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何代價？”烏克蘭努力加強軍隊，戰爭疲勞加重| 路透社

塔拉斯謝甫琴科國立大學軍事學院學員參加了在烏克蘭第二次世界大戰歷史國家博物館舉行的宣誓儀式，當時俄羅斯正在襲擊烏克蘭，2023年9月8日，基輔，烏克蘭。路透社/Viacheslav Ratynskyi/文件照片

基輔，11月28日(路透社) - 安東尼娜·丹尼列維奇的丈夫於2022年3月入伍烏克蘭軍隊時，他不得不和成羣的愛國同胞一起在徵兵辦公室排隊。

現在沒有人羣了，她説。

43歲的人力資源經理丹尼列維奇在奧列克桑德爾和數萬其他烏克蘭公民一起抵抗俄羅斯入侵時給予了她的祝福。

現在她發現很難應對，看不到盡頭。自從丈夫入伍以來，他只有大約25天的探親假，他們的兩個孩子在沒有父親的情況下長大。

“我們希望烏克蘭能贏，但不是靠同樣的人的努力，”她在基輔的家中接受採訪時説。“我能看到他們需要被替換，也需要休息，但出於某種原因其他人不理解。”

她補充説，國內的婦女也不得不變得更堅強：“但我們變得更堅強是付出了什麼代價？”

她的丈夫是一名大學講師，之前沒有戰鬥經驗，現在是一個排長，今年通過視頻通話在巴赫穆特的廢墟上看着兒子結婚。他14歲的女兒想念她的爸爸。

在這場漫長的戰爭進行了將近兩年後，這個家庭和全國其他地方的人們都在接受一個比他們希望的更長、更昂貴的衝突的前景，有些人現在承認他們並不一定能贏得這場戰爭。

今年秋天，丹尼列維奇是25000人中的一員，簽署了一份請願書給總統沃洛迪米爾·澤連斯基，稱軍隊服務不能無限期延長，並要求軍隊明確何時會被解除職務。

這場運動包括最近幾周在基輔主廣場舉行的兩次50至100人的抗議活動，顯示出烏克蘭軍隊中日益增長的疲憊，以及對國內家庭造成的日益嚴重的影響。

烏克蘭引以為傲的夏季反攻迄今未能取得決定性突破，雙方都在大部分靜態前線上設防，外界開始質疑外國軍事援助是否會像以前那樣慷慨。

該國依賴美國和其他盟國數千億美元的武器來維持戰爭努力，但炮彈庫存正在枯竭，各國政府對維持之前的支持程度持冷淡態度。更多。

一年前，烏克蘭擊退俄羅斯軍隊並奪回東北部和南部大片領土時，這樣的抗議是不可想象的。戰爭開始時宣佈了戒嚴，禁止公開示威。

丹尼列維奇的競選活動指出了戰爭規劃者面臨的艱難選擇，他們試圖在承受持續損失的情況下保持新兵的流動，同時保持足夠的勞動力來維持支離破碎的經濟。

只有27到60歲的烏克蘭男性可以被徵召入伍。18到26歲的男性不能被徵召，但可以自願入伍。

烏克蘭表示有大約100萬人在軍隊中，已禁止軍齡男性出國。其不斷進行的動員計劃是戰爭開始時宣佈的國家機密。美國估計戰場損失達數萬人，這也是國家機密。

烏克蘭國防部將有關本文的問題轉交給了軍方，後者拒絕置評，稱這涉及戰時機密。

試圖逃離時溺水身亡

這個月，烏克蘭的軍事首腦表示，他的首要任務之一是加強軍隊的後備力量，他提出了一項計劃，旨在防止戰爭陷入消耗戰的僵局，他警告稱這種情況會對俄羅斯有利。該計劃側重於增強烏克蘭的空中、電子戰、無人機、反炮火和排雷能力。

他補充説，烏克蘭和俄羅斯一樣，訓練部隊的能力有限，並暗示法律存在漏洞，允許公民逃避動員。

“我們正在努力解決這些問題。我們正在引入一個統一的徵兵登記制度，我們必須擴大可以被徵召進行訓練或動員的公民範疇，”他在《經濟學人》發表的罕見評論中寫道。

徵兵過程在很大程度上是在公眾視線之外進行的。徵兵官員在街上、地鐵或檢查站攔住男子，並向他們發放徵召文件，指示他們前往徵兵中心報到。

在過去的一年裏，社交媒體偶爾會出現視頻，顯示徵兵官員拖走或威脅他們想要動員的男子，引起公眾的強烈抗議。

許多烏克蘭人也對徵兵辦公室發生的一系列腐敗案件感到憤怒，這些案件使人們得以逃避徵召，促使澤連斯基在今年夏天解僱了所有地區徵兵辦公室的負責人。

幾乎每週都會有執法機構宣佈對人們提起刑事案件，包括指控徵兵官員收取500至10000美元提供假文件，以便逃避動員或出國旅行。

提莎河是烏克蘭西南部與羅馬尼亞之間的邊界，守衞巡邏曾專注於抓捕走私煙草的人，但現在他們抓獲逃避徵兵的人。

據路透社報道，約有6,000人試圖越境離開時被邊防警衞拘留。其中一位名叫迪瑪·切列維琴科的人説，至少有19人在衝突期間試圖逃離該國時溺亡。

這位29歲的人補充説：“他們白白死去，本可以為戰爭努力做出貢獻，卻死在了河裏。”

大學逃避通道？

與此同時，烏克蘭議會一直在討論立法，禁止30歲以上的人以高等教育作為合法逃避徵兵的途徑。

教育部長奧克森·利索維在9月份在Facebook上寫道，入侵第一年，25歲以上男性在大學預訂名額的人數比前一年增加了55,000人。

一些西方聲音建議基輔應加大規模招募年輕人。

英國國防部長本·華萊士在8月底之前表示，烏克蘭前線士兵的平均年齡超過40歲，並暗示是時候“重新評估烏克蘭的動員規模”。

他在《每日電訊報》上寫道：“我理解澤連斯基總統希望保留年輕人為未來所用的願望，但事實是俄羅斯正在通過隱秘手段動員整個國家。”

澤連斯基的一位高級議員和盟友大衞·阿拉哈米亞週四表示，議會計劃到年底起草立法，以改善動員和徵兵程序。

他在電視上説，這項法案將涵蓋那些已經連續戰鬥兩年而沒有輪換的人應該怎麼辦，如何解除戰俘身份後返回的士兵，以及涉及"徵兵年齡的問題"。

坦克和鎮定劑

俄羅斯在夏季暫時減少了對首都的重大導彈和無人機襲擊，使得戰爭似乎變得更加遙遠，儘管這種平靜在週末被打破，因為俄羅斯發動了迄今為止對基輔的最大無人機襲擊。

一些社會學家表示，全國範圍內已經出現了更加沮喪的情緒。

他們指出調查顯示人們對政府的信任正在下降，而在戰爭初期，烏克蘭軍隊擊退俄羅斯的進攻時，對政府的信任曾經激增。澤連斯基的支持率仍然非常高，儘管與去年相比也有所下降。

根據基輔國際社會學研究所執行所長安東·胡魯舍茨基的説法，對政府和議會的信任分別從2022年的74%下降到了39%，從58%下降到了21%。

他告訴路透社説：“我們希望今年秋天的處境比現在好一些，但事實並非如此。”

胡魯舍茨基表示，其他導致這種情況的因素包括各種腐敗醜聞以及一種觀念，即西方對烏克蘭的軍事供應可能本應更加有力。

達尼列維奇現在正在為許多烏克蘭人擔心的又一個冬天的俄羅斯空襲做準備，這些空襲將瞄準電網和能源系統，導致大範圍的停電和其他中斷。

他説：“我感到沮喪，因為我瞭解冬天的所有挑戰，如果有嚴重的炮擊，既沒有電也沒有供暖，我將不得不獨自面對所有這些問題。”

她的丈夫奧列克桑德爾和他所在的部隊——烏克蘭第四坦克旅——無法聯繫以置評。

今年夏天，丹尼列維奇偶然發現了一個在 Telegram 消息網站上的羣體，現在有 2900 名志同道合的人，包括妻子、母親和家人，他們聯合起來，為戰爭退伍軍人獲得退伍權利而進行了一場運動。

她説：“很多女性都在服用鎮靜劑和安定劑”，描述了她們中間“非常沮喪”的情緒。

該羣體於10月27日在基輔的獨立廣場上舉行了約100人的首次示威活動，之後他們寫了一封致澤連斯基的信以陳述他們的立場。警方沒有對他們採取任何行動。

其中數十人在11月12日的雨中再次回到廣場進行了進一步的抗議。一人舉着一塊寫着：“我的丈夫和父親已經給了其他人準備的時間。現在是時候換掉第一批人了！”的標語牌。

夏洛特·布魯諾和托馬斯·彼得的額外報道；湯姆·巴爾姆福思的撰寫；邁克·科萊特-懷特和普拉文·查爾的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