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棋的故事》書評:斯蒂芬·茨威格中篇小説演繹與納粹的對弈——《華爾街日報》
Kyle Smith
奧利弗·馬蘇奇圖片來源:Film Movement維也納所有的名流都聚集在一起,享受一個令人陶醉的夜晚,穿着華麗的服裝,喝着氣泡酒,跳着優雅的華爾茲。“只要維也納還在跳舞,世界就不會終結,”生活奢靡的公證人約瑟夫·巴托克在《象棋的故事》中這樣説道。維也納停止了跳舞:那是1938年3月11日。當晚晚些時候,奧地利總理將辭職,將國家交給第三帝國,而巴托克(奧利弗·馬蘇奇)回到家中。隨後,蓋世太保出現在門口。
改編自斯蒂芬·茨威格的中篇小説,《象棋的故事》是一部錯綜複雜的心理驚悚片。主人公因對自由的熱愛而陷入瘋狂與興奮,經歷了痛苦的監禁時期,同時也進行了一次跨海的奧德賽之旅。這部電影並非真正關於象棋,而是關於人類精神。棋盤遊戲在這裏成為粉碎對手心理的法西斯工具,或是通往解放的門户,或者兩者兼而有之。
與一般的戰爭故事不同,《象棋的故事》一開始就向我們展示了主人公逃離德國控制的場景:巴托克乘火車前往荷蘭的鹿特丹市,與妻子(比爾吉特·米尼希邁爾)會面,並愉快地與她一起登上一艘船,前往紐約。美味的晚餐和雞尾酒為他們的旅程增添了樂趣。
比吉特·米尼希邁爾與奧利弗·馬蘇奇(居中)圖片來源:電影運動但他如何做到這一點?閃回中這個結局似乎不可能發生。當輪船穿越時區向西航行時,船鐘的指針逆時間轉動。我們回到維也納。當蓋世太保恐嚇奧地利首都時,巴托克從朋友處得知必須立即離境:“你在他們的名單上。“但他先回到辦公室,將敏感文件投入火中。他掌握着奧地利貴族資產的關鍵信息,這些財產正是納粹急於攫取的。不過在燒燬最重要文件前,他記住了與瑞士秘密編號銀行賬户相關的密碼。
蓋世太保未等他完成就逮捕了他,彬彬有禮地將他護送至大都會酒店的專屬房間。名為弗朗茨·伯姆(阿爾布雷希特·舒赫飾)的紳士軍官並未刑訊,而是禮貌告知巴托克:在交出解鎖資產的密碼前,他將成為酒店的"非自願客人”。獨自禁閉在既無換洗衣物也無書籍的房間裏,巴托克逐漸崩潰。他的納粹監管者以"不下棋手卻摧毀對手"為傲——正如國際象棋的博弈。巴托克意識到,保守秘密或許是保命的唯一籌碼;一旦交出密碼,他便失去存在價值。
《象棋的故事》中的一個場景圖片來源:Film Movement當巴托克在酒店圖書館與審訊者會面時,他設法隨機偷了一本書,故事由此變得撲朔迷離。這本書是關於國際象棋的。巴托克對這項遊戲知之甚少——我們曾看到他嘲笑這是無聊將軍們的消遣——但這一切即將改變。
眾所周知,國際象棋很難被戲劇化——在外行看來,它只是被推來推去的小雕刻棋子——但它仍然激發了令人着迷的戲劇(如《尋找鮑比·菲舍爾》或更近的《後翼棄兵》)。隨着電影的推進,導演菲利普·斯托茨爾和編劇埃爾達爾·格里戈裏安在船上和酒店兩個場景之間製造了關於缺失聯繫的懸念。答案似乎被鎖在高水平國際象棋的智力戰壕中。在長時間的單獨監禁中——巴托克和觀眾都失去了時間感,但這似乎比任何人能忍受的時間都要長——囚犯開始圍繞遊戲重塑他的意識。他製作了一個臨時棋盤和棋子,用他偷來的書重演著名比賽,並深入最偉大棋手的思維。
奧利弗·馬蘇奇圖片來源:Film Movement正如茨威格(一位在阿道夫·希特勒掌權後不久逃離中歐,但在1942年於巴西自殺的猶太人)所經歷的那樣,巴托克幾乎無法抑制絕望,全身心投入一種痴迷,這種痴迷變成了一種創造行為。完全沉浸在象棋中,他發展出如此高超的技能,以至於後來在船上,他能夠接管另一位棋手的棋盤,並與世界冠軍——一個名叫米爾科·琴托維奇的文盲且熊一般的人物——戰成平局。我們沒有看清這位易怒的對手,這暗示電影對他隱藏了一些信息。
得益於馬蘇奇先生(其表演令人想起麥斯·米科爾森那種令人難忘的強烈表現力)的出色表現,舒赫先生飾演的温文爾雅的折磨者優雅轉變,以及斯圖爾茨先生充滿張力的導演手法——他吝嗇地逐一釋放線索,這部電影始終令人屏息,直到第三幕才終於鬆一口氣。鄭重提醒:當斯圖爾茨最終揭開茨威格的秘密時,他期望觀眾能像國際象棋大師一樣全神貫注。《象棋的故事》是一場令人神經緊繃的宏大騙局。
發表於2023年1月13日印刷版,標題為《與納粹的遊戲》。