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1月6日證據助力國會騷亂案高定罪率——《華爾街日報》

華盛頓——自親特朗普暴徒衝擊美國國會大廈兩年以來，檢察官已從起訴的騷亂者中獲得半數以上的認罪答辯，使得定罪率高達99.8%。

達斯汀·湯普森曾試圖挑戰這一概率。這位38歲的俄亥俄州居民拒不認罪，並出庭作證稱自己只是響應特朗普總統當日號召支持者"拼命戰鬥"的指令。如今他因陪審團判定其多項罪名成立，正通過監獄iPad每天與妻子通話兩次，服刑三年。

司法部已起訴900餘人，其中至少450人對從非法在國會大廈遊行到襲擊、妨礙公務及煽動叛亂等罪名認罪。超過180名騷亂者已被判監禁。

騷亂髮生後的數日內，由於執法當局當天放任多數參與者離開而未實施逮捕，聯邦調查人員似乎面臨追蹤龐大人羣的艱鉅任務。許多人在社交媒體自曝行為，結合警察隨身攝像頭和國會監控畫面，為調查人員提供了海量證據庫，促使司法部啓動了其歷史上最大規模的調查之一。

司法部已獲得騷亂中涉及襲擊、妨礙公務和煽動叛亂等罪名的認罪答辯。照片：聯邦調查局/美聯社已有約三十餘起案件進入審判程序，除一例外，其餘均至少達成一項罪名成立，儘管檢察官在其他指控上遭遇敗訴。

包含認罪協議在內的定罪率高於司法部所有案件的平均水平。根據司法部統計數據，在2019年9月結束的財年中（當時新冠疫情尚未導致大多數審判停滯逾一年），近8.5萬名被審理的被告中約92%被定罪。（司法部統計報告）。

這一記錄可能面臨考驗——本週檢察官將就煽動性陰謀等罪名對極右翼組織"驕傲男孩"多名成員（包括前領袖恩裏克·塔里奧）提起訴訟。被告方辯稱其參與騷亂並非基於暴力的預謀計劃。由於煽動叛亂罪需證明存在對政府人員構成緊迫威脅的共謀行為，檢察官要達成定罪面臨很高門檻。此前陪審團在對"誓言守護者"民兵組織成員的類似審判中作出了矛盾裁決：雖然所有被告均被判處重罪，但其中三人被宣告煽動叛亂罪名不成立。

檢方暗示將就1月6日國會暴亂事件追加起訴數百人。過去一年間，華盛頓聯邦法院每週大多被該調查佔據，多場審判同步進行，數十起案件召開聽證會。大陪審團調查目前仍在持續進行中。

特別檢察官傑克·史密斯正在調查特朗普及其核心圈在試圖推翻2020年大選結果中扮演的角色。此前特朗普曾鼓動支持者聚集國會大廈抗議，當時議員們正在認證拜登總統的勝選。特朗普將對其行為的調查描述為政治對手試圖削弱他的努力，並暗示如果他在2024年再次入主白宮，可能會赦免部分被起訴的暴亂者。

司法部副部長麗莎·莫納科表示：“我們的工作尚未完成，遠未結束。”

2021年1月6日，特朗普總統在集會上敦促支持者"像地獄般戰鬥"。圖片來源：曼德爾·南安/法新社/蓋蒂圖片社前檢察官表示，高定罪率部分歸因於被告自己經常在社交媒體上發佈即時行動提供的視覺證據。聯邦調查局還得到了朋友、親屬和民間偵探的幫助，他們提供線索併為調查人員指認了許多暴亂者。

“他們掌握大量確鑿證據來構建紮實的案件，“俄勒岡州波特蘭市前聯邦檢察官比利·威廉姆斯説。2020年他在任期間，有100多人因種族不公正抗議活動被捕，其中一些在聯邦法院附近演變成暴力事件。約半數案件最終在一年內被駁回。

自3月首個陪審團裁決作出以來，1月6日國會騷亂案中約有3%的被告選擇刑事審判而非認罪協議。他們提出了多種辯護理由，包括當時情緒失控或響應特朗普抗議認證拜登勝選的號召，但鮮有成功。

湯普森被判犯有妨礙公務程序（重罪）及五項輕罪，包括盜竊政府財物、非法進入國會大廈和在國會建築內擾亂秩序。與他同赴國會並一同被起訴的友人已認罪，獲刑兩個月監禁。

聯邦調查局公佈的照片顯示，達斯汀·湯普森2021年1月6日在美國國會手持被盜衣帽架。圖片來源：FBI兩人於2021年1月5日前往華盛頓，參加了特朗普的部分集會並遊行至國會大廈。庭審證據顯示，湯普森在建築內共停留9分鐘，期間洗劫參議院議事程序辦公室，與其他暴徒自拍慶祝視頻，並帶走半瓶波本威士忌、一個衣帽架和一名警官的尋呼機。他在庭審中作證稱，從未感受過像特朗普集會上那樣的被愛氛圍。

根據庭審證據，當國會警察在建築外盤問湯普森及其友人時，湯普森趁友人與警察交談時逃離現場。

一些國會共和黨人，以及被控參與騷亂的人員及其律師，質疑司法部追查幾乎所有1月6日國會大廈事件參與者的策略是否過度消耗有限資源，構成矯枉過正。

布拉德·魯克斯塔爾斯在因包括在限制建築內實施擾亂行為等輕罪被起訴後，失去了芝加哥郊區一家科技公司首席執行官的職位。他表示為了避免政府威脅的長期監禁，自己承受了認罪壓力。

“我當時對司法體系很天真，所以選擇認罪是想盡快繼續生活，“魯克斯塔爾斯先生表示。他在承認國會大廈內示威（四項原始指控之一）後服刑一個月，此後一直試圖重建聲譽。

法官普遍給予檢方較大裁量權。由特朗普總統任命的美國巡迴法官賈斯汀·沃克在12月駁斥了辯護律師關於檢方濫用此前僅適用於完全不同情境的法條的論點。

“這類起訴沒有先例並不奇怪，“他援引1月6日事件的獨特性表示。

騷亂者還嘗試過其他辯護理由，包括聲稱自己像陷入"黑色星期五"購物狂潮般被裹挾，或是參與更大規模運動。

根據友人證詞，賓夕法尼亞州23歲女子萊莉·威廉姆斯在2020年大選前數月沉迷極右翼政治。騷亂中她闖入眾議院議長南希·佩洛西（加州民主黨）辦公室，慫恿暴徒竊取佩洛西的筆記本電腦並襲警。其辯護律師在庭審中稱，這不過是個"想出名的小姑娘”。

賓夕法尼亞州居民萊莉·威廉姆斯因與騷亂相關的襲擊指控被定罪。圖片來源：丹·格萊特/愛國者新聞/美聯社聯邦調查局在2021年1月6日國會大廈圓形大廳的照片中確認了穿綠襯衫的威廉姆斯女士。圖片來源：索爾·洛布/法新社/蓋蒂圖片社“她生活在某種幻想世界裏，”她的律師、賓州哈里斯堡的聯邦公設辯護人在11月向華盛頓陪審團陳述道。她最終被判犯有多項罪名，包括襲擊警察，但陪審團對其他嚴重指控如妨礙公務等未能達成一致裁決，檢方決定撤銷這些指控。

部分被告在定罪後開始着手重建生活。

四月份，湯普森先生與妻子莎拉·湯普森在華盛頓聯邦法院附近的餐廳用午餐時，庭審進行中。他注意到餐廳另一頭有兩名國會警察正在慶祝退休。“他問我，‘你覺得我悄悄幫他們買單合適嗎？你怎麼看？’我回答，‘如果這能讓你好受些，我認為應該這麼做，’”湯普森夫人回憶道。據她描述，湯普森先生默默支付了警察們120美元的賬單後離開，希望以此微小的方式彌補過錯。

“對他而言，這是一個更漫長的過程，需要認清真正驅使他參與其中的原因以及最初為何會捲入。”湯普森女士表示。湯普森先生通過律師婉拒了採訪請求。

俄亥俄州居民達斯汀·湯普森（戴深色口罩者）因參與暴亂事件正在服三年刑期。圖片來源：Joshua A. Bickel/COLUMBUS DISPATCH/美聯社丈夫被定罪後，湯普森女士聯繫了一位前邪教組織成員——此人現在致力於協助家庭解救陷入邪教的親屬——希望能與丈夫對話。黛安·本斯科特近期主要幫助女性逃離性邪教，她表示與湯普森先生打交道的過程驚人地類似於應對邪教成員。她指出，湯普森對包括QAnon在內的邊緣陰謀論的執着，體現了一種與邪教洗腦相似的精神控制模式。

“突然間你會覺得自己的生命有了重大意義，”本斯科特女士説，“你成為了真正洞悉真相的羣體一員。”

聯繫記者阿爾納·維斯瓦納塔，郵箱：[email protected]；薩迪·格曼，郵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3年1月3日印刷版，標題為《1月6日暴亂參與者定罪率居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