於一支並非身處一線的航空兵部隊來説,以這樣的姿態等待換裝也是正常選擇。
相比之下,駐守西南邊陲的南部戰區空軍航空兵某旅就要忙碌許多。作為戰區空軍最後一支殲7部隊,該部下半年的報道里不僅有下半夜拂曉飛行訓練和海上低空飛行訓練等難度較大的科目,而且還通過由運20為之空轉運輸保障設備的方式,在執行一線戰備任務中驗證了一回“快速七爺”。這種“機老心不老”的態度,可以説是把原廣州軍區空軍部隊“爭當二代機部隊標杆”的訓練作風學了過來。相信在另一支告別殲7的兄弟部隊今年先行一步改裝殲16之後,這支部隊以全新姿態亮相也是指日可待的事兒。



下半夜拂曉,海上超低空,這是他們昂揚的戰鬥姿態
隨着2023中國航空工業收官之戰陸續奏響凱歌,今年國產新型殲擊機的生產數量再創歷史新高。隨着這些戰機陸續交付到位,各部隊完成改裝訓練後使用新機投入戰備值班,那些被替換下來的三代乃至三代半殲擊機,即將在2024年掀起一輪席捲南北的“扶貧攻堅攻堅戰”,與新機們一道填補一線值班部隊的裝備短板。

提前一個月完成年度批產試飛任務,不代表他們最後一個月就閒着沒事做。形勢不等人,海空一線部隊都等待着更強大的戰鷹加入
例如駐守中朝邊境人民空軍戰鬥起飛地的北部戰區空軍航空兵某旅,面對美加等國打着“監督聯合國對朝制裁情況”旗號,在黃海北部過度深入活動的P-3/CP-140四發渦槳偵察巡邏機平台,目前裝備的殲7E固然有起飛準備時間短、快速反應的優勢,但其“腿短”、留空時間不足的問題使之在執行伴飛監視時存在明顯不足。而相比遭遇我先進機型時的情況,外機遇到殲7E時,明顯態度上較為輕視,飛行動作的挑釁意味也更加濃厚,甚至敢於向我領海線方向做逼壓飛行。

歷史一次次地證明,對手只聽得懂以實力為後盾的語言。在我國已經成為重型殲擊機產能第一大國的今天,在每個重點威脅方向形成重型機的梯次部署,在不同對抗層級內都形成足夠強硬的應對方案,已經是無可爭議的發展態勢了
去年春節返鄉後,筆者曾在一週軍評中提及,在家鄉工作的好友説,“你今年過年回的正好,下次過年就看不到七爺了”。儘管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快,再過一個多月回家時,那些殲7仍將會在寬大的停機坪上等待着返鄉遊子,但對於那些暫時由“七爺”鵲巢鳩佔的加固機堡來説,它們真正的主人已經開始洗去身上的征塵,準備在新的戰場繼續其捍衞祖國海空的傳奇生涯了。

去年配這張圖時,説的是“雖不中,亦不遠矣”。的確,這一天又近了一步
在軍改後調整組建、防區點多面廣的北部戰區空軍,裝備殲20、殲16和殲10C“三劍客”的部隊如今都已經實現了“無獨有偶”;但殲7部隊仍然三三兩兩地存在着,它們不僅駐守在人民空軍起飛地、人民空軍戰鬥起飛地,在幾乎被人遺忘的塞外高原上,殲7們也在“茁壯成長”——畢竟那裏是最新的單座“七爺”、配備有火控雷達的殲7G。
由於駐地距離首都確實近一些、條件較為方便,加上飛機機齡新、相對經得起折騰,相比南部戰區空軍那支“七爺”部隊是在訓練戰備上保持高標準,這支二代機部隊的自立自強,主要體現在對殲7G層出不窮的改進想法上。一些已經完成了試飛鑑定工作的科研成果如果公開,相信會讓軍迷們對“終極魚窩”又多了一個認識的維度。只是隨着新型殲擊機換班在即,這些故事註定也要成為塵封往事了。

無論今後是否會和其他殲7G那樣前往飛行學院、助力雛鷹騰飛,它們都已經有過屬於自己的不凡“機”生了
玩笑也好,認真也罷,“哭窮”的根源,是因為我們真的經歷過“集體貧窮”。作為那段艱難歲月的餘波,老舊裝備的留用與消失,都是不可改變的客觀規律。而在這種客觀規律面前,有些單位隨波逐流,有些單位力爭上游,同樣是一次次換裝中客觀存在的現象。“疾風知勁草,嚴霜識貞木”,在逆境中脱穎而出的部隊,終將破繭成蝶建立新的更大功勳。
筆者以認識的一位老同志的話,為今年最後一篇軍評作結:“有自我更新的勇氣,這是大好事。該走的走、該上的上、新老交替、不斷有新鮮血液湧入,我們黨、我們國家、我們軍隊才能欣欣向榮、永爭上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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