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的真正分歧:多元主義者與狂熱分子 - 《華爾街日報》
Ben Sasse
美國政治中最重要的分歧並非紅藍對立,而是公民多元主義者與政治狂熱分子之間的較量。這是華盛頓無人承認、但若想重振國家我們必須認清的真相。
公民多元主義者深知思想比權力更能推動世界,因此珍視辯論與説服的力量。我們相信美國之偉大源於其良善,而這份良善源自對人性尊嚴的堅守——即使對持異見者亦然。擁有3.3億人口的廣袤國度不可能事事達成共識,但我們能在生活的社區與共建的機構中化解分歧。對公民多元主義者而言,政府微小卻關鍵的職責是構建有序自由的框架。它不賦予我們權利、意義、目標或許可,只為保護我們免受暴民意志與多數暴政的侵害。
政治狂熱分子對此嗤之以鼻,他們認為社會始於權力也終於權力。政府於他們而言不是抵禦強權或民意的盾牌。左右翼的狂熱分子最渴求的,是在公共領域取得徹底勝利。他們將政府權力視為生活核心,宣揚受害敍事與衰亡預言。左翼追求龐大的官僚體系,右翼呼喚強人政治,但雙方核心信條一致:美國人已軟弱到無法通過説服解決問題,必須依靠國家機器。
在當下混亂時代,狂熱分子如魚得水。數字革命顛覆了美國的技術、經濟、地理與文化生態,而政治動盪正是我們感知與思維方式劇變的產物。
現代媒體通過觸手可及的無數渠道——它們都小而精準——改變了美國人對社區的概念。隨着通信變得更加即時,我們變得孤立且更加孤獨。我們對鄰居知之甚少,而對那些強化我們兩極分化政治觀點的網絡瘋子卻瞭如指掌。社交媒體、有線電視和點擊誘餌新聞放大了最憤怒的聲音。這是一種賭場商業模式,試圖吸引觀眾而不是告知他們。社交算法靠憤怒運行。真誠的論點不會走紅。
部落主義的愚蠢使政治主要成為黨派身份的問題,而不是説服或政策。左右兩邊的尖叫者互相助長。在我們這樣大的國家裏,總有人在某個地方説些愚蠢的話——但部落主義將這一事實視為其命脈。這也是那些本有公民意識的美國人忽視自己黨內的瘋子而只痴迷於對方黨內的瘋子的藉口。我們傾向於認為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需要一個真正的領導者來提醒我們,大多數時候,敵人的敵人仍然是個混蛋。
在整個過程中,參議院一直缺席。在美國曆史上的每一個其他顛覆性時刻,參議院都做出了貢獻。領導者站出來辯論我們國家的挑戰:韋伯斯特、克萊、蔡斯·史密斯、德克森、莫伊尼漢。這些領導者對未來有話要説。你可以同意或不同意,愛或恨他們,但你必須準備好辯論。過去的偉大參議員捍衞的是思想,而不僅僅是黨派之爭。今天,有總統抱負的人在空蕩蕩的議事廳發表演講,在表演性聽證會期間發送籌款郵件,整天大喊大叫——為了什麼?為了上電視整晚重新大喊大叫。
好消息是,美國民眾對此已感到厭倦,市場正渴求更優質的內容。推特並非真實生活,有線電視也不能代表公眾。推特上絕大多數的流量由不到2%的用户驅動。皮尤研究中心數據顯示,全美僅有不到6%的用户貢獻了99%的政治推文。塔克·卡爾森、勞倫斯·奧唐納和安德森·庫珀的黃金時段節目收視數據看似驚人,實則三者觀眾總和還不到美國人口的2%。
還有更多好消息:美國人能夠也必將通過制度建設打破憤怒循環。狂熱的中央計劃者主宰不了美國的未來。這個國家屬於樂觀主義者、創新者和建設者。我們將在教堂、學校、企業和社區協會中找到未來的方向。
若心懷對鄰人的憎惡,美國就無法成就偉業。美國人曾創下諸多壯舉:贏得世界大戰、登陸月球、擊敗蘇聯。如果當年讓派系鬥爭和仇恨鄰人定義了我們,這些成就無一可能實現。正如我們在19、20世紀應對城市化和工業化那樣,21世紀我們必須進行大規模建設——駕馭技術顛覆、重啓疫情後經濟、在科技競賽中戰勝中國共產黨。政治狂熱分子做不到這些,唯有多元主義者才能實現。復甦是可能的。
若復甦終將到來,其圖景應是:參議員們必須承認,政治化的迴音室配不上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審議機構;公民們必須明白,復甦意味着抵制將同胞簡化為政治派別漫畫的衝動。復甦需要對超越黨派偏好的事業進行投資。我們必須守護這個時代,在自治事業中扮演雖微小卻至關重要的角色。
這正是美國人一直以來的作為,也是世界各地的人們仍渴望加入這場瘋狂而美麗的自由實驗的原因。美國曾是自由最美好的家園,現在依然如此。讓我們共同重建。
薩斯先生是共和黨人,內布拉斯加州的美國參議員。他已被任命為佛羅里達大學校長。
插圖:菲爾·福斯特刊登於2023年1月3日印刷版,標題為《美國真正的分歧:多元主義者與狂熱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