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是一個病態社會——字面意思 - 《華爾街日報》

在我生命的大部分時間裏，我一直拒絕接受美國是一個"病態社會"的論斷。這種判斷似乎過於籠統且缺乏細緻考量。美國人的預期壽命比德國短2.5年，比加拿大短3.2年，比法國短4年。

這種差距部分反映了美國在嬰兒死亡率方面的糟糕表現——在經合組織38個成員國中排名第33位，落後於所有歐洲和亞洲國家。部分則體現了美國國內巨大的地域差異。2019年全美預期壽命最高的州（夏威夷）與最低的州相差約7歲。但即便如此，夏威夷的數據仍落後於25個經合組織國家（西弗吉尼亞州若單獨排名將墊底，甚至落後於墨西哥）。

疫情使情況進一步惡化，因為美國新冠死亡率遠高於大多數高收入國家。每10萬人口中，美國死亡332人，而法國為240人，德國194人，加拿大128人。2021年美國人均預期壽命降至76.4歲，跌至1996年以來最低水平，相當於倒退了25年的發展成果。到2021年底，美國與德國的預期壽命差距擴大至4.3年，與法國的差距擴大至6年。

隨着疫情消退，部分損害可能逆轉。但另一趨勢正朝相反方向發展——藥物相關死亡人數正以驚人速度激增。

20世紀最後三十年間，藥物過量致死案例從較低基數開始緩慢上升。2000年約有1.7萬美國人（每百萬人62例）死於用藥過量。到2020年，這一數字增長逾五倍，達到9.2萬例。在這個不受歡迎的領域，美國再次領先於其他高收入國家。2020年美國用藥過量死亡率達每百萬人277例，遠高於加拿大的171例、德國的19例和法國的7例。初步統計顯示，2021年美國用藥過量死亡人數進一步攀升至10.7萬（每百萬人320例），2022年才趨於平穩。

儘管各州均受影響，但地區差異顯著。阿巴拉契亞地區（主要包括肯塔基、俄亥俄、賓夕法尼亞、田納西和西弗吉尼亞）死亡率最高，大平原則最低。男性藥物濫用增長速度快於女性，白人和非裔美國人增速也高於拉美裔與亞裔。與媒體報道一致，藥物相關死亡激增主要歸咎於阿片類藥物濫用，尤其是芬太尼等合成物質。

肥胖率飆升是拉低美國預期壽命的另一關鍵因素。2000至2020年間，美國肥胖率從30.5%升至41.9%，現居發達國家之首，是最低水平日本（4.2%）的十倍。肥胖與多種減壽疾病相關，並顯著推高糖尿病發病率——目前約13%的美國成年人受此病困擾。

若論及縮短我們壽命的種種弊病，槍支暴力不可或缺，它在從1990年代初的高點持續下降後，過去十年間又再度激增。不幸的是，在這方面我們再次領先全球。美國每百萬成年人中的槍支兇殺率為41，而加拿大為5，法國為3，澳大利亞為2，德國僅為1。

總之，我們美國人似乎比其他人更難以控制自己的慾望和脾氣，而且我們更傾向於使用那些會改變情緒卻具有致命效果的藥物。我們對健康嬰兒的關心不夠，未能為低收入家庭的新父母提供他們所需的幫助。儘管我們擁有財富、先進的醫療技術和世界領先的人均醫療支出，但我們的公共衞生系統在壓力下表現不佳。

自由派和保守派將繼續爭論為什麼會這樣。但結論似乎無法迴避：無論如何，就目前而言，美國確實是一個病態的社會。

2022年12月18日，紐約曼哈頓第五大道。圖片來源：Niyi Fote/Zuma Press本文發表於2023年1月4日的印刷版，標題為《美國是一個病態的社會——字面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