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一帶一路"計劃受挫但未出局——《華爾街日報》

“一帶一路”倡議——中國自2010年代中期開始大力推進的龐大海外基礎設施計劃——近來成為緊縮政策的焦點。

現在全盤否定為時尚早。疫情期間"一帶一路"在亞洲的收縮態勢顯著——該地區本是資金主要投放地。但就外國直接投資而言，其拉丁美洲版圖仍在快速擴張。即便在巴基斯坦等困境地區，考慮到已投入的鉅額資金，北京也不太可能放棄其大型項目。

巴基斯坦瓜達爾港近期爆發新一輪政治風波，這裏正是"一帶一路"旗艦項目瓜達爾港所在地。據《日經亞洲》報道，2022年底，抗議者因不滿深海拖網捕撈、港口安檢站等問題開始封鎖港口，引發12月下旬警方突襲行動。近月來，在華僑民屢遭暴力襲擊。

鑑於中巴共同的對印鬥爭史，巴基斯坦本應是中國政治上的"舒適區"。但如今卻成為"一帶一路"深層問題的縮影：許多低收入國家政府不再確信這類昂貴項目物有所值，並警惕其帶來的債務壓力和當地抵制情緒。全球高利率、新興市場貨幣貶值及疫情經濟衝擊，都增強了質疑者的聲量。

法國外貿銀行（Natixis）分析了併購市場資訊有限公司（Mergermarket）和美國企業研究所（American Enterprise Institute）的數據後指出，近年來中國對"一帶一路"國家的貸款和直接投資大幅下降並不令人意外。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在包括中國在內的大多數經濟體疫情期間舉步維艱之際，中國全球融資規模的收縮。2020-2021年間，中國年均對外直接投資較2015-2019年平均水平下降72%。中國對"一帶一路"國家的直接投資降幅略小，為62%。

不過，投資下降並不均衡。根據法國外貿銀行的數據，在美國"後院"拉丁美洲，2020-2021年間中國年均直接投資額較前五年實際增長了三倍。其中大部分是對拉美公用事業等國有資產的併購。該行指出，在所有"一帶一路"地區中，拉美遭受疫情最嚴重的經濟衝擊，當地部分政府可能認為，在新冠疫情衝擊後，直接出售資產是獲得財政緩衝空間的一種方式。

中國顯然在巴基斯坦瓜達爾港、斯里蘭卡漢班託塔港等一些最引人注目的海外基礎設施綠地項目上遭遇挫折。對已產生收益的基礎設施資產進行直接投資，或許能在不承擔向不穩定地區新大型項目放貸所伴隨的金融和政治風險的情況下，與當地政府建立信用關係。而對於與發達民主國家關係惡化的北京方面來説，日益關注糧食和供應鏈安全的中國顯然對拉美豐富的農業和礦產資源興趣濃厚。

無論如何，想象北京會放棄瓜達爾港等項目可能並不現實。華盛頓威爾遜中心南亞研究所主任邁克爾·庫格爾曼認為，無論是在巴基斯坦還是其他地方，中國都不會輕易放棄"一帶一路"倡議。庫格爾曼指出，這些基礎設施和互聯互通項目對中國經濟利益至關重要，如果北京有意將其中部分項目轉化為軍事資產，對其戰略利益也同樣重要。

更可能的情況是，“一帶一路"將變得更加審慎，更注重財務回報以及與當地民眾的和諧共處。

巴基斯坦瓜達爾港項目給中國帶來了一些政治困擾。圖片來源：Liutian/Zuma Press聯繫記者Megha Mandavia，郵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3年1月10日印刷版，標題為《“一帶一路"計劃並未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