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are》書評：有頭銜也有特權——《華爾街日報》

蘇塞克斯公爵哈里王子。圖片來源：WPA Pool/Getty Images英國記者沃爾特·白芝浩曾寫道：“我們的王室應當被敬畏，若你開始窺探它，便無法再保持敬畏。神秘感是其生命之源，我們絕不能讓魔法暴露在日光之下。“日光？哦，但願如此。想想聚光燈的威力吧。

在這本由槍手代筆、名為《備胎》的清算舊賬、澄清事實的回憶錄中——或許你已有所耳聞，甚至反覆聽聞——蘇塞克斯公爵哈里王子大爆猛料：從凍傷的生殖器（饒了我們吧）、失去童貞的經歷（求求了，放過我們）到年少時氾濫的吸毒酗酒行為（誰能想到呢？）。他描述了與"頭號宿敵"兄長威廉複雜而充滿競爭的關係，以及試圖與"老爸”（現國王查爾斯三世）建立情感聯結的努力——這位父親雖為"心愛的男孩"傾盡全力，卻"似乎心不在焉”。他剖析了因諸多輕慢侮辱與家族產生的裂痕，以及摯愛的母親戴安娜王妃之死帶來的心理創傷。

多年來，他應對這種深刻喪失的方式是否認：“媽媽沒有死。這是我突然的頓悟。“他告訴自己這全是"一場騙局”。“她一直被追獵、騷擾、被造謠、被矇騙。所以她策劃了車禍作為幌子，然後逃走了。“當後來得知被稱作"威利"的威廉也曾短暫認同類似想法時，哈里既震驚又感到安慰。他的悲痛真切而全面。他迴避書籍，因為閲讀這項孤獨的活動會讓他直面思緒。橄欖球是理想的追求，這是"個狠命衝撞的好藉口……沒人能理解一個男孩竟主動尋求肉體痛苦來匹配內心傷痛。“那些對王子其他抱怨難以忍受的讀者，在此處定會對他多些寬容。

哈里王子與他的混血美國妻子梅根·馬克爾近三年前退出王室高級成員職務。此後，他們似乎一直處於漫長的公開傾訴中——除了奧普拉專訪中宣泄不滿，還有與Netflix價值1億美元合約下的六集紀錄片《哈里與梅根》。如今，回憶錄《備胎》問世。

過度重複的自我暴露只是《備胎》的問題之一，書名暗指哈里作為威廉王位繼承順位中"替補"的角色。除去那些已通過泄露節選和電視採訪引爆的爭議內容外，本書讀來冗長乏味：充斥瑣碎填充（如哈里少年時對9/11事件的反應），以及若非涉及"殿下"頭銜便毫無趣味的軼事。

必須承認，由城堡居住者親自導覽確有獨到之處。哈里自謙記不清日期或對話，但視覺記憶出眾。他生動重現了祖母伊麗莎白鍾愛的蘇格蘭行宮巴爾莫勒爾：威士忌色的巨大橡木門"常被冰壺石頂開，站着穿紅色制服的門侍…巴爾莫勒爾的一切要麼古老，要麼刻意做舊”，且極易迷路，“推錯門可能撞見父親正由侍從更衣”。感謝提醒。

但即便最忠實的王室觀察者也會厭倦伊頓公學的日常（哈里自稱平庸學生）或軍事訓練的細枝末節，儘管得知瑪格麗特公主某年聖誕贈他"塑料魚包裹的圓珠筆"或許令人莞爾。哈里以王子式優雅應對錯愕：“哇，一支圓珠筆。“他敏鋭識別同類：“長大後我常想，瑪格姑姑本該是我的知己，我們如此相似——兩個備胎。”

《備胎》中的哈里給人一種略帶神秘的感覺——“每當你看到一隻蜂鳥，實際上你看到的是一隻微小、閃閃發光的奧德修斯。”他似乎渴望蜕變，急於證明自己雖有頭銜，卻並非那種養尊處優之人。最終，他成為了一個看清真相的人，卻無論如何也無法理解為何其他人——比如他的兄長和父親——仍執迷不悟。

最令讀者憤慨的或許是其中的虛偽。哈里聲稱渴望隱私，卻將一切袒露給奧普拉、安德森等媒體。他痛斥英國媒體的貪婪，指責家人為換取正面報道向小報出賣他，但自己卻毫不避諱地大爆王室秘辛。父親查爾斯、哥哥威廉、繼母卡米拉，乃至無可挑剔的嫂子凱特都未能倖免。

他寫道，查爾斯聽聞他與梅根婚訊時表示，因已承擔威廉夫婦的開銷，無力再供養另一對夫婦。哈里重提了那場被反覆咀嚼的花童禮服風波：並非梅根惹哭凱特，實則是凱特氣哭了梅根！

他控訴威廉因不滿梅根所謂粗魯無禮的言行“突然撲來……揪住我的衣領扯斷項鍊，將我打倒在地。我摔在狗碗上，碗在我背下碎裂，碎片扎進皮肉”。書中還嘲諷威廉令人擔憂的禿頂、陰鬱表情，以及拒絕扮演哈里這位皮西厄斯身旁的達蒙。

在一個奇怪的遺漏中——因為似乎沒有其他內容被省略——《備胎》並未重提哈里和梅根關於一位王室成員曾對他們未出生孩子的膚色表示擔憂的説法。

哈里在採訪中表示，他愛他的父親和兄弟，希望與他們和解，希望成為家庭的一部分，但他們欠他一個道歉。他説，球現在在他們那邊。赫布里底羣島要迎來温暖的一天了。

考夫曼女士為《華爾街日報》撰寫藝術與文化相關文章。

本文發表於2023年1月11日的印刷版，標題為《有頭銜也有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