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時代廣場砍人事件凸顯防範"獨狼"襲擊之難

新年前夜，警察在時代廣場周邊執行安保警戒任務時遭到尼泊爾軍刀（一種短劍）襲擊。圖片來源：David Dee Delgado/Getty Images這名被指控用劍襲擊三名紐約警察的19歲伊斯蘭極端分子嫌疑人，再次印證了執法部門所稱最棘手的威脅——獨狼式襲擊。

紐約警察局情報與反恐部門負責人托馬斯·加拉蒂表示，12月初，被指控的襲擊者特雷弗·比克福德在緬因州家中的母親報警稱，她最近皈依伊斯蘭教的兒子表達了前往阿富汗加入塔利班的意願。聯邦調查局對他進行了問詢，要求禁止其出境並繼續調查。

但這未能阻止比克福德前往曼哈頓。警方稱，新年前夜他在時代廣場安保警戒線外用尼泊爾軍刀（一種亞洲起源的砍刀武器）襲擊警察時，高喊"Allahu akbar"（阿拉伯語"真主至大"）。

加拉蒂稱，比克福德早前曾向FBI表示想出國，但未具體威脅紐約警察，因此執法部門未發現其襲擊徵兆。

“這些案件非常棘手，”他説。“當我們對某些人感到擔憂時，會實施監控或以某種方式追蹤他們。但你永遠無法百分百確定這個人何時會”轉變為暴力分子。

與其他機構一樣，聯邦調查局長期以來一直難以預測其每年收到的數萬條線索中——從可能的校園槍手到潛在的恐怖分子——哪些可能構成實際威脅。

但現任和前任政府官員表示，執法部門收到的線索數量龐大，及時將這些信息傳遞給相關機構的挑戰，以及在未發生犯罪行為時當局所能採取行動的法律限制，都帶來了持續的挑戰。

聯邦調查局拒絕就比克福德案件的具體情況發表評論，但表示“保護美國人民免受恐怖主義威脅——無論是國際還是國內——仍然是聯邦調查局的首要任務……我們始終專注於發現和阻止所有類型的恐怖主義。”

儘管2021年1月6日美國國會大廈遭到包括右翼民兵和反政府組織成員在內的暴徒襲擊，使執法機構打擊國內恐怖主義的方式受到新的審視，但官員們表示，受伊斯蘭極端主義等意識形態啓發的獨行罪犯仍然是一個持續的威脅。

截至9月，聯邦調查局表示其有2,700起國內恐怖主義調查正在進行中，而全國範圍內有3,800起國際恐怖主義調查，其中包括涉及受國外恐怖分子意識形態啓發的本土暴力極端分子的案件。

根據法庭記錄，比克福德先生被捕後向警方供述，他策劃此次紐約之行是因為"我想殺死一名穿制服的警官"，並稱所有政府官員都是襲擊目標，因為"他們不可能是真正的穆斯林，因為美國政府支持以色列。"

比克福德先生於週三被提審，面臨謀殺未遂等指控。

代表比克福德的法律援助協會發表聲明，呼籲公眾不要倉促下結論。

“特雷弗·比克福德只是個青少年，此前從未接觸過刑事司法系統，“其律師表示。

執法官員稱，調查人員認為比克福德並非某個大型恐怖組織的成員，而是像許多獨狼襲擊者一樣，通過互聯網單獨完成了自我激進化的過程。

加拉蒂先生透露，比克福德曾向親屬表示，他對全球範圍內穆斯林遭受迫害感到憤怒，包括緬甸羅興亞人和中國維吾爾人，並希望前往當地提供援助。

襲擊發生前，紐約警方曾警告執法機構，伊斯蘭國正在散播鼓動節日期間實施暴力的宣傳材料。

執法和情報官員指出，伊斯蘭國和基地組織等恐怖組織仍致力於襲擊美國，但更可能出現的威脅是受這些組織啓發的個人行為，而非其海外頭目精心策劃的陰謀。

紐約時代廣場跨年夜襲擊三名NYPD警官所使用的兇器。圖片來源：NYPD/美聯社美國國家反恐中心主任克里斯汀·阿比扎德在11月的國會聽證會上表示，自2001年9·11事件以來，美國境內45起與伊斯蘭國或基地組織相關的襲擊中，有37起是受這些組織煽動而非直接策劃。

“我們在本土反恐前線面臨的最大威脅，實質上是獨狼式或小型團伙作案，“聯邦調查局局長克里斯托弗·雷在同一場聽證會上指出，“這些極端分子往往迅速從激進思想轉向實施行動，且多使用易獲取的武器。”

雷局長強調，獨狼式襲擊者因其單獨激進化和高度隱秘的作案特點，始終是最難防範的威脅。“可串聯的線索極少，而留給執法部門的反應窗口又極其短暫，這構成了全新的執法挑戰。”

過去十年間，伊斯蘭極端主義陰謀雖是聯邦執法重點，但近期一系列種族仇恨驅動的惡性事件更令人矚目——包括去年布法羅黑人社區超市屠殺案，以及2018年匹茲堡生命之樹猶太教堂槍擊案。

聯邦調查局近月多次警告，鼓吹白人至上主義的極端分子威脅加劇，該羣體被評估為最可能對平民發動大規模傷亡襲擊的類別。

根據馬里蘭大學國家恐怖主義與反恐研究聯盟彙編的數據，2021年有5人因策劃或實施伊斯蘭極端主義動機的襲擊被捕，而因其他意識形態動機策劃或實施襲擊的被捕人數為101人。

但華盛頓智庫麥凱恩研究所（隸屬亞利桑那州立大學）的預防針對性暴力項目主任、臨牀心理學家雷切爾·尼爾森指出，一些單獨行動者可能同時信奉多種相互交織的意識形態，而非單一羣體。

尼爾森博士舉例稱，在布法羅超市槍殺10名黑人的18歲白人男子，其網絡日記中充斥着對猶太人的激烈抨擊。

“如果我們孤立看待，認為’這是ISIS恐怖分子，那是另一種恐怖分子’，那麼我們很可能喪失洞察事態的能力。“她表示。

科琳·拉梅對本文亦有貢獻。

聯繫作者薩迪·格曼請致信[email protected]，聯繫丹·弗羅施請致信[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3年1月6日印刷版，標題為《紐約砍人事件凸顯"獨狼"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