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環保、更安全的供應鏈代價不菲——《華爾街日報》

中國目前處於全球供應鏈的核心位置，這賦予其重要的地緣政治影響力。圖片來源：Cfoto/Zuma Press隨着2023年的到來，2021和2022年突出的供應鏈混亂正明顯緩解。但新的一年帶來了新挑戰：“綠色保護主義"的興起，以及跨國公司加速推進供應鏈去中國化。

這兩大相互關聯的趨勢雖然有望帶來長期重大利益——即更宜居的地球和更具韌性的全球供應鏈——但在此期間可能會讓企業和消費者付出巨大代價。

這兩股趨勢中最明顯的輸家是中國。其目前處於全球供應鏈核心地位，擁有重要地緣政治槓桿，同時是全球最大能源消費國。歐盟即將實施的碳邊境調節機制（本質是對來自碳税低於歐洲國家的鋼鐵等高耗能進口產品徵税）也將威脅美國對歐出口。但由於該税制設計方式，中國將受最大沖擊。當前擬議的碳邊境税版本將對部分"間接排放"“徵税，可能涵蓋工廠運行所用電力產生的碳排放，而不僅限於鋼鐵高爐的直接排放。

中國部分高耗能產業（如鋁和多晶硅）依賴清潔的水電運行，但總體而言，中國電網對煤炭的依賴程度仍遠高於包括美國在內的大多數主要經濟體。中國自身的碳價目前僅適用於電力行業，可能從歐洲的税收計劃中扣除，但據官方媒體報道，截至11月底，中國的碳價僅為每噸58元人民幣（約合8.42美元），約為歐盟每噸80歐元（約合84.84美元）的十分之一。

中國在電動汽車和電池領域的主導地位也是美國《通脹削減法案》的明確目標——該法案本質上是一項大規模的綠色產業政策法案。該法律規定，要獲得補貼，電動汽車必須在美國組裝，其電池必須含有一定比例的來自美國或其自由貿易伙伴的材料。美國在歐洲和亞洲的盟友，如韓國，對此感到憤怒，但打破中國在電池材料加工領域的近乎壟斷地位，並抵禦中國廉價的電動汽車和電池，似乎是該法案未明言的真正目標。

美國和歐洲的這些舉措針對的是過去幾年在公眾意識中逐漸清晰的兩大威脅：全球氣温上升和關鍵供應鏈過度集中在一個崛起的地緣政治對手手中。但這些舉措並非沒有代價，即使不考慮補貼的直接成本。

歐洲可能會成功幫助其一些陷入困境的高耗能上游產業（如金屬冶煉）生存下來，但歐洲關鍵的下游行業（如汽車）可能會因基礎商品價格上漲而承擔成本。或者，目前位於歐盟的一些汽車零部件供應商可能會轉移到其他地方，以確保繼續獲得金屬等廉價基礎材料。如果美國的電動汽車補貼政策不進行調整，歐洲汽車製造商可能會發現自己面臨比美國和中國更高的材料成本，同時在價格上都不具備競爭力。

另一方面，美國的汽車製造商將發現自己不得不補貼建立昂貴的上游電池和礦物供應鏈，同時放棄現已可獲得的廉價中國電池。而如果中國的低成本電動汽車製造商認為美國市場得不償失，美國消費者可能最終只能購買性能較差、價格相對較高的國產大眾市場電動汽車。

推動西方工業綠色轉型並打破北京對全球關鍵供應鏈的壟斷是值得追求的目標。但這些目標也將代價高昂。

聯繫作者納撒尼爾·塔普林，郵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3年1月6日印刷版，標題為《優質供應鏈成本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