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丹麥 - 《華爾街日報》

康斯坦丁·漢森，《羅馬的一羣丹麥藝術家》（1837年）。照片：SMK圖片/雅各布·斯庫-漢森對丹麥而言，19世紀是地緣政治屈辱的時期，該國失去了大部分海外影響力，從歐洲重要強國淪為地區配角。然而如今，丹麥人普遍將19世紀早期稱為黃金時代。1840年代，作家漢斯·克里斯蒂安·安徒生、芭蕾舞編導奧古斯特·布農維爾和哲學家索倫·克爾凱郭爾都活躍於哥本哈根。

畫家們在這個黃金時代發揮了超乎尋常的作用，他們用精確細膩的作品培育了更具內省特質的丹麥民族認同。這一流派的代表人物包括將浪漫主義與現實主義結合的克里斯托弗·威廉·埃克斯伯格（1783-1853年），以及後來的現代主義先驅維爾姆·哈默肖伊（1864-1916年）——其含蓄的室內場景畫作至今備受評論家和收藏家推崇。

1月26日在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開幕的《超越光明：19世紀丹麥藝術中的身份與地方》展覽彙集了該時期近100件藝術作品，展品來自大都會博物館自身館藏，以及摩根圖書館與博物館、哥本哈根丹麥國家美術館（SMK）和洛杉磯蓋蒂博物館（該展覽將於五月巡展至此）。策展人選擇以紙上作品為重點而非油畫或雕塑，這與丹麥人舉辦同類展覽時的傾向一致。

這更好地反映了美國收藏中的藏品，但也突顯了素描在當時丹麥藝術家中所扮演的至高角色。通常，他們在丹麥皇家美術學院接受了深入但狹窄的訓練，然後在國外度過了關鍵的幾年，尤其是在意大利。回到丹麥後，他們準備充分利用這個國家充滿海洋氣息的北歐光線。

埃克斯伯格的《哥本哈根全景》（1828-39年）作為大都會展覽的標誌，以黑白反轉的版本出現在畫廊入口處。這幅10.5英尺的多頁素描將丹麥首都——仍在從拿破崙戰爭期間英國轟炸中恢復——描繪成陸地與水的奇幻融合。

同樣，在《腓特烈堡城堡的一座小塔》（約1831年）中，克里斯滕·克布克從一個不尋常的視角觀察哥本哈根的宏偉宮殿羣，聚焦於幾座質樸、不起眼的塔樓和煙囱。這幅素描呈現了一種舒適而美麗的丹麥風情，而非被征服和萎縮的形象。SMK的托馬斯·萊德巴勒是《超越光明》的聯合策展人，他説克布克是一位技藝如此精湛的繪圖師，以至於他認為自己的素描是“用鉛筆完成的筆觸”。

在《超越光明》聚焦藝術家國外旅行的部分附近，策展人展出了康斯坦丁·漢森1837年的油畫《一羣丹麥藝術家在羅馬》，這是從SMK借來的標誌性作品。畫家描繪了自己和朋友們抽煙鬥、懶散地閒坐的場景，一些後來的評論家認為這是對拉斐爾《雅典學院》的一種戲仿。

儘管展覽按主題而非時間順序佈置，但不知何故，所有線索都指向哈默修伊。他那神秘莫測的室內畫作，既是對前輩田園牧歌式作品的曖昧回應，又似乎預示了丹麥現代主義建築與設計中那內斂的色調與流線型的形態。展覽聯合策展人弗雷達·斯皮拉將哈默修伊視為連接19世紀早期與20世紀的"橋樑"。

蘇富比倫敦歐洲藝術部高級國際專家克勞德·皮寧指出，哈默修伊作品中"永恆、靜謐、縈繞心頭的氛圍"與當代藏家產生共鳴。展覽《超越光線》中最晚期的作品是哈默修伊1912年完成的灰紫色調油畫《帶畫架的室內，佈雷德街25號》，蓋蒂博物館2018年以略超500萬美元的價格拍得。2022年5月紐約佳士得拍賣會上，《房間（帶橢圓鏡的室內）》以630萬美元創下該藝術家拍賣紀錄，是最高估價的逾兩倍。

本文刊載於2023年1月7日印刷版，原標題為《想象丹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