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難以在戰爭中輸給俄羅斯——《華爾街日報》

二戰修正主義歷史學家菲利普斯·奧布萊恩最近在推特上展開積極論戰，捍衞其2015年鉅著《戰爭如何取勝》的核心觀點：歸根結底，蘇聯對二戰勝利的貢獻相對有限。根據他的計算，東線戰場消耗的德軍武器裝備總量，遠不及西方盟軍通過空襲和海上封鎖對德國軍工產能造成的破壞與壓制。

他顛覆了"盟軍空襲效果不佳，因為納粹生產總量曾持續增長"的傳統認知。奧布萊恩指出，關鍵在於對潛在產能的壓制效果——德國人顯然認同這點。其數據顯示，即便在東線地面戰最激烈時期，德軍資源仍優先配給空軍和海軍。

當今俄羅斯的軍工產能僅佔北約極小比重，且無法彌補差距，更遑論雙方都未面臨直接軍事威脅。但與希特勒的驚人相似在於：普京發動的烏克蘭戰爭已毫無勝算可能，只剩損失與災難的不斷升級。戰事持續的唯一原因，是普京承認這個人盡皆知的事實會讓他顏面盡失。

這引出了談判議題——自12月初美俄交換WNBA球星後似有暗流湧動。若談判能助普京擺脱困局，他必然渴求，但為時已晚。拖延至今，任何舉措都難以改變既定結局。

同理，如果你是烏克蘭總統且擅長博弈，你或許會帶着幾分勝券在握的從容，簽署一份暫時允許俄軍留駐烏領土的停火協議。因為從槍聲停止的那一刻起，你的經濟、軍力和社會凝聚力都將直線上升——這不僅源於強烈的勝利感和民族成就感，更得益於美歐為分享勝利果實與表達和平謝意而湧入的援助。

但對普京而言，停火不會帶來任何實質利好。兩國實力對比將明顯進入長期不利於俄羅斯的軌道。西方制裁即便解除也將極其緩慢。鐵石心腸的中國領導人不會雪中送炭資助俄復興；相反他們必將趁俄之危攫取利益。

結束戰爭雖能造福俄羅斯民眾並緩解普京的財政壓力，但也將坐實其腐朽帝國的地位。俄烏關係將一夜逆轉——俄羅斯將淪為乞求解除制裁的哀求者。其與周邊國家關係亦然。俄固有弱點將暴露無遺：人口萎縮且落後，疆域龐大難治理，對心懷異心的邊遠民族統治搖搖欲墜。

透過烏克蘭民族崛起的稜鏡，俄羅斯聯邦將被重新審視——這個聯邦制國家正阻礙着人民的發展，切斷他們與西方繁榮共生的可能。

其中的諷刺意味無人不曉。如果普京先生堅持在烏克蘭邊境集結兵力而不入侵，我們可能仍會認為俄羅斯是一個擁有強大常規軍事力量的強國。指責北約的論點或許還有些分量。但現在，如果説北約挑起了這場戰爭，那也只是刺激普京先生採取了自我毀滅的行動，他似乎也含蓄地承認了這一點。他那些為人熟知且自相矛盾的辯解理由都已退居次席，轉而堅稱自己"別無選擇"，因為如果有選擇的話，他做出了一個糟糕的決定。

他在國內最響亮的合作伙伴，如瓦格納集團的葉夫根尼·普里戈任，清楚地看到了深淵在他們腳下張開，莫斯科帝國的終結。戰爭究竟會如何發展還遠未確定，但世界現在知道，在這個過程中，它將見證俄羅斯從假定的強國降級為歐亞的病夫。

在這一切中，最大的變數不是中國，而是德國，它擔心混亂是可以理解的。俄羅斯及其在西方國家的同情者已經在其他所有人不注意的地方放鬆制裁，比如允許俄羅斯的煤炭出口反彈至有史以來的最高水平。然而，俄羅斯戰敗的心理現實似乎將如此震撼，以至於即使德國也很難找到一個支持者來像某些人所希望的那樣緩解俄羅斯的衰落。

俄羅斯總統弗拉基米爾·普京1月6日在莫斯科出席會議。圖片來源：米哈伊爾·克里門季耶夫/Zuma Press本文刊登於2023年1月7日印刷版，標題為《烏克蘭難以承受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